休掉,為錢珍珍這個高門兒媳婦讓位,這件事萬氏母子上輩子就做過一次了,傅芷璇不意外,可這關季四嫂子什麼事?為何要摻和進這種吃力不討好,一個弄不好還會惹一腥的事裏,而且還不知用什麼手段拉攏了氏。
察覺傅芷璇打量的目,季四嫂子抬起頭,抿朝笑了笑,一副跟這件事完全不相干的樣子。
也不知季四嫂子許了多好,那邊氏還在扯著嗓子賣力鼓吹:「咱們文明可是做將軍的人,怎麼能娶這樣一個不敬長輩,目無尊長,大手大腳,又沒憐憫心,連自己人都不顧的毒婦。俗話說娶錯媳婦兒毀三代,大嫂,不是我說,就是你太好說話了,換了我,我可不允許這樣的人敗了我家言兒的名聲。」
人群里一個穿著深藍妝花褙子,皮已經有明顯褶皺的冷臉婦人也跟著說:「是啊,娶妻娶賢,否則殃及子孫後代,後患無窮。」
說得傅芷璇好像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惡事一般。
萬氏似乎被們說得有些鬆,看著傅芷璇,張了張,一副言又止的模樣,半晌才說:「這……這還是等文明回來再說吧。」
也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跟一貫以來的慈和善婆婆形象一致。
氏沖季四嫂子得意地使了一記眼,張就來:「大嫂,咱們大家同出一脈,一個老祖宗傳下來的,都是一家人,你家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大嫂你若覺得不好理,這事就讓我家那口子來評評理。他可是文明的親堂叔,還做不了這個主嗎?」
「這……」萬氏抬頭,向後的傅芷璇,「阿璇,你怎麼說?」
傅芷璇都快被逗笑了,萬氏也太有意思,明知這些人想休了自己,自個兒心裏也蠢蠢,還問自己這個當時人的意見,就那麼怕背上一個惡婆婆的名聲?
罷了,就全萬氏,到季家老宅走一遭,看看這季氏族中到底還有多牆頭草,早點認清敵友也好,免得季文明回來了,心裏沒底,一不小心著了對方的道。
「長輩在側,哪有兒媳說話的份兒,全憑母親和二嬸做主。」傅芷璇低著頭,一副惶恐不安卻又不得不鎮定的模樣。
萬氏聽了,輕輕拍了拍的手:「放心,你二叔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假惺惺!氏不屑地撇撇,上說得好聽,也就只有傅芷璇這個蠢貨會上這老虔婆的當,還以為是好人。也不想想若不是這老婆子默許甚至慫恿,旁人哪敢這等心思。
大家心懷鬼胎地出了季家,往季家老宅而去。
傅芷璇走在後面,突地旁邊跑出來一道青的人影,衝到傅芷璇面前,挽著的胳膊滴滴地說:「嫂子,你最近都忙什麼呢?怎麼好久沒看到你了。」
「最近事比較多。」傅芷璇隨口說了一句。
萬氏扭頭看了一眼圍在傅芷璇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兒,圓眸中閃過一抹不悅,輕聲喚道:「瑜,來扶著娘。」
「哦。」季瑜隨意地應了一聲,然後踮起腳尖,湊到傅芷璇的耳邊,飛快地說道,「嫂子,賴氏前幾天把家最小的那個妹子帶到咱們家來了。那妹子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整天圍著娘轉,親熱得很,你……」
「瑜。」前面萬氏又喊了一聲。
季瑜只得不甘不願地往前走去,等攙上萬氏的胳膊時,還扭頭沖傅芷璇做了個「小心」的形。
傅芷璇若有所思。季瑜這一句無心之語倒是解了心裏頭的疑,約莫清楚季四嫂子為何會這麼想讓季家休掉了,敢是想讓自己給家妹子讓位。
賴氏是個見風使舵的人,自從聽說季文明發達后,上季家的次數勤了起來,聽馬叔說,三天兩頭都會來一次,每次都逗得萬氏喜笑開。
估著,是在言談之間察覺到了萬氏對自己這個兒媳婦不大滿意,有另擇佳媳的想法,所以生出了貪念。
呵呵,就是不知道,賴氏若知道萬氏心目中早已有了佳媳人選,只是拿當槍使,還笑不笑得出來。
既然賴氏姐妹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局,就全們,推們一把吧。
傅芷璇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緩緩加快步伐,不知不覺地走到賴氏旁邊,拿著手帕著眼睛,一副傷心極了的模樣。
這低低的哭泣聲就在耳畔,賴氏想忽視都難,側頭臉上堆滿了假笑:「弟妹這是怎麼啦?」
傅芷璇用手帕捂住,難過地說:「四嫂,哎,我……」
見傅芷璇嘆氣不說話,賴氏出手,握住的手,溫地勸道:「弟妹別擔心,叔叔最是公正不過,不會有事的。」
傅芷璇苦笑:「就是今天沒事又如何。嫂子是過來人,最是清楚不過,咱們人啊,最要的是得丈夫歡心,可你也知道,我們親當天夫君他就走了,說是陌生人都不為過。二嬸今天帶著嬸子們過來,夫君回來聽說了這事,不得要生我的氣。也怪我做得不周到,沒提前存些糧食起來,連累族人苦了。」
這番話說得真意切,眼眶都紅了,悔恨與自責在眼底打轉。
賴氏見了,心下哂笑,都說這傅氏如何聰慧賢淑,在看來啊,名過其實,不過是個草包而已。都要被休了,還擔心丈夫回來不喜歡,莫不是腦子有坑?
上卻安道:「放心吧,明弟會欣賞弟妹的好。」
傅芷璇聽了,似是鬆了口氣的模樣,但峨眉仍未舒展開來:「可……夫君陞,做了那人上人,萬一,萬一他有了二心怎麼辦?我聽戲文里說,那些下屬們都樂於給上峰送人,有些當的連兒都捨得,畢竟進了咱們這等人家,哪怕就是做小也比嫁平民百姓家要強得多,嫂子說是不是?」
賴氏語塞,倒是沒想到這一遭,不過傅芷璇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一個遠房表姐不就是嫁進去了祿寺卿家做五姨娘,很得男人寵,娘家人也跟著水漲船高起來,那個表姨的尾都差點翹上天了。表姨家的表兄也去了一個莊子做管事,可謂一人得道,全家都跟著沾了。
見賴氏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傅芷璇雙手在小腹上,狀似不經意地說:「萬一那些小妖懷了夫君的孩子,我可怎麼辦啊……」
賴氏不知道傅芷璇這話意有所指,只當是真的擔心,心裏更是瞧不上傅芷璇了,這人不得婆婆、丈夫喜歡,做得再好有什麼用。
輕蔑地翹起,敷衍道:「不會的,弟妹多慮了。」
未免說太多引起的警覺,傅芷璇適時地錯開了話題,沒聊兩句,季家老宅已經近在眼前。
推開門,老宅門口的那棵禿禿的老楊樹下已經坐了好幾個季家的男長輩,其中又以季家二叔為首。
氏一進門,就像倒豆子一樣,添油加醋地找了一大堆傅芷璇的錯,就連過節時來老宅行的禮也能挑出病。
知道是蛋裏挑骨頭,傅芷璇也不申辯,只是看向季二叔,看他怎麼說。
對上傅芷璇黑白分明的眸子,季二叔有些不自在,不過這些叔伯都請來了,容不得他打退堂鼓。
他避開傅芷璇的目,揪著下上並不存在的鬍鬚,假咳兩聲:「傅氏不順父母長輩,當去。傅氏,你可有異議?」
做戲都做到這一步了,說有異議他們就罷手了?傅芷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
「咳咳,既如此,那就請四叔公代我那侄兒寫這份休書。」他把準備好的筆墨紙硯擺到了石桌上。
頭頂禿,門牙也掉了四叔公抖著手提起筆,一字一頓:「立書人季文明,系京城人,從憑娉定傅氏為妻,豈期過門之後,本婦多有過失,正合七出之條……」
「二叔,二叔,衙門的大人來了……」
突然一個年輕人滿頭大汗地闖進來,嚇得四叔公筆一抖,一大團墨跡落在紙上,蓋住了好幾個大字。
季二叔看了,眉一撇,不悅地說:「文福,大驚小怪做啥,衙門的大人來這裏做什麼?」
文福瞟了傅芷璇一眼,結結地說:「他們,他們是來找文明家的嫂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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