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熒是事發后半小時接到的消息。

那時獄長還暈著，秦老被連續的地震弄醒, 代替獄長理海嘯危機, 空詢問了1號島的況, 便聯系了領主。

1號島的研究所在秦老來之前就已經存在了, 獄長的解釋是那里研發的東西屬于高級機, 出于安全考慮，便將地址選在了星球監獄。

秦老曾一度懷疑他們想用犯人做實驗，可這麼多年星球上的犯人只增不減, 他便打消了疑慮, 結果現在一看死亡名單, 花香99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瞥了一眼研究所的負責人。

所長知道他的威名, 低著頭不和他對視。

這名單是秦老向他們問出口令，從保鏢機人的記錄里得來的，唯一慶幸的是這些普通試驗品都是犯人，而溪林人族長的等級比較高, 一般口令不起作用，這才沒被翻出來。

秦老道：“犯人的調要通過司法部，我怎麼不知道花香99他們在這里，嗯”

所長更不敢看他, 沒有回答。

秦老也沒再問，因為他知道這肯定是領主的授意。

他回想整件事的經過, 腦中閃過鐘佐的影, 暗道有膽, 他真是一百多年沒見過敢這麼玩的年輕人了, 希沒死，死了太可惜。

楚熒推掉手里的事，親自到了星球監獄。

那向來帶著幾分笑意的臉上一片平靜，雖然看不出怒火，但眉間卻約有極淡的沉，獄長他們當即心臟一抖。

秦老則很淡定：“領主。”

楚熒點頭：“現在況怎麼樣”

秦老道：“1號島被炸平，2、3號島被淹沒，4號島被淹沒一半。2號島的犯人當時在7號島上，躲過了一劫，3號島的犯人都被關著，沒那麼幸運，死了兩個。4號島上的犯人都活著，只有幾個了傷。”

楚熒道：“給我看看監控。”

秦老早有準備，點開了視頻。

這是鐘佐一行人從被押送回來到1號島被炸的全過程。

楚熒坐在椅子里平靜地著1號島被炸巨坑，眉頭都沒皺一下。秦老原本想問問花香99的事，見狀便打消念頭，領主第一次出這種強勢的姿態，顯然正在氣頭上，杠并不明智。

楚熒看向他：“秦老今天辛苦了，早點休息，不用在這里陪我。”

秦老心知其意，便回房睡覺，離開時地為他們關上了門。

觀察室靜下來。

獄長、所長和空間站的隊長提起一顆心，等著領主訓話。

然而楚熒沒有罵人，甚至沒有看他們。

他輸指令調出研究所部的監控，看著鐘佐和藍鴻宇一路直奔地下室，接著將兩艘飛船墜毀的畫面又看了一遍，問道：“有什麼想說的”

獄長道：“這肯定是有預謀的。”

楚熒道：“我知道。”

獄長噎了一下，有心想補充幾句，但他實在想不通鐘佐他們好好的為什麼要把自己折騰死，何況這事歸結底是他以為在1號島上架個能量網便安全了，誰知會被鐘佐輕而易舉地轟開。

所長不管監獄的事務，便閉不言。

倒是隊長開了口：“我讓他們仔細檢查過空間站，防是沒有問題的，飛船能突然進來，我覺得應該裝有形系統。”

獄長驚訝：“形”

隊長道：“只有這樣才說得通。”

獄長下意識想問他們哪來的技，接著想到什麼，閉上了。

楚熒和所長的心里也同時閃過三個字：溪林人。

溪林人太聰明，據說族里有很多未發表的研究果，或許便有形技。

楚熒沒接話，重新觀看監控，尤其是兩次飛船墜毀的鏡頭。

他點擊暫停，把水花放大，一點點拖，耐心地從頭看到了尾。

事很好分析。

他們搶飛行、炸能量網、沖進地下室等一系列的行都很明確，絕對是事先謀劃好的。

星球監獄的人一向安分，這些年唯一的變量就是鐘佐，主犯八是他，加上他當初殺開膛手的時機選的太巧，所以這事乍一看是：溪林人花言巧語說鐘佐幫他們找族長，等鐘佐混進星球監獄，便通過“契約”定位，拼著“主人死亡丟半條命”的反噬，把人一窩端了。

但問題是他們用了兩艘飛船。

想要滅口，只用一艘足夠了，何況第一艘落下來后，阿他們全沖進了研究所，雖然地下室的監控沒有遠程連觀察室，導致他看不見里面的人做了什麼，但他絕不會認為阿他們是真的想去救人。

所以事有第二種可能：那就是溪林人或許掌握了短途躍遷技，第一艘飛船是為了打掩護，等第二艘飛船墜毀時，鐘佐他們已經轉移了。

只可惜水花太大，他看了半天都沒找到證據。

他不說話，獄長幾人也不敢輕易開口，便安靜地陪著他，片刻后才聽見他道：“都去休息吧。”

獄長猶豫幾秒，想立刻就走，但上的職務讓他不得不壯起膽子問了一句：“那那新聞要不要發”

楚熒道：“發，按正常程序走。”

如果真是躍遷了，他們不就希他當他們死了麼

行，他全他們。

于是轉天一早，新聞傳遍了第一星系。

主持人道：“13號上午九點十二分，某監獄犯人發生，造26人死亡多人傷，以下是死亡人員信息。”

“鐘佐，男，24歲，星歷357年因故意傷人、殺人獄，被判有期徒刑142年。”

“藍鴻宇，男，32歲，星歷351年因稅稅、走私、故意殺人獄”

“尤金，別名花香99，男，196歲”

一長串的名單讓民眾們忘了要干的事，驚愕地瞪著屏幕，直到主持人全部念完他們都沒回神，幾秒后才開始驚呼咋舌。

上屆那位司法部長不想讓民眾搞崇拜主義，所以犯人死后的信息只會寫最初被判的年份，而不會寫在監獄里加的刑。但一口氣死這麼多人，還包括花香99，民眾反而都覺得是鐘佐干的。

鐘佐的太多，網上一片嘩然。

他待過的前幾座監獄的犯人和獄警也都驚了，一時議論紛紛，五味雜陳。

首都星王家。

王容均手指一松，餐“咣當”砸進了盤子里。

王大的心狠狠一跳，猛地看著他。

王容均里的東西忘了嚼，整個人像被按了暫停鍵，新聞后面說的什麼他一個字都沒聽清。王大見他表空白，忍不住喊了喊他。

王容均道：“嗯。”

答應完這一聲，他重新拿起餐，面無表把盤子里的東西全部吃完，開始喝牛。

王大道：“小均。”

王容均再次應聲：“嗯。”

王大道：“你要是難”

“我不難。”王容均道。

他只是覺不出疼，也嘗不出食的酸甜苦辣而已。

首都星中央軍校。

學生們結束早，三三兩兩往食堂走，突然只聽一聲驚呼，繼而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聶正洋也關注了新聞頻道，點開一看，整個人頓時僵住。

舍友奇怪地看他一眼：“走啊，吃完飯還上課呢。”

聶正洋站著沒。

舍友還想再問，旁邊另一個舍友扯扯他，低聲說了早間新聞。

他們都知道聶正洋是鐘佐的腦殘，看聶正洋這反應，顯然是看了新聞。舍友干咳一聲，主拉住聶正洋往前走，暫時沒有開口。

聶正洋渾發冷，聽著周圍的議論，覺嚨被東西卡住，視線一片模糊。

死的不是一個犯人，不是一個男神，更不是一個什麼正義的英雄。

那是他脈相連的大哥，那是他花了十年才重新找回來的大哥，但他不能說，更不能像個神經病似的歇斯底里，他還得照常上課、照常訓練，甚至連一場像樣的葬禮都沒辦法給大哥辦。

大哥他他是怎麼死的

死的時候疼不疼邊有人陪著他嗎

他有沒有想過他們，有沒有什麼話想對他們說臨死前是不甘的，還是解的

舍友察覺他的僵，試探地問：“你沒事吧”

聶正洋仍是往常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眼淚卻止不住地往外涌，漸漸浸了整張臉：“我沒事。”

舍友：“”

這一消息同樣傳到了聶家。

鐘聶過完老爺子的大壽還沒回嗨呀星系，起床看見早間新聞，頓時仰天大笑，臉上滿是遮不住的狂喜。

鐘佐那個煩人終于死了

鐘思澤下次來第一星系出訪，他也不用再擔驚怕。他雖然是假的，但從今以后他便是真的，聶家不會出賣他，他永遠會是鐘思澤的外甥

鐘聶高興地洗漱完，快步來到餐廳：“爸，看新聞了麼”

聶父非常淡定，因為上面依然能隨時用鐘聶的生信息要挾他們，鐘佐死不死，其實沒多大關系。他說道：“看了。”

鐘聶打量他：“我看您不太高興啊不會心里難吧”

“不會，他離家那麼久，我早當他死了，”聶父看著他，“再說他哪有你優秀你才是我兒子。”

鐘聶滿意地笑起來，在他邊坐下了。

消息也同樣傳到了第五星系。

副接到首都星的手下匯報，立即眼前一黑，反復確認了好幾遍，做了一個深呼吸，撥通了將軍的號。

此刻已是深夜，將軍在書房了一個懶腰，正準備回臥室，看到通訊的名字便按了接通，見副忐忑地著他，敏銳地道：“出事了”

副沒敢用說，而是把手下的信息復制粘，發到了聊天屏上。

將軍：“”

副膽戰心驚地等了幾秒，試探道：“將軍”

&n

bsp;將軍：“”

副驚了：“將軍頭兒老大你說句話啊，別嚇我”

將軍緩緩轉眼珠看向他，沒等開口，只聽書房突然被敲了兩聲。他一個激靈，迅速關閉通訊，著兒子推門進來，鎮定道：“怎麼還不睡”

“我出來倒杯水，”祁政道，“剛剛好像是副的聲音出事了”

“沒事，那傻經常風，不用理他，”將軍道，“你快去睡吧，不早了。”

祁政看他兩眼，點點頭，讓他也早點睡，便溜達著回了房。

將軍繃著臉目送他離開，等了兩分鐘，趕跑回臥室，把門關嚴，走到小角落里撥通副的號，一瞬間老淚縱橫。

副：“”

將軍倒滿一杯酒，坐在地毯上哽咽地一口悶了。

副張了張口：“頭兒”

“當初接到老婆出事的消息，我覺天都塌了，”將軍道，“要不是惦記著你們和兒子，我早跟著去了。”

副二話不說也去倒酒，陪著他一起喝。

將軍道：“他白天還問過我小佐的事。”

副道：“爺還年輕，會過去的。”

“你不懂，我們家的人都長，”將軍道，“你看我，這麼多年也沒再娶別人。”

副道：“咱們帶著他多認識一些人，興許又能上喜歡的。”

將軍道：“但愿，可現在怎麼辦他才剛好利索。”

“要要不給他找點事干”副提議，“再過不久第三星系的軍火市場該開了，讓爺跟去看看吧，我親自陪著。”

將軍想了想，拍板道：“。”

第一星系。

幾位風云人早已被抬進戰艦，離開了那顆無人星。因為附近就是第19集團軍，他們哪怕有形系統也不敢停留。

躍遷時太急，鐘佐一行人都了傷，被紛紛抬進了治療艙。

可能是窒息勾起了記憶，鐘佐的夢里全是年時期的片段。

他被祁政抱上岸，便拼著兩敗俱傷把那二貨打了一頓，最終是被孤兒院的工作人員拉開的。

一天打兩場架，還把好幾個小孩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