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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次日晨起的時候，趙曳雪兩眼已經腫得如桃子也似，王嬸子十分震驚，背著北湛，悄悄問：“怎麼哭得這樣厲害？”

趙曳雪吶吶，正解釋是因為頭痛，卻聽王嬸子自言自語道：“你家郎君著實厲害，把你欺負這樣。”

趙曳雪連忙道：“他沒、沒欺負我。”

王嬸子意味深長地笑了，一副你不必多說，我心里清楚的模樣，道：“怎麼沒欺負？沒欺負你能哭這模樣？”

趙曳雪忽然間福至心靈，反應過來，說的此欺負非彼欺負，頓時大為窘迫，卻又不知道如何辯解，囁嚅道：“我……不是……”

王嬸子擺手，笑著道：“好罷，小娘子臉皮薄，不說了不說了，你們和好如初就好，小夫妻還是要一條心。”

說罷，提起菜籃子，道：“我去地里瞧瞧，看看韭菜出來了沒有。”

王嬸子才走，北湛就從外面進來了，他手里提著一捆柴枝，放在墻垛下，問趙曳雪道：“頭還疼嗎？”

趙曳雪搖搖頭，大概是因為今日天氣好，落在院子里，照得人上暖融融的，的頭也沒有再痛。

北湛又道：“藥喝了嗎？”

“喝了。”

趙曳雪看著他把柴枝一一擺放整齊，兩人誰也沒說話，院子里空氣安靜，忽然間，屋后邊傳來一陣急促的咕咕聲，他們不約而同地看過去，只見王婆婆腳步蹣跚地從屋后轉出來，手里還捉著一只老母。

問北湛：“小郎君，可會殺？”

北湛：……

他在戰場上殺過人，還真的從沒殺過。

眼看他面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趙曳雪忍不住輕笑出聲，北湛飛快地看了一眼，十分鎮定地對王婆婆道：“會。”

“好好，”王婆婆很是高興，把老母遞給他，叮囑道：“你把這只殺了，給你媳婦養養子。”

北湛頷首，接過老母，王婆婆從灶屋里拿了菜刀來，他想了想，對趙曳雪道：“你先回屋。”

堂堂一國太子要殺，趙曳雪還沒見過這等稀奇事，哪里肯走？只道：“我就看一眼。”

北湛皺起眉，道：“你不能見。”

趙曳雪辯解道：“比從前好了許多。”

北湛仍舊不同意，舉起手捂住眼，出兩條窄窄的指來，討好地問道：“這樣可以了麼？”

北湛只好由得去了，左手捉，右手拿刀，一本正經的模樣，看上去很有些架勢，要不是趙曳雪清楚他的底細，恐怕都要被糊弄過去了。

王婆婆又拿了一個陶碗放在地上，北湛愣了愣，道：“這是……”

王婆婆指了指碗，道：“盛。”

北湛點頭，表示明白了，他拿起刀，對著脖子就要手，王婆婆忙道：“脖子上的要拔了。”

北湛面上的表都要凝固了，他遲疑道：“還要拔？”

“對呀，”王婆婆道：“不把拔了，臟東西就掉到里了，會壞的。”

北湛沉默片刻，放下刀，開始給脖子拔，那只老母或許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不住咕咕地著，拼死掙扎，飛，場面一時間慘不忍睹。

好不容易拔完，王婆婆連聲道：“可以了，可以了。”

北湛立即住了手，他看過來一眼，趙曳雪會意地捂住了眼睛，手指分開，從細細的指間往外瞧。

只見北湛手起刀落，那只就頭分家，腦袋飛了一丈遠，王婆婆哎喲起來：“后生，怎能這樣殺呢？”

北湛難得出幾分窘迫，他誠心誠意地請教道：“那要如何殺？”

王婆婆一拍大：“只你抹它的脖子，不是你砍它的頭，你何曾吃過沒有頭的？”

北湛：……

他還真沒吃過有頭的。

看著他一臉的不自然，旁邊的趙曳雪實在忍俊不，撲哧笑出聲來。

在王家用過午飯，北湛便向王婆婆兩人告辭，王嬸子忙問道：“你媳婦還未大好，怎麼就要走了？路上勞累奔波，落下病可怎麼辦？”

北湛看了看趙曳雪，答道：“家里有事，不能耽擱，不過已有人來接了，不妨事。”

聽了這話，王嬸子才放心，道：“有人來接就好，你們這樣的穿著打扮，模樣氣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這世道得很，出門在外可千萬要小心。”

北湛了囑咐，點頭應下了，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來，遞給，道：“微薄謝禮，不敬意，來日遇到什麼難，可拿著此到州府求助，若不然，典當了也值幾個錢。”

王嬸子連忙推辭，勸了幾次，才了，臨行前，又把趙曳雪拉到一邊，語重心長地勸道：“往后和你家郎君好好兒過，平日里使使小子倒是沒什麼要的，只是在大事上，千萬要斟酌，可不能如從前那般任了，你家郎君細心，打著燈籠也難找，你此番同他回去，安安心心地過日子就。”

趙曳雪默然無語，但是面對婦人殷切善意的眼神，只好頷首應道：“我知道了，多謝嬸子。”

王嬸子親自把他們送到村口，看著兩人過了山坳才回去，山間小路不好走，荒草足有腰深，坡路陡峭，北湛都是先試探過了，才讓趙曳雪跟上去。

如此走了一刻鐘，忽聞林間傳來幾聲唿哨，兩長一短，像鳥兒清脆的啼，北湛停下步子，將手指放進口中，吹了數聲，正好是兩短一長。

沒多久，林間便傳來一陣窸窣之聲，跟著，一行人從矮樹后鉆了出來，打頭那個正是晏一，他走上前來，拱手行禮：“殿下。”

北湛問道：“馬呢？”

“在前面。”

北湛點點頭，道：“走吧。”

他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晏一以為他還有什麼吩咐，連忙洗耳恭聽，卻見北湛越過他，向趙曳雪招手：“過來。”

晏一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立即識趣地讓開了道，并且沖其他幾個屬下打眼。

然而那幾個人都看不懂，各個一臉茫然，不知所謂，晏一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倘若林子健那廝在就好了，必然知道他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