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游樂場的路上,今睢接到陸仁的電話。
電話里,陸仁問到哪了,說學校食堂有幾道新出的菜品還不錯,等一會帶嘗嘗。
今睢此時坐在副駕駛上,陳嘉俊坐在后座的兒座椅上,開心得雙一蹬一蹬。看了眼開車的陳宜勉,垂眸回陸仁:“突然有點事,今天就不過去了。你的雨傘我改天拿給你。”
對面沒有立馬回。今睢等了會,才收到陸仁的消息。他說:“好。放你那也行,我還有備用的。”
今天是工作日,游樂場游客依舊不,找停車場就用了些時間,陳宜勉把今睢和陳嘉俊放在游樂場口,讓他們先去買票,自己把車開到附近找車位。
陳嘉俊崇拜今睢,甜又聽話地跟著。
今睢拍照,包里隨時裝著相機,到這正好派上用場。
陳宜勉回來時,一大一小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一上午只玩了兩個項目,大多數時間在排隊。有陳宜勉在,今睢也不覺得無聊。不過帶著個半大的孩子,確實累人的。
在陳嘉俊第n次跑要撞到人時,陳宜勉揪著他的領把他拽回來:“再跑就著。”
午飯是在園里吃的。兒餐廳的外墻建了小黃鴨的形狀,很討小孩子喜歡。今睢好久沒來游樂場了,見狀,跟陳嘉俊一起,哇了一聲。
今睢:“好酷是不是?”
“嗯!”陳嘉俊說,“我喜歡小黃鴨。”
今睢笑著,學起小黃鴨的聲來。
陳嘉俊蹦蹦跳跳,跟著學。
陳宜勉跟在兩人后面進去,注意力落在今睢上,看著這個生鮮活,滿真的孩。
兒餐廳的菜品也都融合了小孩子喜歡的卡通元素。陳嘉俊著展示柜的玻璃糾結了會,選了一個套餐。
然后扭頭,可憐地著陳宜勉,哀求道:“哥哥,能買這個糖果嗎?”
陳嘉俊刷牙的習慣不好,陳宜勉說了他幾次不聽后,便開始管他吃糖這件事。若是放在平時,這盒糖是不會給他買的。
但今天,他破天荒地同意了。
“拿吧。”
“耶!哥哥最好了!”
如愿拿到糖果的陳嘉俊小朋友,一整頓飯都吃得很安靜。快吃完的時候,他突然神兮兮地對今睢說:“姐姐,你以后多陪我一起玩好不好?”
今睢學著陳嘉俊,聲氣地反問:“為什麼啊?”
還以為陳嘉俊會說什麼“因為喜歡你”之類的話,結果他小大人似的,托著腦袋煞有其事道:“因為我覺得,有你在,我哥哥對我特別好。”
今睢瞥了陳宜勉一眼,后者在給陳嘉俊挽袖子。笑了笑,問:“那你哥哥平時對你不好嗎?”
“也好。但今天更好。”
陳宜勉其實細心,小細節都能照顧到。他整理好小孩的袖子后,又把陳嘉俊掉在服上的薯條撿起來丟到桌子上,順勢接上他的話,說:“知道得這麼清楚,還不對你今睢姐姐好點。”
話的意思是他承認了陳嘉俊的觀點。
——有在,他開心,所以連帶著對陳嘉俊也寬容。
小孩子可能沒聽懂,但今睢被他這句話說得不好意思起來。
今睢怕自己臉紅被拆穿,看了陳宜勉一眼,丟下一句“我去買一盒水果撈”,起去了點餐臺。
正是吃飯的點,餐廳進進出出的人多,點餐臺的人更多。來就餐的大都帶著孩子,小孩子跑來跑去,顯得更了。
陳宜勉注意到點餐臺那邊的況,曲著手指扣扣桌子,對陳嘉俊說:“你在這老實坐著,不要跑。我給你買盒牛。”
“要草莓味的!”
“坐好,不要踢桌子。”陳宜勉指了指他不老實的,說。
陳嘉俊乖巧地答應,坐在那不彈了:“哦。”
今睢沒有很想吃水果撈,只是想站起來氣。但在這排隊被來去,覺得更悶了。
正在糾結要不就不買了吧,只見旁邊有個男人一手托著一個托盤從前面出來,托盤上放著披薩漢堡,還有三杯大份的可樂。
男人里嚷著“讓一讓,麻煩讓一讓”提醒著大家,但場面太聒噪,仍有很多人沒有注意到。
眼看著男人被別人無意搗了下胳膊肘,手腕一晃,手里的托盤不控地朝著今睢這邊過來。
今睢有心無力,想要抬手幫忙,但本來不及,只有潛意識支配往后面歪了歪。不歪還好,這一歪,重心不穩,今睢往后踉蹌著,有摔倒的趨勢。
男人也慌,這托盤上的可樂要是撒了,那周圍這一圈人都得遭殃。
正著急上火時,斜刺方過一只手,抓住托盤,幫他穩住。
男人面激,抬頭見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小伙子,模樣英俊,個頭拔。不過熱心腸小伙子的注意力沒在自己上,他一手穩住搖搖晃晃的托盤,另只手攬住了旁邊眼看要栽倒的年輕生。
生驚魂甫定,站定后長長舒了口氣。
“謝謝。”
今睢說完,卻發現攬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卻沒撤開。不解地扭頭,意外看到陳宜勉。
陳宜勉沒看自己這邊,端著兩個托盤的男人剛剛似乎是道了謝,陳宜勉沖他一點頭,讓開路,等對方過去,然后才側頭,看向今睢。
“你怎麼過來了?”今睢問。
陳宜勉這才收了扶今睢的手,說:“小俊要喝草莓味牛。”
“哦。”
彼時,坐在餐桌旁的陳嘉俊又開始晃悠,好在餐桌與餐桌之間是分開的,他這張桌子晃不會影響到鄰桌。
陳嘉俊今天很開心,正想著吃完飯要去玩什麼項目時,只聽吧嗒一聲,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
陳嘉俊咬著薯條,歪歪,看到是今睢姐姐的包。
他連忙去把包撿起來,生怕被過的人踩到。結果包是撿起來了,他起時,不小心倒了擱在桌角的可樂。
灑出的可樂將今睢姐姐放在桌上的相機打了。
他嚇了一跳,手忙腳地去拿紙巾。
相機上的水是干凈了,他卻不知道水有沒有進到里面。
他鼓著腮幫子,憋紅了眼睛,自責地馬上就要哭了。
“小鬼,你做什麼呢?”陳宜勉從后面過來,了他的頭,掃了眼桌子上的狼藉,質問,“你又闖什麼禍了,再這麼不聽話,下次不帶你出來玩了。”
陳嘉俊聞言,將眼眶里打轉的眼淚憋回去,把手里的相機往自己服里藏了藏,仰頭說:“我只是不小心把可樂灑了。哥哥,你小心眼,在你心里我竟然還沒有一杯可樂重要。”
“你最重要,行了吧,天從哪學的這些詞,一套一套的,還知道‘小心眼’。”陳宜勉見他捂著服,還以為是灑上水了怕被罵,沒多想,把他趕到一旁,“在一邊站著,別弄了服。”
陳嘉俊哦了聲,站到旁邊后,地把相機裝到了自己的包里。
他剛把書包背好,便看到今睢拿著一盒水果撈回來,立馬撲過去抱住的大,仰臉道:“姐姐,我們去玩旋轉木馬吧!”
“好,讓姐姐拿個包。”
“我哥哥拿就好。出門在外,男生就是要給生拎包的。”
今睢被他這小大人發言弄得哭笑不得,看了陳宜勉一眼。
后者簡單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抬頭說:“我拿就行。你先帶他出去。”
“好。”
今睢領著陳嘉俊走出餐廳,見他臉不對,抬手撓撓他的下,問:“怎麼了?”
陳嘉俊哭喪著臉仰頭,說:“我哥哥兇我。”
“那你一會兇回來。”
“嗯!我有姐姐撐腰,才不怕他呢。”
兩人在餐廳門口等了會,陳宜勉出來。陳嘉俊拽著今睢,著急去坐旋轉木馬。
“姐姐,快點,一會人多了,又要排好久的隊。”
今睢無奈地笑笑,任由他拽著自己走,還要回頭確認陳宜勉有沒有跟上來。
陳宜勉長,三兩步走到跟前,質問陳嘉俊:“剛又說我什麼壞話呢。”
“我才沒有。”陳嘉俊秒慫,躲到今睢后。這是認準了陳宜勉當著今睢的面不揍他。
今睢想要拍照時,才意識到相機丟了。
“找什麼?”陳宜勉注意到的作,問。
“相機。”今睢想起是陳宜勉幫自己把包拎出來的,問,“你拿包的時候有注意到桌子上有個白的相機嗎?一個膠片相機。”
陳宜勉回憶了一下,確實記不得了。
那個相機對今睢很重要,不知道怎麼跟陳宜勉解釋,只說:“餐廳應該沒關門,我回去找找。”
“一起吧。讓你自己去,我也不放心。”陳宜勉正說著,只聽旁邊的陳嘉俊哎吆一聲,手捂在肚子上,整個人使勁彎著腰。
“你怎麼了?”陳宜勉問。
陳嘉俊聲音虛弱,說:“哥哥,我突然肚子痛。”
今睢謹慎地過去查看的況:“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陳嘉俊沒回答,只是白凈的小臉擰在一起,表痛苦。
陳宜勉垂眸,沉默地看著小孩子的作。
今睢對陳宜勉說:“這樣吧。你帶小俊去醫院做個檢查,小孩子質弱,一會再嚴重了。我自己去找相機。”
陳宜勉沉聲,說:“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
今睢心里記掛著相機,沒多耽擱,抬步去餐廳。
陳宜勉過去看陳嘉俊的況,問:“自己能走嗎?”
陳嘉俊憋著淚,說:“可以。”
陳宜勉打量他一會,手臂從他胳膊下穿過,把人抱起來。
陳嘉俊堅強道:“哥哥我能自己走。”
陳宜勉:“車里離得遠,你自己走太慢。”
“哦。”
到了停車的地方,陳宜勉把他放到后排的兒座椅上,幫他綁好安全帶,才拉開駕駛側的門,坐進去。
陳宜勉擰著車鑰匙打火時,從后視鏡里看到后座的小孩摳著手指,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還能堅持嗎?”陳宜勉問。
陳嘉俊重重地點點頭,說可以。
陳嘉俊從小質差,小時候胳膊細,手背找不到管,還在腳上找過管。長大些,免疫力好多了,但先天的病一直在,時不時就得跑醫院。
所以他對醫院的態度,習以為常,不像別的小孩似的,一聽要去醫院就開始哭。
但今天這小孩的態度有點不正常。
不像是肚子痛。
陳宜勉慢條斯理地系著安全帶,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道:“肚子痛的話,到醫院后醫生會做一下腸鏡。你知道什麼腸鏡嗎?”
陳宜勉用夸張的手法給他概括了一遍。
陳嘉俊被嚇得臉慘白,磕磕絆絆地說:“我、我肚子好像不那麼疼了。”
陳宜勉:“不舒服不能拖,必須及時治療,拖下去只會更嚴重。”
陳嘉俊咬,眼淚從眼眶里溢出,吧嗒吧嗒地打在手背上:“對不起哥哥,我剛剛是裝的,我肚子沒有不舒服。”
“為什麼裝?”陳宜勉沒什麼表,盯著他。
陳嘉俊垂著頭,慢吞吞地從包里把相機拿出來,啜泣著解釋:“我把今睢姐姐的相機弄壞了,我想拿去修……我不是故意的……哥哥……”
陳宜勉沒有哄他,嚴肅地問:“你看到剛剛姐姐很著急嗎?”
陳嘉俊繼續哭:“所以我想快一點修好還給。”
陳嘉俊從小被郄斕和陳康清寵著,陳宜勉會兇他訓他管他,卻也是疼他的,小孩子無憂無慮地長這麼大,沒過什麼挫折。因為原因,一直沒有去學校,所以連和其他小朋友鬧矛盾的事都沒經歷。
“平時跟個小大人似的,遇到事就慌,哪里還有男子漢的樣子。”陳宜勉探過去解開他的安全帶,把人抱過來。
陳宜勉了巾了他的眼淚,把他頭頂帶著的棒球帽摘掉,捋了捋他被汗的頭發,把帽子反著戴回去。
陳嘉俊哭聲小了些,陳宜勉繼續說:“哥哥給今睢姐姐打個電話,等姐姐回來,你道個歉,行嗎?”
“好。”
陳嘉俊屏著呼吸,看陳宜勉拿出手機打電話。
陳宜勉沒說經過,只說找到相機了,又跟說了車子停泊的位置,讓先回來。
掛了電話,等今睢回來的時間里,陳宜勉垂眸,打量著眼前安安靜靜坐在他上的小孩。
陳嘉俊被看得心虛,說:“哥哥,對不起。”
陳宜勉淡淡地嗯了聲,又問:“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你會怎麼做?”
陳嘉俊攥著那個白的膠片相機,說:“第一時間道歉。”
“你這不是知道。”陳宜勉敲了下他的額頭,沒怎麼用力,“我看看相機,怎麼壞了?”
陳嘉俊了下額頭,把相機給哥哥,說了灑上可樂的事。
過了會,今睢小跑過來,坐到副駕駛,隨便捋了捋被風吹的頭發,關心:“在哪找到的?”頓了下,才發現陳嘉俊臉上掛著淚痕,又道,“小俊還不舒服嗎,你們怎麼沒先去醫院。我晚一點拿相機也行的。”
“讓他自己跟你說。”陳宜勉抬抬下,示意陳嘉俊自己來。
陳嘉俊堅強地吸吸鼻涕,從中控臺上爬過去。今睢不解地抬手去接他,讓這個脆弱又委屈的小孩坐到自己上。
“怎麼了?”
“姐姐對不起……”陳嘉俊說了事的經過,也道了歉,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今睢,等的原諒。
今睢雖然心疼相機,擔心相機的現狀,卻也不能為難一個小孩子,只笑著說:“沒事。姐姐原諒你啦。”
經過這麼個小曲,一行人沒再回游樂場。陳嘉俊因為哭過,返程的路上歪著頭睡著了。陳宜勉先回了趟家,用外套裹著把他抱進房間,又回到車里。
今睢坐在副駕駛上,看著車窗外面的環境,見陳宜勉回來,問:“小俊沒再哭吧?”
“睡得正香。”陳宜勉說,“現在去修相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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