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嘉從頭開始修改《上深海的星星》,十多頁看下來,只修改了一個標點符號和一個錯字,劇和人方面,沒看出哪里不妥。
靠在椅背上,按按眼睛,在轉椅上360度旋轉著。
“等我哪天退役了,就跳槽到影視公司做專職編劇。”跟莫予深說道。
說完又覺多余,反正他也不關心。
莫予深順著奚嘉的話接了一句:“去哪?”
奚嘉:“星藍影視,你聽過沒?”
他們很像這樣心平氣和聊天。
他是圈外人,對影視公司不一定了解,奚嘉就多說了句:“星藍影視你可能沒聽過,不過周明謙你應該聽過吧,他是星藍的大東。”
奚嘉早就忘了,莫予深有朋友在影視圈,為了這個朋友,他還專程去山里拜訪岳老先生。
莫予深合上書,“想跟周明謙合作?”
奚嘉點頭,大概哪個編劇都想跟他合作吧。
不止編劇,演員也都是想跟他合作。
“我這個劇本周明謙沒看上,應該是嫌棄。”
“葉秋說星藍的水很深,不建議我去。”
“我這個記,說不好聽點,跟傻子沒什麼兩樣,只有被欺負的份兒。”
奚嘉覺自己的話有點多。
坐好,接著改劇本。
莫予深看著奚嘉的側臉,臺燈微黃的照在側臉,睫很長,鼻尖翹翹的,整個人很安靜,也很投。
的生活大多時候是枯燥的。
白天訓練,晚上回來就寫劇本。
莫予深收回視線,也沒再多說什麼,關了他這邊的落地燈,躺了下來。
奚嘉盯著劇本看了會兒,還是沒頭緒,總覺得很完,關了電腦。
莫予深是背對著奚嘉那邊躺下,奚嘉爬上床后覺冷冷清清的,以前跟莫予深就是這樣的相狀態?
拍拍他的肩膀,“你這樣我怎麼枕你胳膊?不想給枕是不是?”
一副找茬的樣子。
剛才那個和的奚嘉,不見蹤影。
莫予深沒跟執拗,轉,把手臂給。
奚嘉關了燈,房間瞬間陷黑暗。
沒有背對著莫予深躺下,而是跟他面對面,兩手輕輕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都在他懷里。
像熱中的一樣,特別親昵。
兩人的呼吸纏在一起,莫予深很不習慣。
他跟奚嘉自結婚以來,都是各住各的,互不打擾。
最親的狀態就是上次在山上的酒店,兩人做后相擁而眠。
他抬手拍拍奚嘉的胳膊,“松開,不上氣。”
奚嘉不僅沒松,還的更。
莫予深沒再說什麼,任抱著。
干柴烈火。
下一秒,奚嘉溫的湊過來,跟著,牙齒輕咬莫予深的。
麻麻。
很快,奚嘉放開了莫予深,“晚安。”順勢要推開莫予深胳膊,但沒推,莫予深收手上的力道。
奚嘉對他上清冽的氣息格外悉,不自覺的,神經放松,把臉埋在他脖子里輕輕蹭了下,像撒。
要是奚嘉還記得以前翻云覆雨的細節,就能覺到這次莫予深跟以前不一樣,耐心更足了。
平靜下來后,奚嘉累得不想彈,闔上眼,深沉睡去。
莫予深就怕第二天一早醒來,會發生上次在酒店那幕。
還好,清早時,奚嘉醒了后看了看他,又朝他懷里靠,手抱著他的腰,“老公,早。”
“嗯。”
沒把他當一夜對象。
即便現在能記得他是誰,可那次在山上忽然間的忘記,也是個不好的預兆,而近期的記憶,是沒有的,大多數事,隔天基本就不記得。
更遠一點的記憶,去年的、前年的,也慢慢模糊。
他怕的是,再過段時間,連三年前、五年前、甚至十年前的人和事都不記得,直至所有記憶一片空白。
莫予深攏攏思緒,看了眼時間,“你要沒事就接著睡,我得去公司。”
沒勁,掃興,不解風。奚嘉一把推開他,把被子都裹在上,翻個,轉到另一邊接著睡。
半個后背和一條都在外面,如凝脂,卻有不青紫。
都是莫予深昨晚留下的。
浴室的流水聲、悉悉索索聲、腳步聲,最后,關門聲。
二十分鐘后,莫予深離開了臥室。
奚嘉睡不著,掀被子起床,今天還要繼續到馬場訓練。
等下樓,莫予深的汽車已經駛出院子。
半天邁一個臺階,耳邊在聽電話。
季正河打來電話,問閨什麼時候回山里繼續治療。他以為奚嘉這次就是為了投劇本,既然星藍那邊已經公布結果,那就回山里,別耽誤了病。
“嘉嘉?”
電話里沒應聲,季正河喊了聲。
奚嘉的視線從院子里收回,“聽著呢。”
季正河:“你什麼回你阿婆那邊,讓梁叔叔給你安排車去那邊機場接你。”
奚嘉暫時沒回去的打算,“爸,等需要的時候我就給您說,要下個月。”
季正河大概猜到了,又是舍不得馬場,“嘉,聽爸爸的話……”
話說一半,被奚嘉打斷,“爸,我心里有數。”隔了幾秒,保證:“我參加完這次巡回賽就回山里,今年其他賽事我就不參加了。”
“要是哪天真不能騎馬了,生活對我來說,沒什麼意思。”
知道早晚要退役,不過近兩年沒想過。
還年輕,還可以繼續在賽場上馳騁。
季正河沉默著,用力著太。
他不敢告訴兒,這病,會影響的平衡能力,說不定哪天,連馬都不能騎了,就別說再參賽。
季正河岔開了話題,“聽你阿婆說,你去了岳老先生家,岳老先生還送了你不書。”
說起岳老先生,奚嘉的語氣就輕松多了,把能記住的都說給了爸爸,其實大多細節早就忘記,不過以為那就是全部。
季正河既是說給奚嘉聽,也是寬自己,“等以后不想騎馬了,就拜岳老先生為師,難得你們這麼投緣。”
他又想起,“你那個劇本,不是落選了嗎,這次回山里,你找岳老先生給你指點一下,說不定你就茅塞頓開,知道怎麼改了。”
奚嘉若有所思,這倒不錯。
反正在山里也無事可做,正好創作劇本。
季正河:“阿公和岳老先生是至,你要真想讓岳老先生指點指點寫作,也就是你阿婆一句話的事兒。”
正合奚嘉的心意,“我下月中旬就去山里。”
季正河那邊是深夜,他叮囑奚嘉注意,別累著,“爸爸休息了,睡晚了你媽媽又開始嘮叨我。”
“爸,您什麼時候回國?”
“還要些日子。”
“那公司怎麼辦?”
“有你大哥和二哥。”
奚嘉放心了,催促爸爸趕睡覺。
通話結束,奚嘉也慢慢悠悠到了樓下。
今天也是個好天氣,萬里無云。
莫氏大廈。
莫予深靠在落地窗邊的沙發背上,輕抿著咖啡。
昨晚折騰到很晚,一夜又摟著奚嘉,睡得不是很好,一早到了辦公室他就沖了杯咖啡。
莫予深喝著咖啡,卻在想莫氏高層變一事。心里有了個大概,便意興闌珊著外面。
目所及,除了高樓大廈,還有水洗過的天空,跟山里的差不多。在北京很難看到這樣的天。
敲門聲響了。
莫予深轉頭,那個‘進’字還沒來得及說,門就從外面推開,他微微蹙眉,沒想到進來的是程惟墨。
辦公室,咖啡香味彌漫。
程惟墨瞅著莫予深,“一大早的,興致不錯。”
莫予深下對著沙發揚了揚,示意程惟墨坐,“來也不打個招呼。”
程惟墨下意識往休息室那個方向瞟了眼,“還金屋藏了不?”
“沒那個嗜好。”莫予深坐過來,“什麼事?”
話音剛落,敲門聲再次響起,這一回是丁書。
丁書不知道程惟墨在,“莫總,您先忙,我一會兒過來匯報工作。”
莫予深一眼便知,丁書有要的事要匯報,他跟程惟墨的關系,可以分商業機。“說吧。”
丁書:“昨晚,莫濂約了季清時,兩人談得不錯,上海那個項目,也達了繼續合作的共識。”
季清時,奚嘉的二哥,當初上海那個項目,就是莫予深跟季清時聯手拿下。
這個結果在莫予深預料,季清時,純粹的商人,只看利益,不關心他們莫氏集團的部爭斗。
能讓季清時讓步的,只有奚嘉,就算他是奚嘉的老公,那也不在季清時退讓的范圍。
莫予深點點頭,風輕云淡,“知道了。”
丁書退了出去,把門關好。
程惟墨點上煙,“你這個二舅哥,有意思,跟你倒是一丘之貉,只看利益,沒有人。”
他自言自語:“也對,妹妹始終是親妹妹,不過妹夫就不一定了,說不定哪天就換了。”
莫予深在想旁的事,程惟墨的話,他沒聽進去。
程惟墨再度開口,“我昨晚還想,你是主出擊,各方面給莫濂施,還是坐收漁翁之利。”
前者要痛快點,后者,要有那個耐心等。
程惟墨把煙灰缸拿過來,抖了抖煙灰,“大概率,你不會選后者。”
莫予深眼底的眸漸深,最后,把杯底的咖啡一口喝了,“兩個我都選。”
前者刺激,后者保險。
他親手收拾莫濂,讓父親在董事長的職位和莫濂之間選一個,到時,他父親臉上該有多彩。
莫予深這才想起來,問程惟墨,“找我什麼事?”
程惟墨把煙搭在煙灰缸邊沿,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檔案袋,“喏,弄好了,看看哪里不合適,我再修改。”
莫予深擱下咖啡杯,接了過來,檔案袋打開,文件只了一點出來,‘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赫然映眼簾。
咖啡的余味,由香變苦,在口腔漫延。
程惟墨:“公司這一攤子接下來夠你忙活的,估你也沒時間去我律所,就給你送來了。”
莫予深象征看了兩眼,又給塞回去。
直到現在,程惟墨還是本著勸和不勸離的立場,“你說奚嘉心里有人,先不確定不說,就算是真的有,那十有八九,也忘得差不多。”
莫予深沒吭聲。
程惟墨把手里的半截煙用茶水澆滅,“誰還沒個過去,要不然,你就試著跟多。”
半晌,莫予深開腔,“沒那閑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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