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琉璃廠,恐怕是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方,文鑒定,古籍善本,雕石書畫,應有盡有。我家離琉璃廠不遠,往西是和平門,順著南新華街往前幾百米,就能看見那條古古香的街道了。
不過,琉璃廠雖名聲在外,實際上,人氣卻是比北京其他古玩市場低了不。
蓋因,大部分搗騰古玩之人均有些或多或的撿心理,可琉璃廠的店家無一不是業界權威,也就是說,在這條街面上,你花了大價錢不一定能買到真東西,而你用低廉價格購買的件,卻一定是次貨,人家可不會給你撿的機會。
下了出租,鄒月娥與我并排走在一起:“我有個客戶在這邊,你要賣東西的話,可以問問他,興許還能抬上些價格呢。”
“行,那麻煩您了。”雨小了許多,我倆就沒打傘。
“別客氣,該是我麻煩你才對。”鄒月娥嫵的眼眸四著,“這邊環境真不錯啊,對了,我母親到北京看我來了,可我現在的屋子太小,三個月一付的租金也快到期了,你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租房的?”
房子?
其他地方我不了解,但我家四合院東屋,劉嬸家的房子正好空著呢。
但我不知道老媽和鄒月娥的關系如何,可不敢直接告訴,萬一我媽跟不對付,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
“您問問我媽吧,應該清楚。”我干脆把問題推給了母親。
“行,明兒個上班我問問崔姐。”
我在琉璃廠存下了不回憶,當初這塊還有個漢白玉石橋,我爸經常帶我來放風箏,我們幾個小孩也時常在榮寶齋門口的斜坡石階上梯,久而久之,石階都被我們腳丫子磨出了兩道溜溜的印跡,可幾年前,琉璃廠翻修時把石橋拆了,連店鋪前石階上的痕跡也消失無蹤,我是個念舊的人,總覺現在的琉璃廠沒有了當初那種味兒。
鄒月娥帶我去的是西琉璃廠靠里的一家名為“滕淵閣”的店面。
小門臉,比起一得閣、榮寶齋等百年老店差了不。
“孫老板,別來無恙啊。”
“喲,這不是鄒經理嗎?”三十歲上下的孫老板從玻璃展臺后面迎了出來,“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快坐快坐,小娜,沏一壺鐵觀音來。”
孫老板平著手把我倆讓到角落的藤椅上,他彎坐下的時候,眼神順勢在鄒經理的上掃過。我也是男人,所以察覺了孫老板那神不知鬼不曉的小作。
鄒月娥有意無意地翹起二郎,“您可有日子沒在我們公司下單了,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哪能啊。”孫老板笑道:“這不,上次跟買的茶葉還沒喝完呢,生意不行,沒客人啊。”
“你就謙虛吧,開張就夠你吃三年的,這還生意不行?”見他的目看向我,鄒月娥把左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這是我外甥,別看他年紀小,可是行家里的行家,今兒個我來,就是讓我外甥幫著挑東西的,你可別糊弄我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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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呃,我啥時候你外甥了?
“瞧您說的,我糊弄誰也不能糊弄您不是?”孫老板指著東側的展臺:“都是好東西,您隨便看。”
滕淵閣經營項目很雜,有玉玉石,也有書畫瓷。
跟鄒月娥圍著店里轉了一圈,我倒是幫他指出了三兩個不錯的玩意兒,可真東西就意味著真價格,鄒月娥嫌貴,都沒買,最后,來了孫老板:“我外甥淘了塊玉,你先幫他看看吧。”
我一聽,便將玉牌遞到他手中。
“沒問題。”孫老板拿在手里瞧了瞧,掂了掂,嗯了一聲:“明清牌,正兒八經的老工,不錯,是個好玩意兒啊。”
“你看值多錢?”鄒月娥問道。
孫老板滴水不道:“這個我也不好說,看你想賣多了。”
鄒月娥丟了個“得了得了”的白眼過去,“孫大老板,咱倆可是老了,你給我個實在價,要是合適,這玉牌就轉給你了,要是不合適,你也得跟琉璃廠給我們找出一個合適的買家出來,反正嘛,我今天是耗上你了,你看著辦哦。”
能當上銷售部經理的人,際能力就不用說了。
孫老板苦笑:“得,我怕了您還不行嗎?實話實說,玉牌是好東西,可唯一的憾,玉料不是很好,嗯,你可著勁兒在琉璃廠轉悠,這明清牌能賣到一萬五就算頂天了。”他沉了一會兒,“嗯,一萬六,這是我能出的最高價了。”
我估著一萬六已經不了,不聲地對鄒月娥點點頭。這是來之前我們商量好的暗號。
鄒月娥卻抱著肩膀,看了孫老板一眼,淺淺抿了口茶水:“二萬。”
“唉喲,這牌放在拍賣會上也不可能拍到兩萬的,您總得讓我賺一點吧?一萬七,不能再高了。”討價還價了稍許,孫老板無奈投降:“……好吧好吧,一萬八,一萬八,唉,回頭老爺子知道,又該罵我了,小伙子,你稍等一下,我讓小娜給你拿錢。”
一萬八啊,快趕上我媽一年的工資了。
拿著兩沓子沉甸甸的紙票,我干地咽咽吐沫,也不知是什麼心。
走在琉璃廠大街上,鄒月娥高跟鞋踩著干練的步點,笑著拍拍我:“時候不早了,晚上我還有個飯局要應酬,先回去了,嗯,等明天我去潘家園轉轉,隨便買個小玩意兒送他吧。”
不但沒幫上,反倒還借了的把玉牌賣了好價錢,我覺得過意不去的,“要不我明天跟您一起去?”
“不用了,你放次暑假也不容易,好好玩吧。”
我哦了一聲,又道:“那您能不能別把昨天古玩城的事兒告訴我媽?就說咱倆是偶然上的,咳咳,我怕我爸媽擔心。”別說我爸我媽了,現在回想起昨天的一幕,我還有點心驚膽戰呢,八十萬啊,差點弄得我負債累累!
“還真是個大孝子,好,我知道了。”
臨走前,鄒月娥還很意外地和我互換了手機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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