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四,宮中開始準備過年。
宮眷們換上新葫蘆景補子,各宮開始蒸點心、熏豬,乾清宮門前燃起煙火。整個九盛城紅紅火火、熱熱鬧鬧,毫不見之前張的氛圍。
越長溪慨,“論牛,還是宮里人最牛。”不以喜、不以己悲,范仲淹做不到的事,宮里人做到了。早知如此,范仲淹何必為民請命、推行新政,直接宮當太監,不出三年,就能變他口中的“古仁人”。
半枝笑罵,“別瞧不起宮里人,他們經歷的太多了。”政權更迭是九盛城最常見的事,宮人不知經歷過多次。皇后足、殺幾個掌事,本不算大事,甚至不如明天的早飯重要。
越長溪失笑。
這什麼?這天王老子換了,也不能耽誤我打工。
打工人果然是墜吊的。
拿出賬本,統計今年宮中的進賬,最后決定,“所有人,月錢漲兩,過年發三倍月錢。”張保全貪污那麼多銀子,不用白不用,都發給宮人,就當給他積福了。
張公公,你泉下有知,不要太激本宮哦~
這個決定一出,后宮歡呼雀躍,太監宮激萬分。聽說,不人給立長生牌,早晚燒香,祈禱福壽安康。
越長溪:“……”不用,這個真不用。
除去宮太監,還給掌事們單獨發了紅包,獎勵他們奉公職守。
其他掌事都好說,給錢就行。到衛良這里,開始犯難。
“為什麼?”越長溪疑,“為什麼衛良喜歡錦珠寶?”那麼冷漠疏離的一個人,竟然喜歡華貴的服。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打架越狠、穿的越?
尚監剛剛送來新布,半枝挑出一匹雨錦,對著公主比量,隨口道,“誰不喜歡漂亮服呢?花骨朵的年紀,正是的時候。就連咱們宮里的人,私下都極打扮。”
花骨朵的年紀?形容衛良?越長溪默默吐槽,那肯定是斷腸草的花,一就喪命那種。
突然,半枝想起什麼,笑道,“話說起來,永和宮的人打扮,和您有關。您三、四歲的時候,記不住人,誰穿的漂亮,就往誰上撲。宮為了吸引您的注意,特意穿得鮮亮。就連孝靜皇后都說,您小小年紀,就貪圖。”
越長溪:“……”心態崩了,好這件事,自以為藏的很好,沒想到所有人都知道,簡直大型社死現場。
因為心態炸裂,寶寧公主懶得思考,最后,直接拿出兩匹玄流云織金錦,送給衛良。至于對方是否喜歡,越長溪表示:用戶正忙。忙著腳趾摳地,哪有心管他?!
雖然,送禮的人極盡敷衍,收禮的人卻很懂禮數。
年關時分,政事繁忙。衛良每天代申帝批閱奏疏,不出時間,便派慶吉回禮。
慶吉帶來兩只藍寶石水波紋鐲子,寶石約瞳仁大小,流溢彩,像凝的天空。這樣的藍寶石,現代都極為難得,更別提古代。更重要的是,它不僅貴重,還很巧,暗合名字里的‘溪’字,越長溪非常喜歡。
此外,慶吉還送來一副水墨畫,正是賞燈那日,最后見到的江山百景圖。
越長溪不由好奇,“這幅畫送給本宮,燈宴上用什麼?”不想見到皇后,就沒去燈宴。反正已經看過一次,還是VIP專屬座位呢!
慶吉一噎,但很快掩飾住,忙不迭笑道,“還有一幅備用。”本沒有!燈宴上換了普通山水畫。師父不知怎麼想的,畫了大半個月,竟然沒拿出來,而是送給公主,他都沒看到嗚嗚嗚。
多備一份是宮里的習慣,越長溪沒多想,點頭應下。
慶吉走后,拿出木匣里的藍寶石鐲子,戴在手腕上。藍寶石華溢彩,襯得愈發白皙纖瘦,端詳片刻,越長溪突然笑了,“倒是會討人歡心。”
頓了頓,又憤憤開口,“話說,本宮都沒有這麼好看的鐲子。”衛良卻有,好酸。
半枝裝作沒看見,默默走開。
太丟人!
……
年前的日子忙忙碌碌,平淡也無波,大家仿佛不約而同休戰,安靜迎接新年。極偶爾的時候,越長溪會思考,皇后足結束后,為何去坤寧宮,肯定不止挑釁那麼簡單。皇后心思深沉,不會做這種事。
很快,知道答案——臘月二十八,諸位皇子回京。皇后的親兒子,三皇子、四皇子赫然在列。
大申不實行嫡長子繼承制度,而是擇賢而立。皇子年后,下放到各省、府任職,論功行賞。據說,今年三皇子剿匪有,申帝十分滿意。
越長溪恍然大悟,難怪皇后突然囂張,原來是幫手到了。倒要康康,三皇子是什麼樣的絕世小天才,值得皇后這樣炫耀。
機會很快來臨,皇子回京當晚,宮中設宴,皇族皆可參加。據傳聞,這是今年第一次,帝后在公共場合,同時出現。
越長溪:夫妻關系這麼差的?我都懶得繼續挑撥,沒有就。
宴會當晚,換上一淺藍宮裝,清冷貌,但不過分張揚。半枝替上朱釵,小聲嘟囔,“您該穿紅,氣死皇后。”
越長溪沾起螺子黛,勾出一點眉峰,對著鏡子笑道,“那多不好!偶爾,也該把表現的機會留給別人。”看看,多麼謙卑、多麼大度,如此優秀,自己都快上自己!
半枝看著公主神游天外的表,默默慨,今晚,怕是有人又要倒霉。
*
梳洗打扮的時間略長,越長溪抵達宮宴時,除去申帝和皇后,其他宮眷都到了。
越依依坐在兩個哥哥中間,突然端起茶杯,怪氣開口,“這個時辰才來,姐姐好大的威風,都快蓋過父皇和母后。”
狀似不經意掃過三皇子、四皇子,越長溪微微頷首、溫聲笑道,“是本宮的錯。剛才和宮監對賬,一時忘記時辰。倒是羨慕妹妹,自由自在,無事一輕。”論茶言茶語,可是浸黑暗的互聯網數十年,無人能敵。越依依小朋友,你哪來的勇氣挑釁我?
端正坐下,慢悠悠平擺,假裝看不見越依依扭曲的神,又揚起笑,開口,“妹妹臉上的傷好了?聽說皇后娘娘請來京城所有名醫,幸虧娘娘如今得閑,否則哪有時間?妹妹下次莫要任,讓皇后娘娘擔心。”
先嘲諷皇后手中無權,又暗提起對方臉上的傷。一套技能打過去,越依依槽空了一半,臉漲紅,口劇烈起伏。
宮眷中不乏有討厭皇后的人,看見越依依吃癟,掩面笑。越依依驕縱慣了,哪得了這種委屈,一甩袖子,就要起罵人。還沒作,四皇子忽然按住的手。
太監高昂的聲音傳來,“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越依依劇烈,死死瞪著,像只充氣的凸眼魚。四皇子又拽一下,越依依才萬分不甘跪下,跟隨眾人請安。
越長溪起行禮,面上一派從容優雅,心里快笑瘋了。傻了吧,吵架最難的不是輸了,而是憋著!可是算計好時間,掐著點開口,確保對方沒有說話的機會。
“諸位平。”
申帝、皇后落座,宴會正式開始。人群也如同熱水倒進油鍋,瞬間沸騰起來,恨不得獻上十八般武藝,吸引申帝的注意。
越長溪不是今天的主角,因此端著茶杯,悠閑地觀察幾位皇子。
大皇子是庶出,份不高,視線跟隨申帝,似乎很張;七皇子今年剛十四,坐在賢妃邊,被擋住形,看不真切;
而皇后的小驕傲——三皇子,正抬頭、下高高仰起,自信中著……普通;反而四皇子,悠閑地吃著桌上的菜。發現看過來,對歉意一笑,應該是為越依依道歉。
至于越依依本人,依舊像個凸眼金魚,氣呼呼瞪呢。
看什麼看!沒見過嘛?
越長溪不聲取下銀簪,對著越依依比劃一下,對方頓時抬手、驚恐躲避。
越長溪:“……”幾日不見,還以為你升級了,沒想到依舊是個倔強青銅,又菜又倔強。
搖頭失笑,又琢磨起各個皇子。
大申皇子十四歲出宮建府,對幾個便宜哥哥都不悉,只聽過傳聞。大皇子平庸,三皇子剛愎狂妄,四皇子溫潤清雅,如今親眼所見,竟然一一證實。
這是誰傳出的消息?一個比一個準,不去高考做閱讀理解,可惜了。
類似的宴會,越長溪不知參加過多次,無非是花式吹捧申帝,興致不高。最重要的一點,因為提前備宴,桌上的飯菜都是涼的,油都凝固了,像陳年罐頭。
越長溪嘆著氣,拿起筷子。
雖然涼了,但還要吃幾口,畢竟來都來了。千挑萬選,夾起一塊青筍,仿佛開食盲盒一般,閉眼咽下。
口的一瞬,愣住。
怎麼是熱的?外面零下十幾度,飯菜晾了半個時辰,依舊是熱的。熱力學定律失效了?永機要誕生了???
而不遠,衛良站在申帝后側,玄服墨發,冷肅漠然。他仿佛不經意轉頭,看向公主,又很快冷淡地收回視線。
無人發現衛良短暫的一眼,越長溪也沒有,提著筷子,兀自疑。思考時,突然聽見三皇子開口,“諸位皇子皆為父皇獻上賀禮,不知寶寧送了什麼?”
越長溪聽見自己的名字,不不慢放下筷子,拿起錦帕角。來了來了,皇后一黨帶著他的刁難,大步走來了!
“王爺,不好了,王妃把整個皇宮的寶貝都給偷了。”“哦!肯定不夠,再塞一些放皇宮寶庫讓九兒偷!”“王爺,第一藥門的靈藥全部都被王妃拔光了。”“王妃缺靈藥,那還不趕緊醫聖宗的靈藥也送過去!”“王爺,那個,王妃偷了一副美男圖!”“偷美男圖做什麼?本王親自畫九十九副自畫像給九兒送去……”“王爺,不隻是這樣,那美男圖的美男從畫中走出來了,是活過來……王妃正在房間裡跟他談人生……”墨一隻感覺一陣風吹過,他們家王爺已經消失了,容淵狠狠地把人給抱住:“要看美男直接告訴本王就是,來,本王一件衣服都不穿的讓九兒看個夠。”“唔……容妖孽……你放開我……”“九兒不滿意?既然光是看還不夠的話,那麼我們生個小九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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