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殘留著男人的力道。

傅廈在那奇怪又悉的覺里，想分辨什麼，卻沒有答案。

直到他又開了口。

“傅醫生告訴我，我就知道你需要什麼藥了。”

他很執意，和今天下午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咳加重，傅廈沒有再拒絕，告訴了他藥名。

他快步進了房間，準確地取了藥帶了出來，自然而然地開了他家的門，走到客廳快速給傅廈倒了杯水。

“先把藥吃了。”

說話間，藥已經打開遞到了手上。

除了家，2201各都已經清空了。

他是搬走的意思，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又回來了......

傅廈瞧了他一眼，發現他正一錯不錯地看著自己，連忙收回了目。

把藥吃了，又用了吸劑，過敏犯咳嗽的況，漸漸緩解下來。

空的客廳安靜得讓傅廈有點不自在，偏偏自己家就是龍潭虎，本進不得。

傅廈正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輕聲開了口。

“下午的事，是我不好，我當時有不方便見的人正好也在附近。”

傅廈怔住了。

所以他明明搬走了，今天卻突然回來了，是來給......解釋？

“沒事。”傅廈突然覺得自己小心眼子了，“你、你不用解釋。”

“要的。”

他的視線落了過來，一向勇的很的傅醫生，不知怎麼就沒敢抬頭。

可能因為今天的狼狽，或者因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著實尷尬。

又或者，因為別的......

房間里沒有聲音，甚至沒有空氣的流，傅廈此事像是被在真空里，唯一近的，是搬離一周又回來的那個人。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傅廈的不自在，那個人開了口。

“傅醫生在我這兒歇一會，我幫你理一下房間里的柳絮。”

傅廈覺得這樣最好，就是要勞煩他了。

“那麻煩你了。”

他落過來的目，一如平日里溫和。

“不麻煩。”

說完，暫離了2201。

傅廈松了口氣。

明明兩人之間沒鬧出什麼矛盾，也沒有特別奇怪的接，可就是......總覺得怪怪的。

傅廈坐在沙發上了額頭，咳漸緩，藥力持續發揮作用，副作用也慢慢浮現了出來。

很快，傅醫生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打得難解難分，起初還想勸勸架，后來實在勸不開了，干脆閉了眼睛，迷糊了過去。

2202。

傅廈房間里堆積了許多柳絮。

陳梵把電梯口的窗戶打開，對流了一陣之后，關上窗戶，慢慢替理這些惱人的柳絮。

走的時候，他想，邵心武一天不落網，他纏上在上的這一切就不會消失，他也沒辦法像個平常人一樣走進的生活。

可今天下午，看見他避開時錯愕又失的眼神，像荊棘之刺扎著手心。

他又回來了，至，讓他解釋一下。

陳梵在心里烏漆嘛黑，總不能連岑林都令糟心。

陳梵用吸塵吸掉那些柳絮，柳絮東躲西藏地不肯被困住，陳梵手下毫不留。

又到了令頭疼的季節，如果他今天沒來，會怎樣？

念頭掠過，陳梵把躲在細里的柳絮，連拔起一樣全部清理了出來。

房間然清新了許多。

陳梵站在的小客廳里，沉默了一會。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梵哥！”是余大川。

“怎麼了？”

“項隊那邊聯系了南州警方，發現邵心武了！項隊讓我們不要著急，警方在準備聯合圍剿，距離邵心武落網不遠了！”

電話這頭的陳梵，靜立了一陣。

他目不由地看向自己房間的方向。

余大川的聲音忽然變得小心起來。

“邵心武就要落網了。或許，在傅醫生發現你的份之前，你就可以將一切都告訴。”

余大川說著一種可能。

“那你也不用立刻就離開了。梵哥，你覺得呢？”

大川碎了心，等著電話那頭的人的回答。

陳梵沒有立刻回應，目重新落回到了自己房間的方向。

良久。

*

南州。

高一那年暑假，時間過的快極了，開學前兩天，傅廈才想起買了票準備回老家。

走得那天，直到家里面館中午營業結束后關了門，傅廈也沒有看到一個總是糾纏的人出現。

明明前一天，他還問了火車票的車次和時間......

傅廈他爸關了門，掛了個歇業2小時的牌子，和媽一起送傅廈去了火車站。

傅廈在車上叨叨他們兩個。

“歇業2小時？為什麼不干脆歇半天，你們就這麼舍不得生意？”

爸說晚上又沒別的事，“等你坐火車走了，我和你媽正好趕晚上的吃飯時間。”

媽也說就是，“那些客人都習慣了，冷不丁關了門，人家來了找不到，下次再來就猶豫了。”

傅廈對這二位的敬業程度，佩服得五投地。

“所以你們到底要不要找個人幫忙？要是不找，我寒假再來。”

媽趕說不行。

“寒假才放幾天？你快留在家里好好學習吧！”

爸也說，“我和你媽去年就沒回去，今年也要回家過年了，你別過來啊。春節買不到回老家的車票！”

這倒是。

傅廈就沒再說什麼。

爸媽把送到車站，囑咐了兩句，就回去做生意了。

距離火車開車，還要半小時，傅廈找了檢票口，在附近尋了個空座，坐下歇會。

不想剛一坐下，就見到一個人腳下踏風地跑了過來。

傅廈驚訝地看著他。

他額頭上汗珠滴滴答答，有些沾了發梢，他甩了甩，笑著在他旁邊坐下來氣。

“總算是趕上了。”

趕上什麼了？

傅廈沒問他，他倒是瞧了瞧傅廈。

“我看看生氣了嗎？”

然后跟解釋，“我今天被人絆住了，下次絕不會了。別生氣，好不好？”

“我為什麼要生氣？你來不來和我有什麼關系？”

他一路跑過來，坐在這里噗噗地往外輻熱量，傅廈都被他輻地有些熱了。

只好拿起礦泉水喝了兩口，也正好遮住自己半張臉。

但他偏側著頭盯著看，看得傅廈手要打他，他反應倒是快，一側避了過去。

火車站里不斷響起檢票進站的聲音。

他突然湊到臉邊。

“寒假還來嗎？”

傅廈搖頭。

“時間太短了，還得過春節，沒空。”

說完，他就重重嘆了口氣。

“干嘛？”問。

“還能干嘛？你都不想我，我難過唄。”

一個暑假過來，傅廈已經習慣于他的不要臉。

哼哼，“我想你干嘛？你是能蒸著吃，還是能煮著吃。”

他又不是唐僧，人人都要惦記。

可他聽了的話，突然湊得更近了。

“你想吃我啊？”

這句聽起來本沒有什麼，但他突然用了氣音，小聲在耳邊。

傅廈耳朵一，心跳快了一下，轉過頭瞪了他一眼。

他被瞪了，才顯得正經了許多。

“你寒假真不來了？”

“不。”

他著實沉默了一會，似是在思考。

傅廈想知道他能思考出什麼來。

他抬頭問了。

“你說，我要是春節去找你，你爸媽會不會看在我可憐的份上，收留我在你家過年？讓我蹭你家的年夜飯？”

傅廈簡直要被他的厚臉皮給震驚到了。

“你、你自己沒家嗎？跑到我家來蹭年夜飯？！”

火車里喧囂不停，但在他莫名的一頓中，喧囂像洪水退卻一樣消失了。

“沒有呢。”他說。

他說得輕輕巧巧。

傅廈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可還沒來得及問一句什麼，開始檢票了。

被人簇擁著上了車，只在最后，聽見他招著手跟喊了一句。

“等我去找你啊！”

傅廈上了車，跟媽打了個電話。

之前因為陳梵總是糾纏，怕爸媽誤會什麼，從不提陳梵一句。

這一次，第一次問了媽陳梵的事。

媽倒是沒在意。

“怎麼想起問這個了？小梵也是個不容易的孩子，你別總是對人家兇的......”

媽說，兩年前，陳梵母親去外地做大宗買賣的路上，出了車禍。

他們的小車在山路上好好走著，誰知道迎面的大車逆襲過來了。

在迎面而來的大車面前，小車本無可躲。

整車被撞下了江，撈上來的時候，陳梵媽媽和另一對同去做生意的夫妻，外加開車的司機，四人沒有一個生還。

在那之后，陳梵和他爸關系越來越僵，而他做警察的舅舅又異常忙碌。

邊沒有近親，他就像個沒有家的人......

媽說完，又盯住傅廈對陳梵態度好一些。

傅廈沒說話，掛上了電話。

南州的景致在火車的北上中急速后退。

傅廈后悔剛才說的話了。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現在道歉也晚了。

想著年，想著他嘻嘻哈哈沒個正經的樣子。

忽然覺得，如果過年他真的來，讓他蹭幾頓飯，也不是不行。

......

那年寒假，沒有去南州，爸媽趕在除夕夜晚回了家。

父母邊并沒有同行什麼人，而且直到年快過完了，也沒有人厚著臉皮來他們家蹭年飯。

傅廈想著，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不想他先打了過來。

他開口就是，“想我了，是不是？”

又來了。

傅廈翻白眼，但這次沒懟他。

問他，“你......在哪過的年？”

他一聽就笑了起來。

“看！我就知道你想我了！”

傅廈簡直不知道跟他怎麼聊下去了，應該立刻掛斷電話。

“你給我打電話干什麼？！”沒好氣。

他說沒什麼，“怕你想我，我今年又去不了了。明年好不好？帶著節禮正式拜訪。”

他說得異常正經，好像真的要婿上門一樣。

傅廈氣著了，當即把他懟了一頓。

他是不會生氣的，嘻嘻聽著懟。

等懟完了，他才笑著跟說。

“你今年的暑假，也別在你們學校上強化班了，來南州上吧。我給你找一個好的強化班，行不行？”

傅廈沒搭理他，他自己都不學習，能找出來什麼好強化班？

至于暑假去不去南州的事，還沒定。

沒準備答應，在他反復的勸說下，也只能說，“到之后再說。”

高中的時間過得飛快，學校不準學生帶手機，傅廈兩周回一趟家，才能看到他給留的信息，隨便回上幾條。

一晃眼，就到了三月。

這是傅廈最不好過的月份，柳絮一來，就倒了。

班主任擔心的課業，“現在距離高考只有一年多了，時間越來越了，你這一耽誤兩星期，實在是可惜。明年這會估計也會犯病，到時候可真要耽誤高考了。”

班主任一向把和葉靜放在心尖上，當即就給想了個辦法。

“你爸媽在南州，那邊醫療資源富，看看能不能買到副作用小的藥，至吃完不用睡上半天。”

傅廈是沒抱什麼希的，可柳絮襲來之后，只能請假在家自學，不，不過敏，也就不用吃藥了。

可這東西無孔不，傅廈某天還是被襲擊了。

當天吃了藥，下午就開始跟周公他老人家會面。

迷迷糊糊間，突然聽見有人。

“廈廈？廈廈？”

那人來來回回的，終于聽出來，竟是陳梵的聲音。

可陳梵怎麼可能來這里？

搖搖腦袋，“我怎麼又夢見陳梵了？”

嘀咕完，就聽見旁邊有人笑了一聲。

一愣，清醒了過來，抬頭就看到了年的笑臉。

陳梵就坐在床邊，額前的碎發垂著，穿了件翻領夾克，帶著仆仆風塵。

他此時的角高高地翹起來，眼角掛著濃厚的笑。

“看來你......經常夢見陳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