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心文劃破了手,咕咕地往下落。

盧璐被嚇到了，快步到了邵心文前。

“心文你沒事吧！”

邵心文卻本不理會，只是坐在地上,抬起自己鮮橫流的手，了陳梵。

“梵哥,我傷了,流了,我不要別的，我只想要你多看我一眼,行嗎？”

說得卑微極了，卑微到在塵埃里乞求。

陳梵沉默地苦笑一聲。

是誰讓如此卑微？應該明白，并不是別人。

陳梵沒有轉，也沒有再看，轉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附近的人群一陣喧鬧,有一群人撥開人群快步走了過來。

陳梵一眼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

是邵心武。

邵心武一眼就看到了摔在地上流了的妹妹,也看到了背著頭都沒轉一下的陳梵。

他心里一揪一揪地絞痛。

陳邵兩家，從前在同一個行業里做生意，陳家是經了他們家介紹才把生意做起來的,但兩家競爭合作多，一直很和睦,他和陳梵更是天天都在一起，有時候，玩的晚了,陳梵就在他家過夜。

從那時候,妹妹眼里就有了陳梵。

喜歡圍著他打轉,把自己喜歡的東西給他吃,每次他來，都得換了漂亮的小子。

有一次，陳梵隨口夸穿紅的小子好看，就纏著媽媽給買了一櫥柜的紅小子，換著樣的穿給陳梵看。

那會兒陳梵從不對失去耐心，每次都點評一下穿的子，還時常帶了禮給。

妹妹每每高興的好幾天睡不著覺。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并沒把陳梵當哥哥，但陳梵只把當妹妹。

后來，妹妹年紀漸長，喜歡陳梵越發明顯了，甚至還學了化妝，每次陳梵來之前，都讓他提前告訴，要好好準備像那些見男朋友的孩一樣。

邵心武開始覺得不對勁起來。

年紀小也就算了，但到底要長大，到時候陳梵沒辦法再把當小孩，卻又沒把心思放在上，那他們的關系不是很尷尬嗎？

妹妹自己，也不可能不傷心。

那天，邵心武氣呼呼把訓了一頓。

“以后不許你再見陳梵！我也不把他帶家里來了！你別給我丟人！”

他跟說了不好聽的話，紅腫著眼睛哭了一晚上。

爸媽回來看見這況嚇了一跳，來問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兩人各關在各自的屋里，誰都不說。

但他媽媽還是猜了出來，過來問他。

“是不是因為妹妹喜歡陳梵，你怕妹妹傷，又怕自己丟人？”

他悶聲不說話，媽媽低聲笑了一陣，聲勸他。

“陳梵長得漂亮，脾氣又溫和，哪個孩不喜歡？妹妹還小呢，等以后長大了，會有自己真正喜歡的男孩子的，不會再只看到陳梵了。別跟妹妹生氣了，好不好，小武？”

媽媽一貫脾氣好，哄著他和妹妹和好了。

他到底心疼妹妹，舍不得真的跟生氣，轉手送了一套芭比娃娃，妹妹開心起來，又開始反反復復問他，“哥哥什麼時候帶梵哥回家呀？”

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可事變化得太快了。

媽媽怎麼都想不到，就是陳梵的媽著他們出去做生意，害死了和爸爸！

而妹妹在他們死了之后，非但沒有放棄對陳梵的喜歡，反而瘋了一樣地念著陳梵。

不接父母的離世，仿佛這樣就能回到過去。

說，父母的死和陳梵無關。

說，什麼都沒有了，只有陳梵了。

......

邵心武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自己摔在地上的妹妹。

他的妹妹還在卑微地乞求著陳梵。

“梵哥，你別喜歡別的孩子，你喜歡我吧，好不好？！”

可陳梵連看都沒多看一眼，只是無地搖了搖頭。

邵心武像是被數把鋼刀扎在口，心頭疼的發慌。

他妹妹對陳梵，只能說就差把心掏出來獻給陳梵了。

可陳梵呢？

妹妹如此低聲下氣求他，他卻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你給我站起來！”

邵心武發狠地一步上前，一把攥起邵心文的胳膊，將生生拉了起來。

“人家不要你，你到底還要低賤到什麼程度？！”

可邵心文本聽不進去，還要去扯陳梵，但被陳梵提前避開了。

陳梵還是沒有回頭，只是留了一句話。

“我走了，以后別再來找我了。”

“梵哥！梵哥！”

邵心文大喊，邵心武拉著，不許去。

他看得比清楚，陳梵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甚至如此卑微乞求，他連一點憐憫都不給。

陳梵不是脾氣最溫和的嗎？

怎麼偏偏對他妹妹就如此地狠心？！

邵心文越是掙扎，邵心武越是心里發恨。

陳家害得他們家破人亡，現在，陳梵還要再折磨他妹妹！

回去的路上，邵心武把車開到幾乎飛起來。

車里只有他和一直哭一直哭的妹妹。

以前他吼，讓不許哭，要看清楚現實。

這一次，他不這麼想了。

妹妹懂什麼？只是小小年紀就遭遇了父母雙亡，只是需要一個人安而已。

可陳梵不會安，他只會折磨！

......

邵家。

邵心文手上的傷口被包扎了起來，不留了，只剩下一團白紗布。

房間里沒開燈，黑暗里像是有個漩渦，吸噬著人的好與快樂，甚至連記憶都被吸噬掉了。

邵心文腦子里空空的，空的地方也充滿了黑暗。

原本那黑暗里有一盞老式的路燈，能照亮下面的路，站在路上，還能借著慢慢走。

可這唯一的一盞路燈也滅了，一都沒有了。

看不見路了，陷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靜默地站在窗戶下，慢慢撕開了手上的白紗布，就這麼一撕，扯開了傷口，珠滾了下來。

看住了那些珠，有了新的想法......

邵心武把邵心文關進房間里之后，又到門前轉了兩回。

不知道怎麼，沒像從前那樣哭鬧不止，這一次，出奇的安靜。

他剛開始還想著，是不是想開了，他也試著耐下子勸了幾句。

可不回應，不管誰說什麼都不回應，邵心武覺得不對勁了。

他去開門，發現門在里面反鎖了，他急著了盧璐去客廳拿鑰匙，卻忽然聽見里面咣當一聲，什麼重重摔在地上的聲音。

邵心武心頭警鈴大作，來不及等盧璐找來鑰匙，重重幾腳，暴利踹開了房門。

他一眼看過去。

妹妹倒在地上，手臂下面一灘。

......

沒事，幸虧邵心武發現的及時。

但因為失太多，人還沒清醒。

邵心武心頭一直在發——

如果今天他沒有及時發現，這個世界上，他最親最近的人，是不是就沒有了？

父母沒有，已經是晴天霹靂狠狠劈到他上，如果妹妹也沒有了，他還剩下什麼呢？

這時有人來了，坐在了他邊。

邵心武看過去，連忙要起，那人拍了他的肩膀，將他按了下來。

“心文怎麼樣了？”

邵心武說沒事了，“厲叔，您怎麼親自來了？”

邵厲說怎麼可能不來，“心文到底是我們邵家的孩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我作叔叔的怎麼可能不來？”

邵心武抿了抿。

邵厲是他爸的遠房堂弟，緣上雖不親近，但他一直和邵心武的父親關系不錯，他們出事之后，邵厲更是對邵心武兄妹多有照看。

但邵厲不是做尋常生意的人，頗有些黑背景，邵心武原本對這些并不悉，可跟著邵厲久了漸漸也了解了，自他從高中退學之后，邵厲干脆直接將他到了邊做事。

邵心武算是了這個道。

邵厲是那道上數得上名號的人，邵心武敬他，也著實沒想到他會親自來看妹妹。

“厲叔回去吧，心文沒事了，我讓在醫院住兩天，休息好了回家就行。”

不過邵厲沒走，著眉頭問了一句。

“心文的事不是一天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到底是怎麼想？邵心武愣了一下。

“心文格偏執，我本來想著大一些就好了，但......”

厲叔笑了一聲，“但還是死心塌地喜歡陳家那小子。”

邵心武抿了抿。

不想，這時厲叔突然說了一句。

醫院的走廊異常地安靜。

“今天心文沒事，倒也無所謂。但你想沒想過，要是心文出了事，從法律講，陳家在這件事上負幾責任？”

幾責任？

到底不是陳梵教唆的，更不是陳梵下手的。

就算妹妹出了事，恐怕也像當年父母出車禍亡一樣，從法律上講，和陳梵家有什麼關系呢？

當年的車禍，陳家沒有到什麼懲罰，只是沒有了陳梵的媽媽，但他們家產業大量的份額順理章地流進了陳家，連厲叔出手幫忙，也只是保下來一部分而已。

邵心武心頭了起來，呼吸越發不暢通。

厲叔在這時，緩緩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三下。

“心武，有些事法律管不了，但咱們，也不該人這麼作踐，不該人這麼欺負。”

他看住了他的眼睛。

“你說是不是？”

*

暑假結束了。

游樂場之后的幾天里，傅廈只見到了陳梵一次，他在走的前一天來送。

他緒不高，人顯得很疲累。

傅廈聽余大川說，好像是他們家的廠子出了一些狀況，鬧了一些事出來，恰好陳梵爸爸不在家，他舅舅也在省城出差，廠子里的人找到了陳梵這里來。

那天傅廈問了他家里廠子的況，但他打著岔說了幾個玩笑，什麼的都沒告訴。

這些不好的事，他總是不肯說的，傅廈問了也是白問，莫名就有點不高興。

而他好像很忙，沒多停留就走了。

開學后，高三的課業張到連口閑氣的工夫都沒有。

傅廈周末回家的時候，看了陳梵的短信留言，留言沒，都是些尋常的問話，只是似乎了些往日的俏皮。

但翻完了陳梵的留言，竟又看到了余大川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