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沒有善了的道理。”

楊世忠也在場，當時就喝了一句：“你得寸進尺！”

盧子俊說：“得寸進尺？六扇門抓錯了人，還敢說我得寸進尺？我看這葫蘆案該讓皇上評判評判。”

“兇手是貴府的展行。”段崇說，“駙馬爺若真要鬧起來，隻怕得不償失。”

“你說誰？展行？”盧子俊一皺眉，“是他殺得人？他殺人做甚麽？”

楊世忠說：“他聽信了江湖謠傳，以為能讓長公主複活。”

段崇舉起手來，不允楊世忠多說下去。楊世忠知道自己多言，趕忙噤了聲。

盧子俊一下失神，倏爾譏笑了幾聲：“像他的作風，畢竟他也曾是殿下的……”他咬了咬牙，手有些發抖，但不再說後麵的話。

段崇說：“駙馬爺，請回。”

盧子俊倒沒有再糾纏下去，起撣了撣落塵的衫，冷哼一聲就離開了六扇門。

楊世忠長歎一聲：“還以為能結案的，現在也不知展行逃到哪裏去了。”

段崇正想再代裴雲英一些事，轉而問道：“今日怎麽不見雲英？”

楊世忠回答：“二弟麽？說是要去武安侯府探傅姑娘，今兒一早就到市裏挑禮去了。”楊世忠歎息一聲：“這傅姑娘也是可憐。家中父母雙亡，兄長又遠在邊疆；雖算個皇親國戚，但初來乍到的，遭這麽大的罪，也不敢聲張，隻能默默捱著。”

楊世忠覷了一眼段崇的臉，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不低聲解釋道：“你也知道二弟不好，也是瞧著可憐，又無人關照的，就去看一看。”

又是一陣沉默。

“魁君？”

“是該去。”段崇聲音不冷不淡，“都該去。”

楊世忠當時沒能悟出他話中的意思，直到被段崇一路拎到了武安侯府門口，他看著後一幹麵麵相覷的信鷹子，心下深無奈地長歎一聲。

他好像察覺到了甚麽不得了的事啊……

裴雲英提著禮上門，遠遠就看見侯府門前齊地站著十幾個信鷹子。這剛一走近段崇，還沒問個明白，侯府管家出來請人進去，裴雲英就被一言不發的段崇推著進了府門。

他萬萬沒想到，這種登門拜訪的事還能被截胡。

楊世忠仰了仰頭，兀地歎道：“寄愁是不是真看上這傅家小姐了？”反正他是沒見段崇對哪個人這樣上心過。

“不會的。”在一旁的虞君冷聲說，“這侯府中又沒男人，裴二哥一人來，肯定不了閑言碎語。魁君隻不過是為了侯府的名聲著想，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是一樣的。”

“有道理。”楊世忠著鼻子，這是他能認可的唯一解釋。

幾人陸陸續續地進了府中。

因傅璧還在養傷，宜清修，因此除卻段崇和裴雲英兩人之外，其餘人則由下人引著逛了逛侯府的園子。侯府構建宏大，又仿江南園林的風格，景致清秀，間或於亭臺樓榭中休息品茶，磨去不功夫。

傅璧正帶著昭昭在後花園中撒潑，順道也曬曬太，驅一驅從墓室裏帶回來的氣。

裴雲英和段崇一前一後地到了。裴雲英一眼瞧見，笑地道：“傅姑娘，可大好了？”

“裴大人勞心，已無大礙。”

傅璧拘了一禮，看了眼裴雲英，又不自覺地看向他後的段崇。

段崇許久沒有作聲，待傅璧歪頭用狡黠的眼特意打量著他，段崇才清了清嗓子說：“那就好。”

裴雲英：“……”您可真會說話。

傅璧卻也不在意，隻笑著引他們到附近的涼亭裏去坐。

亭中備下香茗，裴雲英心思卻全不在此，隻一心在昭昭上，弓著腰拿隨薅來的狗尾草逗它頑兒。

傅璧與段崇相對而坐，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不知段大人今日到府，有何貴幹？”

段崇的語氣很是公事公辦，“展行沒有抓到，現下尚未尋到他的蹤跡。”

“哦，”傅璧有些驚詫，隨即陷沉思，小聲道，“跑了麽……？”

“他很可能還會再來。我會讓虞君暫住貴府，負責你的安全。”

傅璧想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同他講明白，“與其大費周折地去抓，不如讓他自投羅網。”

段崇挑了挑眉，凝視著的眼睛：“你有辦法？”

“我在墓室中看到了長公主的骸，骸骨……有發黑之癥。”

這一句話就令段崇擰起眉，就連一旁心不在焉的裴雲英也坐直了，訝然地看向。

傅璧繼續道：“我曾見過驗骨仵作的記載，其中有提到人死後骨頭發黑的況，多半是由生前中毒所致。加之長公主去世時年歲並不大，所謂的久病纏更是來得毫無征兆。我懷疑並非病故，而是中毒亡。”

裴雲英謹慎地說：“傅姑娘，此事事關重大，切勿輕言。”

傅璧說：“正是因關係重大，所以才大意不得。趁著長公主的骸骨還未送回主墓，懇求皇上下旨開堂審理此案，其中有無貓膩，一驗便知。”

裴雲英眼睛一亮：“是了。隻要開堂，展行一定會出現，可不就是等他自投羅網麽？”

段崇忽地想起那晚在政殿文宣帝的話——“既然展行已死，那麽靜儀的案子就到此為止了”。

甫一聽言，並無甚麽不妥；但細細想來，這件案子牽扯的首要人是兇手展行，再來還有被殺害的.，為甚麽文宣帝會以近乎命令的口吻說“靜儀的案子就到此為止”呢？

段崇疑下帶著些翳，到一些蛛馬跡的聯係，但一時還理不太清楚。

他問傅璧：“你打算怎麽做？”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我會去宮裏請惠貴妃出麵。”

段崇搖頭道：“宮中耳目眾多，你親自去也不太妥。這樣，你給惠貴妃修書一封，我找人代為轉。”

傅璧考慮著他的建議，想來好極，便點了點頭應下。

在旁端茶倒水的玉壺抿笑著對傅璧說：“奴婢早就說過，這等事找段大人定不會錯的。”

傅璧聽出的揶揄，惱地瞪了一眼。

段崇卻一本正經地說：“這種事，你的確應該先告訴我。”

傅璧不甘落得下風，托起腮看向段崇，反問道：“憑甚麽要先告訴你？”

“傅姑娘，在墓室的時候，你已知道這要犯多大的風險！”段崇一下板起了臉。

玉壺鼓了鼓腮，隻覺這氛圍已如沸水，隻差沒掀了蓋兒。

傅璧攥起手指，盯著段崇，話卻是對著玉壺和裴雲英說：“我想和段大人單獨談談。”

裴雲英揚起眉，瞧著段崇輕輕笑起來，卻也不再做停留，識趣地抱起昭昭就出了亭，邊走邊擺手說：“在府外等你。”

玉壺自也跟著退下。

這亭中隻餘了傅璧和段崇兩個人。傅璧站起，杵著麵前的石桌緩緩傾，一點一點迫近段崇。

輕輕地問道：“段大人，我問你……那晚在墓室中，你看到了沒有？”

段崇微微一驚，下意識回答：“沒有。”

傅璧連耳朵尖兒都紅了，惱得眼睛泛起淚：“我還都沒說看到甚麽……”

作者有話要說：　　玉壺：明明雙商都在線的段大人在姑娘麵前……怕不是個傻子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段崇：……過分了，過分了。

傅璧：(ノ｀Д)ノ究竟是誰過分了？！

段崇：我過分！我過分！

第19章開堂

段崇一時有些慌張，張口結舌地看向傅璧。許久，他才沉了沉聲：“段某無從辯解，傅姑娘若是在意，那就按照規矩來。”

傅璧出家，遇上這有傷清譽的事，能想到的規矩不過是要對方負責罷了。瞧著段崇，不惱道：“你想得，我才不肯嫁你！”

正將一把彎月小刀扣在桌子上的段崇有些錯愕地看著。

傅璧也茫然地看著那把鋒利的小刀。

段崇有些木訥地說：“……江湖規矩，段某該還你一隻眼睛。”

傅璧單單是聽這剜眼睛的法子就覺得頭皮發麻，尷尬窘迫下又是一陣怒相激。咬著牙，手狠擰了一下段崇的胳膊，隻當出口氣，話也不再同他講，氣衝衝地就走了。

那些力氣落在段崇上無異於蚊蟲叮咬了一口，實在無甚麽大礙，隻不過卻還是得很，好似能到人心深去。

……

打這之後好幾日，兩個人都不曾見過麵。傅璧寫好信，也是請虞君代為轉給他。素日裏，玉壺但凡提一段崇，就要遭打；見姑娘是真惱的，也不敢再隨意打趣。

段崇辦事想來穩妥，信無虞送到宮中去了。也不知惠貴妃是如何請示的，長公主已是很快就立了案。案子由惠貴妃親自監審，刑部和大理寺會審，而負責查案的自然而然是段崇。

長公主的從陵墓請回京城，經醫、仵作共同驗過，確定滲骨中當真是一味名喚“烏頭藤”的慢毒。

惠貴妃知曉後然大怒，連下三道急令，命段崇盡快查出兇手。

這案子雖然久遠，但查起來也不難。段崇找到當初服為長公主侍疾的奴才婢子，一一盤問過，他們口徑大都一致。

當年長公主特意挑選祖籍是廬州的婢子在旁伺候，目的是閑暇時學一些廬州話。因為駙馬爺盧子俊就是廬州人，一心想學來，多半是為了讓他開心。

而這會說廬州話的婢子就是如今的章氏，碧月。

碧月乖順，又是個心思縝、事穩妥的人，很快就取得李靜儀的信任，了的婢。往前那些湯藥，從選藥、煎藥到端呈都是由親自經手，絕不假借他人。

作證的人中有一婢當年與碧月好，曾私下裏跟說，長公主似乎有意替盧子俊收了碧月作妾。這婢不信長公主會如此大方，碧月還辯解道：“不能生，自然要找個人生，不然真教駙馬爺家斷了香火不？”

碧月當時沾沾自喜，一時沒了輕重才告訴了別人。可這一旦出了口，哪裏還算甚麽？不久之後，府上的奴才都知道了這事，也漸漸拿碧月當主子來尊敬，往往是說一不二的。

後來長公主傷了風寒，大病一場，反反複複總不見好，神愈而憔悴。

碧月侍奉在側，原本是想趁機以衝喜之名提出納妾的事，以免夜長夢多。誰知還不等找到開口的機會，前來號脈的醫杜仲葉杜大夫跪在長公主麵前，眉飛舞地道賀，恭喜喜得麟兒。

的肚子裏懷上了孩子，自然就不必納妾了。這事打了水漂，不讓碧月備打擊，更有人在底下傳說以長公主的子不可能允許駙馬爺納妾，一切不過是碧月信口胡謅罷了，讓了人人口中的笑柄。

碧月因此懷恨在心，也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