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可能。

段崇前後找了多名證人反複核驗此事，證詞大都八/九不離十，的確是當年公主府的實況。

在此之後，長公主的病就一直沒好過，肚子裏的孩子也沒能生下來。段崇有理由懷疑，這一切乃係章氏碧月所為。

刑部尚書主審此案，聽了調查來的結果，立刻令段崇將章氏捉拿獄。段崇去長公主府拿人，卻遭到了盧子俊的強烈反對。之前已有過一遭隨意拿人的時候，盧子俊怎能任由他將公主府鬧得犬不寧？

雙方對峙不下，陷僵局。

這案子始終不是由段崇主管，他不好強手，先派人去請示刑部尚書。

這尚書頭上著惠貴妃和皇上兩座大山，理的案子又涉及到最是尊貴的大長公主，哪裏還將這小小的駙馬爺放在眼中？再不顧其他，隻下了命令，若有誰敢妨礙公務，一並逮了來！

盧子俊當年是個探花郎，怎麽說心還是秉持著讀書人的傲氣，一聽這刑部尚書如此蠻橫，反而愈發氣起來，同段崇說：“好！想抓就抓，連我也一並抓去！我倒要看看，公主府是招了甚麽人，碧月又是犯了甚麽罪！”

段崇很給他麵子，盧子俊和碧月一同下了獄。下獄當天，段崇令人將升堂告示張滿了大街小巷，昭告天下。

翌日，由刑部尚書主審，段崇聽審，刑部、大理寺、嫌犯三方對簿公堂。

來聽審的人在柵欄後都站滿了，各個都長了脖子看，豎起了耳朵聽。楊世忠帶領一幹信鷹子喬裝打扮，混在平頭百姓當中，試圖從中找到展行。

傅璧自也聽說長公主的案子開了堂，特來聽審。

段崇見，半晌沒憋出一句好聽的話，知道是想來聽案子之後，考慮到以傅璧的份不好與百姓站在一，也不好在公堂上麵，於是安排在公堂相通的側室中聽審。

傅璧坐在椅子上，麵前隻隔了一扇竹簾，竹簾外不遠就是整個公堂。屆時衙役分列兩側，雖然視線不好，但總能聽得清楚。

一切準備妥當，刑部尚書驚堂木一拍，威武之聲一起，四周肅穆，眾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

之後刑部尚書宣嫌犯章氏上堂，盧子俊不甘，自也一同被帶了來。

盧子俊這人，假如真做錯了事，不會撐著不肯認，隻會怯懦慌張；但若他沒做錯，占住了理，絕對是一概不饒。

這廂不等刑部尚書開口，他就率先發了難：“不知尚書大人將我等押上這公堂來，究竟是為了甚麽案子？今日大人若不能給本駙馬一個代，我也絕不會善罷甘休！定要將此事告知皇上，問問這天下清白無辜的子民，可該不該三番四次遭此等侮辱！”

刑部尚書哼哼一笑：“本捉拿了這犯婦來，定然已有把握。待這案子落定，駙馬爺大可跟本一同去皇上麵前，問問就算是皇親國戚，可有權隨意幹涉大周律法！”

盧子俊鷙著雙眸跪坐了回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刑部尚書肅容，拍案喊道：“傳仵作！”

仵作走進來，下跪拱手回道：“尚書大人，經小人與太醫院一再勘驗，確定長公主殿下骨當中滲有烏頭藤的毒素。烏頭藤慢，起初服用並不會覺出不妥，日積月累，則會讓五髒衰竭、六腑退化，以致亡。殿下牙齒已有腐蝕之狀，可推知生前服用數量之多，甚為驚人。”

勘驗過程過程中，仵作發現骸的脊骨上全是麻麻的針狀小孔，令人不起了一皮疙瘩。

他麵有些難堪，回道：“且烏頭藤效毒，食量至多，則骨如萬蟲般齧噬，疼痛程度足以令人生不如死。正是因此，烏頭藤一直被列為大周藥，尋常人難以獲得。”

滴答、滴答，順著一個人的指尖流淌下來，落在地上。靜謐之下，傅璧將這點微響聽到了耳中，幾乎敏銳地察覺了這聲音的方向，就在這側室之。

輕挑了眉，卻不在意，繼續專心地聽著案子。

堂下的盧子俊一時睜大了眼睛。對於仵作這句話，不僅他不信，或許當年在長公主府上的人都不會信，李靜儀會有烏頭藤的毒素。倘若真如仵作所言，烏頭藤效毒，疼痛如萬蟲啃噬，那就更不可能了。

李靜儀在生前最後一段時間，即便整日為疾病所擾，也從未喊過一句疼。

從未……

章氏惶然失魂，額上已然是冷汗涔涔。

這時刑部尚書也不急著盤問，再傳了曾侍奉過長公主的下人，共三人，一同作證，將當初章氏不假他人而親自侍疾的事，還有謠傳長公主無所出就指章氏為妾的事一並在公堂上說得清清楚楚，描繪得有聲有。

傅璧令玉壺掀開一角竹簾，仔仔細細看著盧子俊和章氏的神。這幾番下來，兩人反應各有不同，看著極有趣。

章氏神灰敗，蒼白，已然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多久，大抵就會不打自招了。盧子俊則聽著驚詫不已，似乎對此事毫不知，尤其是在聽到長公主想要幫他納妾之時，更是驚疑萬分。

他覺得不可思議，傅璧亦然。

傳聞中的李靜儀驕蠻跋扈不假，那是因為有這個資格。李靜儀曾在朝野中握有不小的權力，連製度都是由大力推行才得以實現的，這樣的人有著掌控一切的，就連男人也不例外。

驕傲到無人能抵的地步，如此又怎能允許自己的駙馬納別的人為妾室？

除非對盧子俊極，而盧子俊也有納妾之意。可就目前的反應來看，他似乎對此事毫不知。

待證、人證一一上了公堂，刑部尚書才盯住章氏，審問道：“犯婦章氏，對此，你還有甚麽好說的？”

章氏咬著牙將頭磕在地上，著聲回答：“妾不認。妾無辜，對此無端指責絕不茍同。”

作者有話要說：　　段崇：我仿佛收到了某種暗示。

傅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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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個bug，改設定的時候正文沒有改過來就發了，十分丟臉，也多謝指正。

李元鈞行六，是璧璧的舅輩兒，但比較年輕，高富帥，皇二代，很快就要有正臉了。

小小提示一下：這章開堂，下章揭真相，小怡。=w=

第20章落定

段崇瞇了瞇眼，眸若寒星般凝在章氏的背上。

章氏道：“當初湯藥方子出自太醫院之手，妾隻按時讓殿下服用，對殿下中毒之事一無所知。當年殿下近側還有他人，毒藥摻在膳食、茶水之中，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盧子俊附和道：“是，是，殿下/邊有諸多近侍，日夜相對，能接近的機會數不勝數，怎麽大人不去懷疑他們，卻要懷疑碧月？碧月為人善良，常常念殿下恩德，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此言一出，圍觀的百姓當中有人聽出這言下之意，不發出了意味深長的噓聲。

玉壺在簾後聽著，低聲對傅璧說：“這章氏給駙馬爺下了[***]麽？竟讓他如此相護，不惜拿長公主的清名作擋。甚麽教‘諸多近侍、日夜相對’……長公主養得那群侍衛都是男人，乃是京城人盡皆知的事，這話一出，可不就是往頭上平白潑髒水麽？”

章氏想往哪個方向引？暗指李靜儀豢養麵首，而為他們所害麽？

傅璧正想著，又聽章氏辯解：“況且正如仵作所言，烏頭藤乃大周藥，極為難得。妾當年一介小小婢，怎能獲得如此珍貴的藥材？請尚書大人明察，還妾一個公道。”

盧子俊似乎想到甚麽，眼神一時恍惚不定起來，但始終都沒有說話。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傅璧聽這章氏兩條辯解，不可不喟其聰明。一句先擴大了嫌犯的範圍，另一句則撇清自己與作案手段之間的關係，這無疑會讓之後的確認變得艱難無比。

假如沒有第一條，第二條還算好說。這種事隻要鎖定了人，要查起來用得甚麽手段，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可見所反駁的“有可能是下在飲食中、也有可能是長公主的近侍所為”，是對非常有利的辯詞。

按照常理來說，烏頭藤因其有淡淡的苦味，不好掩蓋，摻在藥中最為穩妥，摻在茶水、膳食中是有些冒險，但並非沒有可能。刑部尚書也不會隻因一個常理的思考方式就判章氏有罪。

況且正如章氏所言，長公主邊近侍諸多，若要下手也有得是機會……

傅璧沉思片刻，握起手指，打算搏一搏。對著空的屋子低聲說道：“展行，你就能眼睜睜看著盧子俊如此玷汙長公主的清名嗎？”

玉壺一時睜大了眼，到打量，卻未發現一個人影。

傅璧搏得是李靜儀這個人，搏並未以近侍之名豢養麵首。如若真是在.方麵放無稽之人，同樣為近侍的展行就不會對下嫁盧子俊一事如此的意難平。

袍翻飛如長風鼓，從屏風後的房梁上飛落在地的人正是展行。他臉青白，上沒有半點，口鮮順著他的指間流淌出來。

傅璧說：“你一直想為做些甚麽，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

展行沒有說話，著傅璧的眼神好一會兒，或許是知道以後再沒有機會見到，啞著聲音說了一句：“當日之事，對不起……”

傅璧淺淺笑了笑，笑意卻未抵眼底。

說完，展行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公堂上走去。

突然冒出的人影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刑部尚書喝道：“來者何人？竟敢擅闖公堂！”

他令左右將其拿下，卻為段崇阻止，段崇示意他稍安勿躁，隻需靜觀其變。

展行的眼睛都放在盧子俊上，一步一步走近了他。

盧子俊沒想到他竟然在此，慌扯出了一個笑容，卻十分猙獰，指著展行說道：“他，這個人，就曾是殿下的近侍衛。”

展行跪在地下，沾滿鮮的手一下抓住了盧子俊的領，咬著牙，“盧子俊！”

盧子俊反抓住他的領，滿目怒：“我是想明白了，你這等瘋狗，是不是因為爭風吃醋就害了？所以才那麽愧疚，想盡辦法也要讓活過來！是不是你？！”

展行一拳打在盧子俊的臉上，狠撲過去將他死死按在地上，滿含著淚嘶吼起來：“隻喜歡你！隻喜歡你！”

每說一句，就打一拳，盧子俊的臉很快就腫了，角流下來。

周遭見已大，趕忙將二人扯開。

展行的傷口已經完全裂開，即便穿著黑，也能看到鮮將襟染得極深。展行不斷咳著，熄道：“沒有……隻喜歡你……”

盧子俊似也不知為何癲狂起來，指著展行哈哈大笑幾聲，竟有些得意：“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展行……”他起靠過去，低聲說：“還給你懷過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