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黎很快睡，沈湘無法看出他是真睡還是假睡，隻好靜靜等，很久之後，拿開蒼黎搭在上的手。

蒼黎並沒有醒，呼吸聲也沒有變化。

沈湘翻坐起，盤調息。

進識海後，沈湘看到了那桿旗，旗幟依然破破爛爛，但剩下的那點殘布比從前稍展了些。

沈湘著它，著旗幟流的氣息。

僅僅隻是一瞬，就驚歎不已。

旗幟中藏著龐大的力量，被沈湘後，毫無保留的讓到背後愈發的宏偉壯闊之息，如同金戈鐵馬暗湧，狼煙烽火，號角戰鼓。就像出征前的整軍，沈湘甚至還能聽到他們的鐵甲錚錚之聲，聞到肅殺之氣。

仿佛骨中天然悉這種力量，沈湘整個人激地打，明白，這是本魂應該有的力量！

“怪不得我會修煉失敗，折骨破。”

這種厚重又強大的力量，要是自稍有薄弱之，就會被垮。

本魂的力量，和以前走的修煉之道，就從沒有退路，隻能，一往無前。它需要修煉者如三軍主帥，非鐵者，就無法駕馭此等壯闊！

沈湘大喜過：“我就知道，我本應是這樣的人！”

隻是，現在自己這副慘樣，如何能撼這桿旗？

沈湘深自己不配。

已探過自己目前的基，心裏大上有了譜。相當於被大道拋棄的修煉者，如今的境況本無法自行吸納調養。

說直白了，就是沈湘——必須走偏門，撈點修為來打好基礎，把臺子搭起來，才能再謀其他。

偏門，那就不是仙家走的道了。

仙家走借天地之靈氣，堂堂正正修煉了悟之道。

沈湘斷了仙骨，半點氣運都沒，衰得要死，倒是想借天地之靈氣自行修煉，可現在天地本不給開這道門。如今就像個兩眼看不到靈息流轉的凡人朽木，連看都看不到，更別提借用了。

所以，就必須借現的靈氣——也就是修道者的修為。

修為是修道者吸收天地靈氣後，自行轉化為可以直接取用的力量，等同於修道者的，有了充足的，才能越發強勁，修煉其他。

“借”修為，做得過火點，那就是魔修的道。比如明搶，又比如暗奪，又比如……殺了有修為的人，他的修為就歸自己了。

那做得稍微委婉點，就是……乞討了。

但這種需臉皮厚，畢竟在三界，還從未有修行者能豁出臉皮去，端著破碗到討要修為。第一是，要了可能也沒人給。這第二，就是天地有規矩，來得太容易，那修為也會走得容易。腆著臉白要來的東西，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

就跟魔修搶修為，基本沒幾個好死的一樣。

所以，三界的修行者有的恪守本心道德和臉皮，選擇仙門正統苦修，而有的就幹脆走魔修路子，搶來了事，先爽了，事後大不了一死。

沈湘思前想後，最終毫無心理負擔的選擇討飯。

沒辦法，這麵旗需要灌大量的修為，現在被大道拋棄，如果還要走自己賺修為的路，可能千年都難養一寸。

“是有點不彩，但討飯完全是因為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百姓如果能平安活著，有田有地有吃有穿，又有誰會去討飯？同理，我如果有其他法子，也不會討飯。”沈湘開解自己，“英雄不問出，我坦坦討飯，有借有還就是了。”

沈湘想到的“有借有還”就是賒賬。

在三界討修為吃肯定很難，不會有人輕易賞修為的。也理解，都是大家辛辛苦苦修來的，誰會輕鬆打發這種厚臉皮？所以想好了，今日吃人一口修為，明日等旗修好了，有能力了，必然會回報人家。

隻是，想到這裏，沈湘忽然一怔。

——魔尊怎就如此輕易給了這麽多的修為？

沈湘心一沉，微微皺眉。

“不簡單，恐怕我對他有大用。”

什麽婚來穩固魔尊之位，平衡各個勢力，這都是次要的。沈湘稍微一梳理此中的矛盾之，就能明白，必然是這個人，對現在的魔尊是不可或缺的。

會是什麽呢？

一個修為靠乞討的人，魔尊還能從上撈到什麽大好？

沈湘調息完畢，毫無突破和進展。

從識海出來後，沈湘滿腦袋問題，又覺丹田空，有之。

“看來是方法不對，當務之急是要找幾本好用的心法。”

但魔窟，“好用”的心法估計是不會有了。

魔修們的修煉法子通常都很野，要麽自己奪，要麽自己悟，要麽就是走邪道，搶那些著名邪魔們留下的邪功心法。

通常這種心法拿到手，翻開第一頁就有可能是：殺千人悟道，殺妻殺子悟道，需多多活人獻祭，諸如此類。

沈湘犯了愁。

到哪去討要一本不殺不伐的好用心法呢？

沈湘又看了眼床上的蒼黎，悄悄起試探，蒼黎依然紋不，呼吸不變。

沈湘不敢大氣，躡手躡腳拉開一條門，看門外的況。

大殿的魔修們醉的東倒西歪，橫七豎八席地而睡。

沈湘拉開門，瘦溜的著隙鑽了出去。

床上的蒼黎睜開眼，坐起，靜靜看著那條門，金的瞳孔裏沒有半分的睡意，清醒得很。

鬼沾傳音進來：“尊上，要抓回來嗎？”

蒼黎抬了抬眉，半晌回道：“不急，看能逃到哪去。”

沈湘輕車路繞開零星的守衛，沒有修為如同凡人，沒有靈息的波，倒是也省去不麻煩，更容易躲藏。

沈湘繞出主殿，很是驚奇道：“這魔殿倒是跟尋常的宮殿差不了多，還以為這些魔修不會懂……”

此的魔殿和正統王宮的構造簡直如出一轍，這倒是見。

按理說，魔修們不會有這麽考究，仙界還會照人界搭修建築，但魔界，可能找個像樣的窩，大一點，寬敞一點，威武一點就罷了。

可這個魔殿，各細節都很是致。壁畫古玩，主殿臺階數量，左右兩旁的雕塑，柱上的飛龍，全都是靜心設計過的，甚至還能看出些人味。

“奇奇怪怪的。”沈湘自言自語道。

鬼沾一直森森跟著沈湘，見沒有在魔殿迷路，反而像在自己家，輕鬆繞開守衛從偏殿逃了出去，他傳音給蒼黎：“尊上，出去了。”

蒼黎並不慌張，背著手慢悠悠走出寢宮，去形，又慢悠悠跟在沈湘後。

“臺階九十九。”沈湘說道，“帝王規格，有意思。”

踏下最後一道臺階，四觀察起地形。

也沒指自己今天就能逃出去，這次隻是趁夜考察地形和周邊的況。

魔殿外是一道墨黑的小河，像是挖出來的，河中央一道水榭，水榭前還有個亭子。

沈湘敏捷的像個猴子，攀著亭柱就爬了上去，瞭河對岸。

“斷崖？”河不寬，攀到亭臺的最高點，就能瞭到對岸，而河對岸又是不到百步距離，有一不到邊際的懸崖斷壁，霧蒙蒙，黑，無橋，唯有一結了冰的鐵索。

“這地形……果然詭異。”沈湘從未見過這種奇怪的地形布局，更加肯定，此的河應該是條人工河。

既然是人工河，大約不會太深。

沈湘足足盯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心裏有了清晰的描畫後，沿著亭柱下，折返回走。

蒼黎依然著形，就站在不遠等著。

見回來，蒼黎先是一愣，而後微微笑了笑。

然而下一瞬，澎湃的魔氣從斷崖脹起，幽綠之映亮了墨黑的河。耳邊炸起隆隆魔氣撞擊之聲。

魔雲翻滾從崖下升起，數百個魔修集結在一起，手握兵，眥目道：“蒼黎，納命來吧！！”

沈湘眼前一花，見一抹紅而過，三兩步如飛鳥輕盈踏水渡河。

同時，沈湘聽到低沉的一聲喚：“禍水。”

眼前窄窄的一縷金亮起，蒼黎提劍而起，紅袂片片飄揚，夜中風姿燙眼。

他無悲無懼，眼神麻木冷漠，不言不語，直接送劍掃去。

沈湘：“……蒼黎？”

發生什麽了？他醒了？這麽快的反應速度？

等等，還是說他一直跟著？

沈湘冷汗直冒，還好今日自己沒有貿然行事，這魔頭果然狡猾，好真的演技，竟然裝睡試探。

“不對，明明我在酒裏放了牽心散！”魔雲之上，一個年輕的魔修被劍風掃到，狼狽爬起，吐出一口道，“怎會無用？！”

沈湘這才認出，說話的這個魔修，就是之前給自己敬酒的那個。

“我連同他的人也下了！他房雙修，現在應該半點修為都使不出才對！難道……”那魔修驚訝地看向沈湘。

他還未把後半句說出來，就被蒼黎親手掐住，一劍滅命，魂飛魄散了。

“吾兒！”一個渾是傷的大魔恨道，“蒼黎！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殺我主上，囚我全家，攪魔界……”

蒼黎：“無冤無仇？”

他咧一笑，神采飛揚道：“邊一，你可知我為何無父無母？”

“二十年前，落月城。”蒼黎說道。

邊一的大魔愣神片刻，罵道：“我呸！那是仙界搞出來的破事，跟我主上無半點關係！休要汙蔑主上！”

沈湘：“嗯？”

聽不懂，但十分想懂。

好似就是為了完心願，沈湘的腳下忽然破土鑽出壯藤蔓，纏住飛快一甩，再回過神，就已經被邊一住咽，刀架在脖子上。

“混賬東西！”邊一罵道，“雪盞夫人也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了結命！主上都那樣求你了！”

蒼黎的表有一瞬間的怔忡。

邊一道：“既如此，我們就來冤冤相報！你殺雪盞夫人，我便殺你夫人！”

他加重了手勁，刀刃近了沈湘的脖子。

蒼黎抬手，隔空刃，“哢嗒”一聲，邊一的刀應聲而碎，他大駭，連連後退。

蒼黎手送到，趁此間隙，抓住沈湘又是隨手一拋。

鬼沾接住了扔過來的沈湘。

等站穩後，邊一已經被蒼黎一掌解決，消失不見了。

蒼黎輕輕著修長的指尖，綠的魂逝流從他手指尖傾瀉飛走。

他低低一笑，寂寥道：“四大魔君，也不過如此。”

剩下的三個帶傷大魔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