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果賣完仙界的故事，還順手賣了些裳首飾。

“我也不是說魔界的裳上不來臺麵。”花不果看著明顯沉了臉的蒼黎，重點對沈湘說道，“隻是仙界有仙界的規矩，尊主跟夫人都是儀表堂堂萬中挑一的好人才，怎能夠因穿著被他們取笑呢？”

蒼黎皺眉道：“不行。”

花不果要賣給他們的服是黑的，據說是由滄海鮫族鱗甲織出來的，製式確實不凡，但蒼黎不喜歡。

花不果震驚道：“魔尊大人哪裏不滿意？不是我吹，這可是路隨霜都穿不到上的好東西。若不是尊主趕上了好時候，還沒這等工藝呢！”

沈湘啞然失笑：“他倒不是嫌棄你這裳難看，他隻是不喜這個。”

花不果看向蒼黎上的服，黃的藍的紅的綠的竟然還有一層的約穿在最裏麵，花不果終於明白蒼黎的喜好了。

原先他還以為這些花裳，是因為蒼黎不在乎穿著打扮，隨意為之的結果。萬萬沒想到，蒼黎這麽穿隻是因為他喜歡。

要有彩，最好多一點。

要亮堂，最好會閃閃發。

花不果倒一口冷氣。

這打扮在魔界沒什麽大不了的，魔界不穿服的還滿地跑，隨心所的，瞎胡穿的多了去。可到了仙界，這麽五彩繽紛的，一定會被笑死。

花不果不同起眼前的這對奇怪的夫妻。

他心一橫，豁出去了，指著手上的那純黑的服，說道：“尊主不知，這服其實是彩的。”

蒼黎先是一怔，而後看他臉上的神，明顯好奇了。

花不果手指朗朗青天，義正辭嚴道：“這服，經過仙界的靈照耀，便能在黑中閃爍出五彩斑斕的，本人雖然看不到，但其他人都是可以看到彩的。”

沈湘覺得，眼前的這個商人是瘋了，要錢不要命，連蒼黎都敢騙。

蒼黎垂睫默然一瞬，接過服，扔給他一枚靈石，賞了他兩個字：“滾吧。”

沈湘：“且慢。”

花不果開始哆嗦。

沈湘：“我想問問你，是不是隻要給錢，都能從你這裏買消息？”

“不錯。”花不果正道，“我的生意，最主要的就是賣各界的消息，有趣的，有意思的，有價值的……”

沈湘咧一笑，雙眼如月彎勾：“花老板這麽多年還能在三界自由來去，想必懷絕技。”

“哪裏，隻不過是我做生意也有自己的判斷罷了，價高者得的前提下，誰強就聽誰的，如此而已。”

“我能訂消息嗎？”沈湘問。

“請夫人詳說。”

沈湘道：“兩則消息。第一個，等我們從仙界回來，如有人向花老板買與我倆有關的消息，還請花老板告知是誰，哪個門派。”

花不果了然，笑得像隻賊貓，暗示道：“這價，就高了。”

“不急，還有第二。”沈湘說道，“我買與思絕樓有關的消息，不僅是思絕樓，還有所有來你這裏問思絕樓的人。”

蒼黎抬眸，與沈湘婦唱夫隨，盯住花不果開口道：“你要什麽，不如說出來，本座能辦到的，都會允你。”

花不果亦出兩手指，笑意嫣然：“那要等價換。”

“尊主的真正來曆。”花不果道，“以及，夫人的凡間前世。”

花不果看向蒼黎：“尊主，嗎？”

沈湘悠悠出聲：“這生意是我與你做的，。”

蒼黎好似懂了沈湘的意思，沉默以對。

花不果手打了個彎，恭敬道：“那麽說好的，夫人請。”

“都先賒著。”沈湘幹脆利落。

花不果一愣，放聲大笑：“夫人果然與眾不同！”

沈湘也笑，笑完，認真回答道：“這第一件，魔尊從思絕樓來，要想查明他的來曆，就得先找到思絕樓。”

“至於第二件。”沈湘說，“我是魔尊從鬼道撈回來的，同樣，要想知道我，就得先知道思絕樓……說到底，這買賣不賒也要賒。不如這樣，你可有想要的法靈丹？”

花不果臉皮一扯，咧出個笑來。

“賒賬也可。”花不果道，“法靈丹我都不要，靈石錢財才是三界貨……不如這樣，賬算清之前，夜都的安樂賭坊，還請魔尊和夫人照料。若我將來有什麽萬一，魔界二位也可以到安樂賭坊清賬，放心，我死了，賬也會有人代我向二位追討。”

沈湘了然於心，花不果是個商人，仍然以利為上。這是放話讓他們照看賭坊的生意，算下來，這兩則消息價格不菲，無論花不果有沒有查出思絕樓，他們都要照顧他的生意。

蒼黎也懂，他微微點了頭，允了。

花不果興高采烈算得上滿載而歸，踩著金燦燦的算盤顛顛飛遁。

蒼黎回過神來，嫌棄地看向手中烏黑的裳。

沈湘托著下，思考著要不要給這個魔頭說他被花不果的那張給騙了。

蒼黎轉過來，問沈湘：“我上的服，哪個你不喜歡？”

沈湘怔愣，支起腦袋來仔細看了一番，說道：“紅的吧。”

蒼黎了那層紅的，把黑的套在了外麵。

沈湘：“……你有沒有想過，商人重利，裏可能沒幾句實話？”

蒼黎：“嗯，想過。”

沈湘：“那這件服，有可能……”

蒼黎平靜道：“我知道，我隻是想，若它有萬分之一的可能，真的是五彩斑斕的，我若不要，豈不是錯過了？”

沈湘怔神許久，說道：“我以為你是……原來是因為你不舍錯過一半點的可能。”

還以為蒼黎傻。

蒼黎瞇起眼，聲音明顯不高興了：“你以為本座真的會被騙？”

沈湘：“哈哈，那怎麽可能，尊主英明神武！”

把黑的裳也穿在上，烏黑的頭發，烏黑的裳，從頭到尾都是黑的，得沈湘了幾分。

蒼黎仔細打量了許久，說道：“死氣沉沉。”

沈湘一噎，半晌說不出話來。

知道自己相貌勉強夠得上半個字，但板單薄不夠高大，所以能不能讓人多看一眼，全靠上的裳。裳穿好了，也能有幾分氣魄，服穿岔了，人也就垮了幾分。

沈湘剛想幻出個鏡子來看效果，腦袋上一沉，頭發上耷拉下了一層水般的晶石流珠串。

這是蒼黎從靈戒裏掏出的珠串頭飾，附有充盈的靈氣，是帶品級的珍稀發飾，能讓每一頭發都吸飽靈氣，澤亮。

珠串以烏發為底，當真泛起了五彩斑斕的暈來。

沈湘整個人都在發：“誒？”

蒼黎滿意極了：“這還像話些，走吧。”

按照之前的布置，沈湘與蒼黎帶了鬼沾同去，又令容應和君竹照看魔宮。沈湘還把遠道而來的讓清分派了活兒，讓等在邊界，便於通傳消息。隻要況不對勁，魔界這邊也能及時反應。

蒼黎對沈湘的這番布置有些不滿。

“隻是去仙界看看熱鬧，還能有人挑釁本座？”蒼黎說道，“你還不知道我的本事？”

“王是王，兵是兵，不一樣。”沈湘講道，“到了仙界，若有小門小派的弟子挑釁你，你難道還要親自出手？”

蒼黎輕蔑一笑：“本座一手指頭就能摁滅他們的命魂。”

沈湘：“所以你就不要出手了，讓鬼沾來。”

鬼沾呆著一張臉興致道：“領命！”

沈湘：“……”這恐怕是沒聽明白的本意。

有了個新發現，蒼黎好似是鬼沾教出來的，有時候，他們兩個的思考方式和行為幾乎一致，鬼沾自己雖然是個半吊子，但他敢教蒼黎，關鍵是，蒼黎也敢學。

越過凡界，千山派來接應的弟子已等在仙界的界碑附近。

“六劫。”沈湘笑道，“老識了。”

蒼黎這才看了前方的年一眼，見那年量尚未長足，不足為懼，角微微一撇，便不再有興趣。

六劫的目都被蒼黎吸引了去，盯著蒼黎看了好半晌，皺起了眉，似乎無法接蒼黎一表人才人模人樣。看完蒼黎，他才又古怪地看了眼沈湘，一開始沒認出來，等認出來後，也撇了撇角，轉過去給他們帶路。

宴席設在千山派的俯瞰雲宮，雪裏行和沈水還未到來，六劫引蒼黎和沈湘落座後，拖著長音敷衍地介紹對麵的那些來客。

“古月派掌門盧鬆林。”

“派掌門楊天臥。”

……

“縹緲宗宗主司萬。”

正對麵一個方臉無須的男人冷冷看向蒼黎，好半晌，才將目轉向沈湘，角譏諷翹起。

沈湘微笑頷首，蒼黎全程冷漠臉，半點表都沒有，似看了，又似沒看，一口口抿著酒。

“仙尊與公主殿下到！”輕的聲傳報。

兩排穿白的低修為子打著煙霧嫋嫋的蓮花燈腳下遊弋而來。

沈湘一笑，側頭與蒼黎低聲說道：“昭公主好厲害，仙門也稱呼殿下……就是聽起來有些格格不。”

蒼黎瞇起眼睛，在眾仙娥中找那個殿下。

仙娥兩旁散開站定，一白的雪裏行握著一位白子的手緩行而來。

那子氣頗為紅潤，靈息充沛。麵頰盈，眉間一顆猩紅痣，雙目含，儀態端莊，一顰一笑練有度，含笑蓮步，嫋嫋婷婷。

沈湘唔了一聲，睜大了眼睛。

心裏奇怪，難道是因為自己崇敬昭公主，所以才會覺這位公主殿下麵善親切？總有一種似曾相識故人來的覺。

隻是，這種好裏，還夾雜著一種，說不清的衝——想掌的衝。

沈湘搖了搖頭，心道，可能是自己妒忌人家昭公主建功立業之能，所以才會又崇敬，又想打吧。

——我心就這麽狹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