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大出風頭，花不果臉上掛著淚熱招待。

“夫人是想打聽鬼哭城吧？”

沈湘誇道：“花老板不愧是三界第一遊商！天下第一等通！”

“謬讚。”聽到誇讚，花不果暫時舒服了一秒，沒那麽心痛了。

沈湘扔來一袋子靈石，帶著視金錢為糞土的豪邁，土財主般拍桌：“花老板，錢管夠，還請您知無不言。”

花不果又落淚了。

這錢！這錢還是他的錢！！夭壽啊！他縱橫三界多年，從多仙尊宗主手裏摳出錢來，可今日竟然被區區一個魔尊夫人給白嫖了！

花不果搭搭講：“那地方詳不知。我曾雇商隊從鬼哭城走了一圈，進去了十二個人，出來了兩個人。”

“還有活口，也就是說，不算兇煞？”沈湘問，“那地方是什麽路數？”

“我不知結果，隻把我收集到的告訴夫人。活下來的兩個人有個共同點。”花不果道，“都是十五六歲，毫無修為的人。”

沈湘：“誒？”

花不果了口煙鬥，慢吞吞道：“商隊是我請的，可他們出發前，從吉蓮山腳下的城鎮中買了兩個青樓子隨行。結果活著走出鬼哭城的，隻有這兩位子。”

沈湘蹙著眉頭尚在思索，忽聽蒼黎詢問：“們是如何做到的？”

花不果磕了磕碧玉煙鬥，搖頭道：“我問過這兩個青樓子，們都隻是普通凡人，確實也沒有什麽神通廣大的本事。們跟我說，商隊進去後沒多久天就黑了，後來們就睡著了，夢裏似乎看到了兵過陣，等天亮後……們就已經在鬼哭城外了。”

沈湘：“兵？”

“而且這不是個例，後續也有消息，十五六歲，無修為的孩子能毫發無損平安出城。們都一樣，進城後就睡著了，醒來就在城外了。”花不果接著說道：“不管如何詭異，鬼哭城中有魔是一定的，從吉蓮山上看鬼哭城是一片紫魔霧，至於這魔為何不傷十五六歲無修為的年輕姑娘，我們就不知了。”

“這魔，你有消息嗎？”

“沒有。”花不果道，“這等修為的魔都有名有姓，我比對過，沒有一個符合鬼哭城這個魔的作派。我猜測，鬼哭城的魔，應該是機緣巧合，一夕之間突破境界崛起的無名新魔。”

蒼黎已經對這個故事喪失了興趣，在他看來，無論是魔是鬼，都不過是一劍就能解決的事。

沈湘思慮得更多些，仔仔細細把花不果知道的都問了個幹淨後，問道：“仙界對此是如何安排的？”

花不果忽然笑了起來，隻煙不說話。

沈湘又扔了一袋靈石。

花不果瞇眼笑道：“仙界除魔後，會據出力多分掉魔的修為和寶。這就是俗稱的淨化，與你們魔界的規矩也差不多……所以這次的鬼哭城，仙界也看出來是千山派主力，都拱手讓給雪裏行做安排了。”

他以煙鬥為支撐，輕推著桌上的點心，排兵布陣。

“千山派如今有個資質不錯的小輩兒，六劫。”花不果道，“但他無多經驗，所以千山派又指定了一個人跟隨同往，是雪裏行三十年前收門中的大徒弟，寂途，千山派很有威的大師兄。”

“隻這兩個？”沈湘驚疑。

“自然不會。”花不果低聲道，“雖說是給機會，但事要做得更公平些，所以與六劫一般年紀的小徒弟隨同去了有五個。”

“那這樣，隻派一個師兄，能否鎮得住場子？”沈湘問。

花不果笑嘻嘻道：“和夫人說話就是輕鬆。所以，雪裏行又明正大指派了一個人同行。”

“誰？”

花不果指著沈湘：“你的舊日主子。”

“昭公主？”沈湘不解，“我不清楚公主現在的修為和手，但雪裏行既然放心讓去，應該是對很有信心了？”

“哎，夫人想錯了。”花不果道，“這個掌門夫人雖然結丹了，但自從被雪裏行帶回千山派後，就從未出過仙界。所以……”

“所以？”沈湘又迷糊了，始終猜不準，“雪裏行難道想給一展手的機會？”

花不果簡直要背過氣去，他恨不得用碧玉煙鬥敲沈湘的腦瓜。

不敢這麽做，是因為旁邊的魔尊跟個鎮宅石獅子一樣在沈湘邊蹲守著，花不果再手也不敢造次。

他隻好提點道：“若是你！若是現在你結丹了，但是缺點提升境界的曆練，現在放著一個熱騰騰的大餅，吞了你就能與魔尊比肩的大能，你吞不吞？！”

“吞啊！”沈湘懂了，“你是說，雪裏行明著是給六劫喂這張大餅，實則是讓昭公主去吞這張餅？”

“終於反應過來了，我的天啊！”花不果癱在椅子上，抹了把汗，“曆練新人隻是個幌子，說指派掌門夫人去，看起來像是重視凡修，照顧小徒。實際上，這鬼哭城已經被千山派視為囊中之，寂途是派去確保掌門夫人能順利吃下這座城。”

沈湘：“那他明正大讓掌門夫人去又如何？何必繞這麽大一圈子，若讓小徒弟知曉，豈不是離了心？”

花不果笑道：“仙界裏的大門大派總要有這麽一些徒弟，出顯貴，資質也好，但人不機靈好糊弄，就是通常說的傻。這種啊，各大仙門最喜歡了，因為這種徒弟，隻要師父們表麵功夫做到，他能死心塌被蒙在鼓裏一輩子，最適合拿來當鮮亮麗的墊腳石了。”

沈湘沉默良久，說道：“既然千山派讓掌門夫人出山，那我豈不是也可以……”

花不果：“那是當然，若是千山派隻讓小徒弟去，咱這邊夫人和尊主也不好親自去。現在這樣，夫人即便去了也不跌份了。”

沈湘拽住蒼黎，又道：“大家都知道，我弱多病還未結丹，所以我去，我帶著魔尊一起，是不是也說得過去了？也不算我搶他們氣運吧？”

“不錯。”花不果點頭，“自然是見者有份，先到先得。”

鬼哭城一事問完，沈湘又把贏來的最後一袋靈石推給花不果：“順便，我這魂魄很是不爽利，凡界可有什麽好點的道人能治咱們這種疑難雜癥的嗎？既然去凡界一趟，把事都辦了最好。”

花不果了幾口煙，還真想起一個。

“吉蓮山腳下有個知味城，因為城中求仙問道的多，這些道醫數量不。其中有一個，我聽聞醫不錯，能骨看病癥，住在靈虛胡同附近。”

沈湘樂了：“這不巧了。”

千山派來傳話，說的就是讓他們在知味城頭，再一同進鬼哭城。

既如此，可以與蒼黎提前到知味城去，兩不耽誤。

從安樂賭坊出來，天已快亮，蒼黎召禍水回魔宮。沈湘握住他的手道：“攤開，送你個小玩意。”

的手拿開，蒼黎的掌心多了一枚閃閃發亮的吉祥蛇紋紐扣。

“剛剛賭牌贏來的。”沈湘笑著說，“你不是要給連尚完願嗎？這就算你完願的證據吧。”

蒼黎愣愣攤平手，神變得和鬼沾似的呆，抬眼問：“你怎知連尚是蛇？”

“我不知。”沈湘擺手，“我就是看一堆東西裏，一個無足輕重的小玩意，花不果那個吝嗇鬼不會念叨罷了。”

蒼黎一揚手，那枚吉祥蛇紋扣子飛賭坊外的鬼影樹中，落鳥巢，守著燈火通明的熱鬧場。

沈湘道：“所以連尚是蛇？”

蒼黎麵無表點頭，淡淡說道：“我討厭蛇。”

“忘煙有哥哥？”沈湘又想起那天的河燈。

——哥哥，祝你修得長久。

蒼黎金眸閃爍許久才道：“或許吧。”

回到魔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鬼沾。

他一張死白的臉，兩條哀婉的眉，木頭似的站在月亮下麵，影子拉得好長。

蒼黎：“什麽事？”

鬼沾道：“屬下問過了，願意去鬼哭城的一個都沒。”

沈湘震驚道：“為什麽？他們是知道鬼哭城的底細嗎？”

“不是……他們說，他們自有修煉的辦法，不想去掙功。”鬼沾也是一臉疑，“不過，也有一個有去的意思，是讓清，說，如果夫人去的話，那就上。”

沈湘：“……也行吧！”

起碼讓清不會拖後，而且是個好清底細的直爽人。

蒼黎皺眉。

蒼黎又重複了一遍：“我討厭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