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得好命者，都需修白鏡修的神像，毀瓊華上神的神像。而其餘的價位，就各不相同了，有的需要給他送大昭人，有的則要獻出子夫人，供妖附取食。”

“白鏡修這般放縱妖邪侵人世，又是為何？”

“這小仙就不知道了。”鬼仙說道。

頒玉想了想，問他：“那你可知道相府的江逢，他付的又是什麽價碼？”

“獻出一個兒，供養蜘蛛妖。”鬼仙說道，“另外……還有每月獻上一個山。”

“什麽是山？”

“流淌著大昭的年輕子。”鬼仙說道，“雖然魔尊帶走了大多數大昭人，但留在人間的也不在數，小仙並不知道仙門要這些子有什麽用，但的確，每月都會有一批達顯貴搜羅來的年輕子被送到山上去……”

“山是哪個山？”

“南城流山。”

頒玉碎了桃花瓣，皺眉道：“算不明白，不懂他到底要做什麽，目的是什麽……”

銜蒼：“要去看看嗎？”

“自然。”頒玉說罷，出桃花枝，“多謝鬼仙相助，來日等事了，我到此給你燒百年的香火。”

鬼仙喜道：“多謝仙子。小仙還有一言，要與仙子待……”

“你說。”

“仙子莫要小覷了鏡修上神。”鬼仙說道，“也莫要招惹如今的仙門，若隻為查相府的因果恩怨，那就隻管了結相府即可。”

頒玉：“好的，知道了。”

等鬼仙鑽地下後，頒玉接上了後半句話：“但是，隻了結一家的因果恩怨，顯然是不能夠的……”

銜蒼微微一笑。

頒玉挽好頭發，轉頭對銜蒼說：“魔尊大人，百年來，也是辛苦。”

“有你這句話……那點辛苦，也不算什麽了。”銜蒼說道，“原本，它也沒那麽苦。”

與喪妻之苦比起來，照顧大昭舊民真的不算苦差事。

日出之前，頒玉與銜蒼已在流山腳下。

一行隊伍敲鑼打鼓走來，吹奏的是喜樂，像是嫁娶迎新，可他們上穿的卻都是喪服，紙錢飄灑，白花花一片。

頒玉給他們讓開一條道，見那隊伍抬著蒼白喜轎，轎子上坐著一個穿雪白喪服的新娘，臉上塗著奇怪的妝容，垂著眼睛，若非睫著，頒玉還以為他們抬著一尊人偶像。

“這到底是娶新娘，還是葬新娘？”頒玉問道。

銜蒼沒有回答，而是盯著那個新娘看，目冷。

一路過老者回答：“這啊，這算喜事了。是家裏人願意，所以才喪事喜辦。”

“老人家，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獻山啊！”

作者有話要說：　　頒玉：銜蒼你為什麽不開心？

銜蒼：那妝化的不好看，所以不開心。

第10章【提燈】紙人

老人說，每個月都會有山“出嫁”，大多哭哭啼啼來，大煞風景，還是這種安安靜靜的山賞心悅目。

“們嫁給誰？”

“嫁山鬼。”老人回答。

銜蒼輕聲給頒玉解釋：“他們自然不會信這些子是送給白鏡修的。民間有傳，流山居住著山鬼，需每月獻祭一名大昭子，山鬼才不會放猛虎下山食人。”

“聽聞人間都有府……”

“府？頒玉姑娘沒見這人界，已到無序了嗎？”銜蒼嘲諷一笑，跟在了雪白喜轎後，“府還不如我這一魔氣的妖邪。”

頒玉也追了上去，與他並排走著，仰頭與他說道：“我剛剛稍稍看了這姑娘的往昔，家境殷實，父親是個財主……”

銜蒼低眉看向，剛剛冰凍的目卻忽然像化了雪，溫暖了起來。

他無聲笑了，似花綻放那般，安靜又緩慢。

這笑容太過奇特，驚的頒玉生生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了，滿臉疑道：“魔尊大人笑什麽？”

銜蒼出手，在頭頂比了個高度，又與自己比了，堪堪到他肩膀。

瓊華修長，又有上神的風采撐著，高高坐在神座上俯視眾生，他仿佛從沒有見過的頭頂。

銜蒼自己樂完，又可惜這等樂事無人可分，未免有些寂寞。

頒玉本能地打掉了他懸在自己頭頂附近的手。

銜蒼笑著放下手，藏在袖中，悄悄著袖邊，溫聲道：“抱歉，仙子請繼續。”

頒玉也不多問，單魄支撐，似乎對與人相時的細節並不敏[gǎn]。

頒玉繼續：“窮人家的孩子，為了一口飯，把自己賣掉，或是父母為生計賣子賣，這在世很是常見，我並不會到奇怪，隻是會痛心。可為什麽，這位山家中富足，也會被送上山呢？”

銜蒼道：“一些楚人會從花街買大昭做妾室，賤籍大昭在他們眼中就是玩，威脅不到楚人-妻，若有生育，一般留去子。隻是兒到底是沾了自己的脈，自然不會讓們到花街去或是做奴隸，所以送上山做個‘幹幹淨淨’的祭品，為家族掙興旺，還能守護一方平安揚家族名，是事。”

頒玉眉心的桃花晶玉幽閃爍，似乎是心了。

銜蒼：“凡人繁衍太快，我有心卻無力……沒想到，還是讓你看到了這遍地醜惡的人間大地。”

新娘的喜轎落下，穿白的新娘緩緩下轎，臉上的妝如同一張觀音假麵，看不出喜怒哀愁。

頒玉慨：“離近了看，這妝過濃……是有什麽說法嗎？”

銜蒼沉默了好久，語氣沉道：“像瓊華。”

頒玉：“哦喲。”

怪不得邊這個魔表可怕。

“這是為了辱瓊華，還是？”

銜蒼微蹙著眉，妖豔的五冷若冰霜，如同豔花結霜，緩緩說道：“白鏡修，很喜歡瓊華。他是瓊華帶大的孩子，雖然百年於上神而言如彈指一揮，可對於修道的凡人，足以傾心銘刻。”

頒玉對這種喜歡十分不理解：“讓萬千上神的子民扮作的樣子獻祭的喜歡？奇怪得很。”

銜蒼角一沉，道：“以前不知，但這百年來，他表現出的喜歡就是如此，恨顛倒，骯髒可怖，不屑因果。”

山低聲歌了一曲，歌罷拭淚，接過喜娘呈上前的白桔梗，戴在鬢邊。

桔梗戴上後，的腳下出現了一條上山道，道路一直綿延到山頂，看不到盡頭。

“上山——”送親的隊伍高聲喊完，伏地誦起了拜山鬼的詞賦。

就在這語調怪異的誦聲中，山緩緩邁步，獨自一人向山上走去。

頒玉和銜蒼對視一眼，很是默契的去形跟在後。

山路筆直向上，兩旁層樓疊榭，景非凡。

頒玉用仙識仔細看了，才見那虛幻的景之下，竟然是累累白骨，頭戴桔梗著喪服，還保持著死前的姿勢。

“白骨塚。”頒玉道，“魔尊大人發現了嗎？骨的主人們，都未回。”

正說著，前麵的山新娘頹然倒地，掩麵放聲大哭起來。

怎麽會不怕？要“嫁”給山鬼，填飽山鬼的肚子——就要死了。

頒玉正要去安，就見頭頂天空金一閃，九位仙人袂飄飄，劍飛來。

魔尊雙眼一瞇，輕聲道：“不對勁。”

他拉著頒玉退了幾步，順勢把頒玉擋在後。

那九位仙人落地後，微笑而立，帶無風飄，讓那山新娘看呆了去。

“仙……仙君！”新娘心頭一熱，以為自己得救了，手向他們求救，“此有妖魔常年作惡，小跪請仙君除魔，還山下百姓太平！”

頒玉搖頭輕歎，默默道：“多好的姑娘。”┅思┅兔┅在┅線┅閱┅讀┅

銜蒼卻將魔氣化刃，在手指尖，瞇眼盯著那九個仙人。

他認識他們，是他座下的九位徒弟。他驚訝並非是他們背叛師門，歸順了白鏡修，而是……他那九個好徒弟，早在瓊華曆劫時替上神護陣而魂飛魄散了。

瓊華上神萬年從未驚過天劫，那是萬年來唯一一次，來勢洶洶，毀天滅地。

瓊華為保全六界不被滅神劫連累摧毀，命座下仙徒拚全力開啟天穹護陣，守六界界碑，護萬萬生靈。

他當時安頓好仙徒，囑托白鏡修照看後，隻飛離天穹護為瓊華擋劫，那時他想，不，就陪上神一起消散於天地，反正萬年時，他早就過膩了，往後沒了瓊華，他也沒什麽意思。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九個徒弟，也抱著必死的心，說要與天鬥一鬥。

“師尊都不怕，我們自然也不怕。向道而死，死得其所，我們遵循的本就不是天道，而是師尊予我們的心道。”

他這九個徒弟，都是妖修。

雷劫席卷無方神界，將神界的花草樹木萬事萬都卷雷陣，萬紫千紅一團，而後淹沒了他們。

他記得，他飛進雷心時，他的徒兒們，還給他渡了千年修為。

銜蒼指尖魔氣凝結，沉眉看著這些悉的臉。

為首的仙人出手指，點在那山新娘的眉心，而後，嫌棄道：“脈淡薄……王都最近呈上來的，都是些寡淡的，這種帶回去，神尊也用不上。”

他旁的仙人接道：“那還是老樣子，魂洗拿回去吧，唉……”

那仙人的指甲突然變長，從山的眉心出一團綠的魂火，山眼神空，直直跪著。

“這就是完了，也淨不出瓊華神，頂多半滴……”

銜蒼皺眉，這些仙人，隻有仙氣和修為，卻無魂魄。而且聽他們的意思……

頒玉閉目許久，突然開口道：“假的？無魂無魄，傀儡仙。”

頒玉一開口，那九位仙人就察覺了。

後最小的仙人捧著一麵鏡子，低聲道：“顯形。”

白的鏡子中現出了豔魔氣。

與此同時，頒玉聽到銜蒼低聲喚道：“隨流。”

他耳邊垂掛的龍眼紅寶銀飾掙起來，掉下一顆銀穗，落掌化劍。

這劍，劍細長，僅二指寬，牙白劍刃散發著魔氣，朱紫魔氣映的此劍萬分妖異。

“魔尊！”

九位傀儡仙立刻擺陣迎戰：“也好，我們就替神尊試試你的修為！”

銜蒼無悲無喜，一臉平靜，淡然運劍，半點修為不用，盡憑魔氣破陣。

頒玉的桃花瓣飛舞著替觀戰，逐漸看出了門道。

“龍牙？”他那隨流的劍，是顆龍牙。

“好有意思。”頒玉說完，又讓桃花瓣去看那九位傀儡仙的破綻。

“無魂無魄，較為難搞，修為又高……奇怪了，無魂魄無仙心，哪來的修為？”頒玉桃枝一挑，似破了迷霧，看到了被圍在中間的那個小仙額頭上閃過一抹亮。

頒玉哦了一聲：“原來心在這裏。”

一枚澤溫的藍晶石。

頒玉拋了枚桃花瓣，花瓣作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