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閉目沉默了許久，葉澤宇大氣不敢出等了許久。

終於，夷睜開眼，緩緩放下他的豬蹄，表高深莫測。

“大神，怎麽樣？”

“……你還是轉行吧。”夷說。

葉澤宇心涼了半截，整隻豬一抖，忙又扯近了凳子，問夷：“是說我演藝前途不行嗎？”

夷反問：“師說曾道，業有專攻。你何來？又怎稱得上是專業？我看你建國後一直在妖屬之地不出，後來貪慕社會繁華，才去領了份，走上社會，也沒踏實為社會做點什麽，就紮娛樂業……”

“不行嗎？”葉澤宇來了脾氣，“你話裏話外，是看不起這一行？喂，我是讓你幫我看以後能不能火，不是讓你囉裏囉嗦指點我做人來了，你個才出土的土家夥，懂個屁的現代生活。”

山膏罵罵咧咧起來，直言當今社會，能靠臉圈錢也是一種本事，踏踏實實做工？搬磚嗎？能下海撈錢，給資本家打工，總比給窮人打工強。

夷狐貍耳朵憂愁的從頭發裏鑽了出來。

夷是看到，山膏再這麽下去，必會到虛無繁華的反噬，眾叛親離，敗名裂。

但他也知，山膏已被花花世界蒙眼，此時是勸不回來了，隻能讓他吃點苦頭方能心生悔意。

夷渾疼得氣，把自己的耳朵按下去後，無奈道：“好吧。那我隻給你指引和忠告，如果你想要所謂的紅，我就告訴你怎麽走。隻是話要說到前頭，繁華皆短暫，大紅不過三年，此後數年，你都要償還這三年你德不配位的紅運。”

“無所謂，三年就三年。”山膏道，“等我不紅了，我就死遁，就讓葉澤宇為廣大心中的白月，然後我自己換個份再來。”

“……何為死遁？”夷皺眉。

“你不知道嗎？針對妖退居人類社會的一種方法，現在都有專門的公司了，服務特別到位。”葉澤宇抖著，吊兒郎當道，“現在誰還把演藝當正經事業？說白了從上到下都是撈快錢，我比人好的一點，就是我撈完錢，風評不行了，我能委托死遁公司直接扔了這個份。中間居個十年半載的，再重出江湖，重新撈錢。”

夷追問：“這個死遁……公司，是國家允許存在的嗎？”

“反正方批準了。”葉澤宇道，“所有需要公開麵的非人類都在死遁公司備過案，‘死’的時候上上下下都會打點好。”

夷：“原來是這樣……”

“所以呢，我本不用怕什麽社會死亡，罵唄，就是全民喊打都無所謂，反正錢到手了，到時候死遁，過個十年他們就忘了。人類壽命短暫，記也短暫，給點甜頭就忘了之前挨的打。到時候我就是一刀不臉，隻要換個名字出來，他們照樣還捧我。”

葉澤宇表相當油膩，在人類社會混久了，他的思維模式也油了。

“再者，我能有什麽大黑點？不就是靠金主立足，偶爾招幾個你我願的約個炮。”葉澤宇晃著腳，“金主，這年頭混圈子的想要第一手好資源誰還沒個金主？有金主不是罪，金主不大沒什麽權才是罪。”

夷歪著頭打量著山膏，眼神裏都是長輩看不晚輩的無奈。

“再說約炮這事，我跟人不一樣，那些男人能力不足時間不長力不行，還花言巧語騙。我不是，我哪一回沒讓們高興？都是說得做得多，怎麽玩也都是們說的算，換種角度看，我這是來造福們，幫們實現願啊！”

夷道：“你知道嗎？你最後的反噬，就是因為你現在的想法。”

“所以我無所謂咯。”山膏攤開豬蹄，翻了個白眼，顯然不喜歡夷這種“老古董”。

“你就告訴我，我下部戲接鵝廠的那個主旋律抗戰能火，還是接水果的耽武俠能火吧。”山膏補充，“另外，我能不能獲個獎，轉型拍個電影，被大導相中喂資源？最大的金主能大到什麽程度，能賺多億。”

夷歎氣：“我真的已經不知道錢的概念了……”

他似痛苦了會兒，抬起頭說道：“其實對你來說，拍什麽戲都好，但……還是不要拍那個主旋律抗戰吧。”

“哈！我就知道這種任務劇絕對吃力不討好。”山膏晃著腳尖咋舌，“從上到下拿了錢就是糊弄，應付一下國家，演員們拚的都是金主後臺，塞進去混個眼，除了獲得一點好口碑，別的沒用。”

他說：“那我就接拍耽了。”

夷點了點頭。

山膏道：“那我能火到年賺九位數嗎？”

夷：“你要那麽多錢……做什麽用？”

“做什麽？錢用可多了。”山膏強忍著沒罵夷土包子。

夷道：“你賺不到九位數，但……也差不多了。”

“能紅一線嗎？”

“將來會全國皆知。”夷說道，“風……出殯。”

山膏：“靠！黑紅嗎？”

過了會兒，山膏拍大道：“黑紅也是紅，紅了的就沒不黑的，這他媽才是娛樂圈！撈他媽的就對了！”

夷緒有些低落。

“你……”夷說，“我若說，你會毀在人上，然後告訴你，你若現在收斂，還有救，你會收斂嗎？”

山膏：“那必須收斂點啊！”

夷又道：“那便記住，再收斂些，最好不要傷害們更好。你需記住，害人者，終會被害，逃不開的。”

山膏：“聽懂了，你丫是來勸誡我別貪圖了，但我做人不就是為了驗這些嗎？賺錢，，和妹子們相互取樂……勸我守著萬貫家財在人間做和尚？就很可笑。”

夷：“我就知道我勸不住。”

山膏：“說來說去，你也沒什麽用，我算命算了個寂寞。”

夷抬頭看了他一眼，山膏見了，擺手道：“當然，我可不小氣。這水果飲料手機，給你就給你了，我不會再要回來。”

他抓起服，罵罵咧咧，有些寂寥地往外走。

夷道：“有一點……我很在意。”

山膏：“你說。”

“你邊的工作人員。”夷說，“比你想象的，更恨你。所以……紅了之後，要對他們好一點，不要再罵他們了。”

山膏並不在意，勾腳帶上了門。

在娛樂圈，待人和善是會被人看扁的，因為圈子裏的邏輯很奇怪，你人不紅，所以沒有威嚴，不敢擺臉，說話也沒分量，隻能哄著邊的工作人員。

敢橫的，都是不好惹的，雖然會讓人恨得牙，卻也不敢輕視你。

山膏就想，果然算命還是要找懂行的，一個剛出土的千年老狐貍懂個屁的娛樂圈。

夷上的傷到達了最痛的時候，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從暖氣片上取來暖好的綿外，披著在走廊裏遊。

他的手著所經之，用這些不斷湧的碎片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護士站的值班護士在看電視劇，等到一集結束，才發覺夷站在背後看了許久。

他表鬱，護士冷不丁的瞥見，本能打了個冷戰，隻是下一秒，他很和善的笑了笑，還地往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距離。

護士的目停在他的腳踝上，他穿著拖鞋，著霜雪似的腳踝，細秀可憐。

護士就說：“葉澤宇給了你一部手機是吧。”

夷點頭。

“醫院有WiFi，我教你怎麽上網，網上好看的電影電視劇很多，你睡不著可以打發時間。”

夷同意了。

半個小時後，夷在被子裏，抱著手機，接到了人類開發出的全新天地。

新世界大門打開了沒多久，就被夷給合了一半。

他並不打算過多探索新世界，而是迅速找到了自己興趣的，一頭紮進去看了起來。

他連著看了一天一夜，到第二日夜晚，海吹紗值班時，夷把額頭湊上前讓測量溫時，眼睛還盯著屏幕看。

海吹紗聽到聲音，判斷出他在看抗戰劇。

不希被他看到抗日神劇的海吹紗看了眼電視劇的名字，短促的“啊”了一下。

這隻狐貍目不轉睛看的，是電視劇《長征》。

海吹紗問：“拍的如何？”

夷慢吞吞道：“好的，那支隊伍，原來是這樣來的……”

“見過他們？”

“見過他們經過。”一集結束，夷抬頭，“當時就覺，他們和其他的隊伍不太一樣，上有。我能看見未來就在他們上，可惜沒能親眼目睹。”

他放下手機，了眼睛，問海吹紗：“你昨天哭了嗎？”

“你有時真的討厭的。”海吹紗道，“怎麽看見的？”

“剛剛到你手看見的。”夷問，“為什麽哭？是遇到難關了嗎？”

“沒。”海吹紗半垂著眼掛袋，不敢去看他，“沒什麽要哭的大理由。”

隻是一些不斷堆積的小挫敗，因夷的病讓完全沒有頭緒而發，晚上回去，哭了一場。

隻是這麽想著，又有想流淚的覺，討厭，今天還有一場本就不想去的相親。

毫無進展的治療。

毫無進展的人生。

毫無進展的未來。

海吹紗眼角紅了，了眼。

“海醫生的心很，不要對自己要求太高。”夷坐起來，尾遞過去給淚。

海吹紗抓住他的尾，擋著臉，不放手。

夷輕聲問：“……要抱抱嗎？”

他是想給海吹紗一條尾，讓抱著安緒。

海吹紗點了點頭，張開了手臂，抱住了夷。

狐貍的脊背僵著，眼睛睜圓了，半晌沒回過神。

懷裏的小姑娘悄悄哭著鼻子，把他整個人當安抱枕，熱乎乎一團，圈著他的腰，平靜著自己。

夷：“啊呀……”

這可不是他想的抱。

他以為隻是抱條尾——等等，他的尾怎麽在搖？

他的三條尾，一條圈著海吹紗，另一條輕輕拍著海吹紗的背，剩下的一條，正抑製不住地搖晃。

夷閉上眼，微微笑了笑，雙手輕輕環抱住海吹紗，說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海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