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霜低著頭，看著嬤嬤懷中那個蜷在一起的團子，臉凍得發白，渾上下止不住地抖。褪下了外衫裹住他，卻依舊能覺到湖水的冷氣，從他的上徐徐出來，氣息冰涼。

事發生的很急，到現在都幾乎有些反應不過來——就在說讓他幫忙帶出去之後，他應了聲好，竟就轉自己跳進了小湖裏。

臨霜大驚失，拚了命將他拽上來，卻隻見他被春水凍得咯咯發，臉上卻笑得狡黠。

“嬤嬤若知道我跑，肯定又要罵我，這樣才不會被罵！”團子是這麽說的，聲氣。

臨霜幾乎傻眼了，沒等說出話，又見他突然放聲嚎啕大哭，喊聲驚天地，震得耳一陣生疼。許是聽到了靜，沒過一會兒，林子裏果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嬤嬤丫鬟的驚呼。

“哎呦！造孽啊！哥兒這是怎麽回事？怎就掉到了湖裏去了！”

此刻出了林子外，臨霜隨著眾人急匆匆向著正堂趕，耳邊聽著團子噠噠地碎語，大抵是自己跑、知錯了雲雲。那些婢嬤嬤見他這般，心疼還來不及，哪裏還顧得上責罵？紛紛抹著淚安著他不怕。

小團子乖巧地點點頭，抹了把眼淚，飛快地回頭了眼臨霜，對眨了眨眼。

臨霜無語，打心底佩服起這個小頭。

還未曾到正苑的苑門，正前方的小道上立即趕來了另一批人，匆忙迎上來。這邊的嬤嬤丫頭見狀正要下拜，剛福了福，便被最前的老人擺手免了，一把抱住那個渾**的小人兒。

“哎呦，星兒這是怎麽了……”

“祖母……”團子小臉一皺，晶亮的大眼睛中又出了淚，可憐地道：“星兒方才去迷林，扭了腳，不小心掉進了湖裏……星兒再也不跑了，不跑了……”說著小臉一皺，作勢又要哭。

“好好好……不哭不哭，星兒乖！”老夫人向來疼孫，看他這般，隻覺心都化了。哄勸著攬他懷。雖有驚無險，但到底著氣，不抬頭睨了那些嬤嬤丫頭們一眼，平平道：“你們是怎麽侍候小爺的？”

幾個丫頭如臨大敵，“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驚駭叩首，“是奴婢的過失，求老夫人恕罪！”

“祖母，不關姐姐們的事，是我趁們不備跑出去的！”沈長星立即開，小頭歪了一歪，眼神徒然亮了，出口錯開眾人的注意力，“祖母，是這個漂亮姐姐救了星兒！”

眾人一愕，順著他所指的方向過去。

方才人多口雜，大家又隻顧著觀沈長星的狀況，竟未曾發覺這隊末還跟著一人。此刻隨著沈長星的指引，便見人群之後跟著的一個陌生小丫頭，生得眉清目秀，月貌花的，著著日常的婢春衫，披的外衫卻了一件，正是沈長星上的那件。此刻所有人的目一剎凝聚，似乎有些怔愕，僵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略打量了一下，老夫人的目溫和，“是你救了小爺的？”

臨霜微訝，偏頭那小團子正朝著自己眉弄眼，下意識點點頭，“……嗯。”

盡管不是從河裏救出來，但……也應該算是吧？

其實打看見這小團子起，便心料這孩絕非普通份，隻是不曾想竟會是國公府中那年紀最小的小爺。而此時自己臨麵的老人，雖不知是誰，但聽那團子喚祖母，心下業已猜出個七七八八。如這般低等的婢，遇見家主本該跪拜，隻是心下還未回過彎，竟就這般直愣愣地答了。

老夫人卻似乎並未在意，依舊含著淺笑，又道：“你是哪個院的丫頭？”

這一次不等答話，翠雲最先反應過來，樂嗬嗬並在側，溫聲言：“回老夫人的話，這是我們藏書閣的丫頭！我方才就是教過去送經，還以為是去哪兒貪玩了，不想竟是因為救小爺耽擱了，老夫人可要開恩！”

說著悄聲了臨霜的袖，默默遞去了道眼。

臨霜恍然大悟，立即俯拜下去，“奴……奴婢路上耽擱，遲了送經的時辰，求老夫人莫怪！”

老夫人又怎會真的怪罪，笑起來，“好孩子，哪有什麽怪不怪？你做的很對！”

又偏過頭，讚了幾句翠雲教導有方，被翠雲簡單謙辭過。

又隨意簡單敘談了幾句，長公主步上前，提醒春日天涼，況且長星還著，還是早些回堂屋為妙。老夫人點頭應了，命幾個嬤嬤回東院取來沈長星的幹，隨著其他人朝正苑的方向而去。

“翠雲，你也來。”就在翠雲與臨霜恭送的時，老夫人又回頭吩咐了一句。

“是。”翠雲應了一聲。從臨霜手中接過了經冊，命令先回。

臨霜頷首應了。

目視著一行人很快離遠，臨霜一直繃的心弦終於舒緩下，轉朝藏書閣的方向回返。

……

“等一下。”

就在正要離去時，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道清音。

淡冷如昔。

臨霜的心口跳了一下，下意識停住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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