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人收拾好了車子再給你們送回俞家去。”
俞菱心聽著齊氏接話這樣流暢,甚至都沒多問幾句馬車的形再諷刺幾句俞家,就知道這裏頭說不得就有些事先的勾結。無論是這馬車忽然壞了當真是齊家人的作,還是蘇氏暗中的手腳,齊氏都對此沒有到意外,這是一定的。
心下雪亮的同時,也有一約的怒氣漸漸升起,麵上的笑意也淡了:“不必麻煩您了。”一轉頭,直接吩咐趙良:“你現在就回府去,再調一輛車過來。”頓一頓,素來溫和的語氣微微轉冷,“今日差事要是耽擱了辦砸了,我就攆了你一家子。”
趙良倒是個老實的家生子,聽這話登時驚了一冷汗,趕應道:“奴才這就去,必然不誤了大姑娘的行程!”言罷便幾乎是小跑著去了。
“菱姐兒你這是說什麽呢!”齊氏約也察覺出幾分不對來,麵上還是一味掌著隻做不知,“好好溫賢淑的姑娘家,就是向著下人也沒有說這樣狠話的。那什麽,那小廝回來!你急著調車馬做什麽?”
俞菱心折就往回走:“天不早了,母親先回去吧。玉蘿還小,這時候也困了該歇著了。我在舅父家等等馬車就是。”
霜葉見俞菱心腳步極為利落,心下也跟著飛速推算,明明是暑氣猶盛的夏日傍晚,片刻之後居然也開始滲出冷汗來——大姑娘剛才話裏的意思,這是料想著趙良重新調車馬的時候或者會不那麽順當?難不真的是大太太蘇氏會從中作梗?那,那大姑娘從一開始向老太太調了自己過來,防的就是這一刻了?
甘那邊則是沒那麽多想法,隻是單純地想著剛才俞菱心那句低低的吩咐:等一下可能會手,有個預備。
手?
其實小時候還是跟家裏做護院的叔叔學過兩天拳腳的,隻是也沒當真與人手過啊。大姑娘這到底是覺得等下會鬧到什麽地步?寇家太太到底是要幹什麽?
兩個丫頭正各自想著,齊氏果然已經怒氣漸盛,幾步就趕上了俞菱心:“你這丫頭,越發沒有禮貌了是不是?娘跟你說話沒說完,你就敢走!你們俞家的規矩到底是怎麽學的!”
俞菱心瞧著齊氏原本娟麗的五已經在怒氣下有些猙獰,心知這是連早上的火氣一起發了出來,放眼瞧了瞧周圍,這是昌德伯府二門西側的一個小花園。
那些要告辭的賓客即便經過瞧見,一打眼之間也隻以為是齊氏與俞菱心母在說話,無人太過留意。而那些沒走的賓客就在裏頭聽戲,後園中熱熱鬧鬧的鑼鼓喧天,越發將這邊的爭執之聲掩了下來,難怪齊氏的聲音已經有些揚起,竟似沒有什麽顧忌。
“母親想說的話無非就是一件,我要跟母親說的也說完了。”既然四下無人,心頭同樣怒氣愈盛的俞菱心也不想再含糊其辭的客氣了,“今日我不會上寇家的馬車,母親請回罷。”
“你——”齊氏從來沒有見過俞菱心這樣正麵駁回自己的話,一時竟怔了片刻,隨即便滿臉皆是怒火了,後的寇玉蘿跌跌撞撞地跟著,已經害怕的要哭出來。而齊氏自然是全不注意的,仗著裏頭戲班子鑼鼓喧天,這邊就罵了出來:“你這個不孝!你竟然駁回你娘的話?今日我還就不信了,這是沒有天倫王法了嗎?我是你娘,我你上車你就得上!”
這樣雷霆驟雨一樣的怒氣,曾經是俞菱心上輩子最不能理解的,也是最害怕的。始終不能明白,為什麽母親齊氏總是好像有發不完的烈怒,傾不盡的雷霆。而那個無助弱的,也真的最最害怕母親這樣,就好像小孩子畏懼電閃雷鳴的暴風雨一樣。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了。上輩子幾十年的折騰,俞菱心見識盡了齊氏花樣百出的罵撒潑,到得最後幾年已經當真是沒有什麽新意的。
畢竟,罵的太多,辭藻總是會用完的。
俞菱心靜靜看著齊氏,等罵完了這一通,沒有說話,自然也沒有移腳步。
齊氏簡直更是不能理解,這時候的俞菱心為什麽不是驚慌失措地哭泣分辨,或者是服認錯,難不,是聽了什麽人的挑唆?有了什麽人的撐腰?
“我告訴你菱丫頭,你別以為什麽人都是為你好!”一眼掃見俞菱心旁的兩個丫鬟已經是滿臉的戒備之,甚至要將俞菱心擋在後的樣子,齊氏不由想起早上在俞老太太麵前的尷尬,瞬間怒火再次燃起,“我才是你的親娘,你以為自己怎麽著能給俞家掙臉?你瞧瞧人家給你的破馬車罷!跟娘走!不許你再這麽任鬧騰了!誰教的你縱的你連親娘的話都不聽!那是天理人倫該有的道理嗎!”
“寇太太,您請回吧。”俞菱心聽著院子外頭似乎有些腳步響,大約是有旁的客人也要到二門乘車告辭,心下隻是一片澄淨,說話技竟然比先前更慢了些,“我已經打發了人回俞家調車,也不好下人空跑。什麽天理人倫的,不是此時此地該說的話。今日到底是舅母的壽日子,還請您想想齊家的麵罷。”
“麵?你這樣忤逆不孝的,還跟我講麵?你想過我的麵嗎!”齊氏仿佛就是個□□罐子,幾句話下來又炸開了,滔滔不絕的一長串罵起了第三。
俞菱心這次連先前那約的前世影都似乎淡了些,眼見齊氏又開始罵,而趙良調車還沒回來,索直接在這小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下,從荷包裏了一顆梅子放進裏,甚至還再度環視了一下周圍的回廊門窗,花樹甬道。
而就在這樣的環視之間,忽然發現這並不是一個三麵圍起的院子,事實上,東側是一個影壁,而影壁的旁側,居然出了一角天青沉水緞子的長衫下擺。
第8章牆外聽牆吵
俞菱心的腦海裏幾乎是嗡的一聲,居然有那麽片刻的空白,就沒聽清楚齊氏繼續在說什麽。
而影壁的另一側,鏤空窗格之後的二人,亦是心複雜至極。
“不要再聽了。這是人家母吵架的私事,還是齊家的事。”明錦城的聲音得極低,還是稍稍帶出了些無奈之意。
“恩。”默默站在影壁後的青衫之人應了一聲,但並沒有挪腳步的意思。
明錦城又等了片刻,耳聽齊氏洪亮連貫的數落聲音依舊中氣十足,心下也有些暗笑——營裏那些罵陣的兵士若有這樣的聲音也不錯。
再沉了沉,忽然冒出個別的念頭:“荀二,還是你覺得這家子裏有什麽?不是說齊家的這位庶出姑母是再嫁給一個六品還是七品的小?當中是有什麽要的關節?”
“恩。”又是一聲敷衍的應聲。
“行了,難不是看上人家了?”明錦城順口調侃之餘,心下其實是不信的。就荀澈那個眼高於頂的模樣,素來便是公主帝姬也不大放在眼裏,今日這個俞家的姑娘就是轉彎時候撞了一下,話都沒說上三句,還能當真什麽念頭不。
然而,這一次荀澈卻沒再應聲。
與此同時,影壁另一廂的熱鬧眼看就要升級了。
吵吵鬧鬧又罵又說的這半天,齊氏縱然仍然有中氣卻也不免口幹舌燥了,而俞菱心始終穩穩靜著不言不語,毫沒有流出如何恐懼驚慌的樣子,自然更沒有半分要讓步的打算。
而這個時候的天終於漸漸轉暗,又有那麽兩三家的客人預備告辭離開昌德伯府,回去俞家調車的趙良似乎也應該快要到了。齊氏能說的言語已經盡皆說了,仍舊全然沒有效果,最終咬牙喝道:“我就不信,今日連個不孝也治不得!魯嬤嬤,帶菱姐兒上車!”
齊氏邊一共是一個嬤嬤,兩個丫鬟,論人數也不算比俞菱心這邊強上太多,但勝在這個氣勢洶洶的架勢,看格似乎也要壯些。
“這也算——不讓須眉了?”影壁後的明錦城雖是見慣沙場征戰,麵對眼前的場景也有些愕然。晉國公府明家自然後宅也有各種鬥爭衝突,但那樣的家宅鬥爭大家都是麵子上和和氣氣,話裏話外飛刀子,引經據典含沙影的致無比,哪裏會這樣談不攏就又吵又罵,再上手強拉的陣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荀澈還是沒有說話,因著麵向影壁,明錦城也瞧不見他究竟神如何,唯一能看見的就是荀澈沉默之間腳步微轉,碾碎了一叢芳草也全然不覺。
這時忽聽“啪啪啪!”連珠一般幾聲清脆至極的掌聲在院子裏響起,隨即便靜了一瞬,再下一刻重又發出混的罵與撕扯聲音。
到了這個地步,莫說幾步之外的影壁之後,將要到二門上那些還沒登車的客人,還有那些在周圍支應伺候的齊家仆婦丫鬟,幾乎都紛紛趕了過來——這到底是怎麽了?不是三姑與俞家姑娘說話麽?怎麽就鬧這樣了?
趁著多人過來湊熱鬧的這一陣子混,明錦城索也直接拉了荀澈:“出去看一眼罷。”
這次荀澈終於從善如流了,甚至步子比明錦城還快些,三兩步繞到跟前,便見小花園裏果然是上了手,隻不過吃虧的居然還是齊氏邊的丫鬟婆子,人人臉上都有掌印。
自然的,霜葉和甘也被拉扯了幾下,俞菱心倒是還好些,站在兩個丫鬟後,明麗清豔的臉龐上竟有幾分剛烈的決絕,大約是抱著要與齊氏當眾撕破臉的決心了。
“咳,寇太太。”荀澈徑直又上前了兩步,雖然沒有什麽作,但忽然從影壁後頭出來這樣份的年輕男子,丫鬟婆子,甚至連齊氏的緒都忽然頓了一下。
有這樣一個緩頰之機,霜葉和甘立刻後退,還是一左一右想要護著俞菱心的架勢。
眾人之中,大約唯一對忽然見到荀澈不算真正的意外就隻有俞菱心了。
剛才掃見他長衫一角的時候,心裏很是了一刻。
上輩子嫁到文安侯府的時候,荀澈已經是中毒臥病到了回天乏的時候。太醫院傾盡所有,也不過又多了三年壽數。
那樣短短的三年夫妻緣分,俞菱心也不知道自己與荀澈那樣有名無實的姻緣裏算是有還是無。
可是此刻再見到他走出來,忽然又莫名的心安了,都沒覺得被荀澈瞧見自己與齊氏這樣一場狼狽爭端是什麽難堪的事。
甚至是順理章地,隨著眾人的目一同向他——這樣子年康健,玉樹臨風的荀澈,上輩子都沒見過的。
俞菱心的心緒起伏之間,齊氏那邊已經是尷尬非常了。雖說和離之事也不能改變與俞菱心的母關係,但從禮法而論,這位寇太太在齊家大罵俞家姑娘,多還是有些不太妥當的。
若是沒人看見也就罷了,旁人大多也不願意管這樣微妙的閑事,但猛然遇見一位轉折親家的晚輩,份又尊貴,不好胡嗬斥,齊氏就有些難以應對。
荀澈倒是恍然不覺,俊秀麵孔上隻是一派閑逸微笑,好似剛才看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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