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一定要唱戲？以你的績，好好學下去一定能考上大學，到時候找個好工作，社會上人人都看得起你，你一生都能順順遂遂的。”

“可是爺爺，我就是喜歡戲。我聽到就喜歡，看到更喜歡。我以前是沒機會學，現在有條件了，就不想放棄。”

臺燈下，盛慕槐的臉散發出一種茸茸的暖意。說：“考上大學是很好，但是如果畢業後隻是做一個平庸的無聊的工作，哪怕是個鐵飯碗，那也沒有意思啊。”

這已經是盛慕槐的第二次人生了，如果說從重生裏能得到什麽領悟的話，那就是不要過那種既定的人生。重活一世，是為了追夢的。

“真像。”盛春端著搪瓷杯想，這孩子和我真像。眼睛裏熠熠的讓盛春想起了自己，為了戲癡，為了戲狂，直至將一生都埋葬在這墨灰堆之中。

一盞華的燈蒙上灰塵，幹淨還能發亮，可如果那玻璃徹底碎了，就再也擺不上臺麵了。

藝人在臺上在，也不過是一盞脆弱的燈。

“我不怕苦，我不怕累，我就怕我連試一試的資格都沒有。”那邊盛慕槐還在為自己爭取，“現在時代不一樣了，爺爺你相信我，以後京劇演員會被更多人尊重，我還會被別人一聲藝家呢。”

其實說著這話時心裏非常虛。比這個年代的任何人都知道在21世紀的聲電影中，京劇麵臨著怎樣的困境。從百姓熱的“花部”變了高高在上的國粹，京劇也日漸失去了活力。

可是如果不試一下，又怎麽知道的到來不能稍微改變點什麽呢？就算什麽也不能改變，讓當一個純粹的京劇演員也好。實在不行還能去小茶館兒演出呢。

盛慕槐是個不折不扣的樂觀主義者。

盛春心中卻回著那句話：“學戲！就是要在苦水裏自個兒抿出一甜。”

說話的人手執竹板盯著他們練功，被打了多下，他不知道；為了學戲，在睡夢中被大煙的老師醒過多次，他不清楚；踩著蹺在冬季被冰封凍的湖麵跑了多圈，也都模糊了。

可這些苦都比不得那站在臺上的一兒甜。

是臺下人的意滋養了他。可是角兒啊，不過是紙糊的才子佳人、帝王將相，在現實的狂風暴雨中，立刻就現出了原型。

看著盛慕槐那張天真的小臉，盛春覺得自己的心在唞。

他已經被傷了。在劇團靠邊站，被自己的學生揪鬥批判，被關在牛棚裏凍三天，在采石場日複一日地勞……這些都不足以垮他，他還有戲。是臉上那條疤，和被打斷過的，讓他徹底與故人和舞臺絕緣了。

那麽原來不是京劇背叛了他，隻是命運而已。

盛慕槐還在說著什麽，盛春打斷了：“槐槐，讓爺爺今晚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盛慕槐停住了，看著爺爺不知為何格外疲憊的麵容，懂事地點了點頭，為爺孫倆打來了洗臉水。

***

第二天，盛慕槐還睡得迷迷糊糊呢，爺爺就把醒了。他已經穿戴整齊，看上去像是已經醒了很久的模樣。

“爺爺，怎麽了？”盛慕槐拉著被子問。

“我答應讓你學戲。”盛春說。

“嗯？”盛慕槐的腦子一下就清醒了，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在盛春眼裏那急切的模樣就像是一隻看到了的小花貓。

“別急，你得先通過我的考驗。”盛春把又按回了床上。

“什麽考驗？”盛慕槐著被子眼地問。

盛春站起來，從桌子上拿來了兩隻被白布纏繞起來的東西。

“知道這是什麽嗎？”盛春問。

盛慕槐哪裏能不知道這是什麽呢？這不就是想要恢複辛派心心念念要練，但是從來沒有在現實生活裏看到過的蹺嗎？？

不過在爺爺麵前當然是要裝傻的，盛慕槐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眼睛卻一眨也不眨的研究起他手上的東西來。

“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蹺，又寸子。你如果真的想學戲，就要證明自己不怕吃苦。你如果能穿著這蹺堅持三天不，那麽從此不管你要加山也好，要怎麽練習都罷，我都不阻攔。”

“好！”盛慕槐想也沒想就重重點頭。

盛春看了一眼，說：“如果你堅持不下來也別覺得丟臉，現今天也沒人再能堅持練它了。”

盛慕槐接過木蹺來觀察。如果把布條解開，木蹺的形狀就像一隻驢蹄高跟鞋。前麵的平臺極窄極尖，隻能把腳趾塞進去，後麵放腳掌的傾斜的木底足有十五厘米高，末端有一個銅箍。可以想象，如果把腳是綁在這樣兩截木頭上，該是怎樣的煎熬。

前世盛慕槐曾經嚐試過穿五厘米的高跟鞋和室友逛街，才逛了兩個店就默默買了一雙拖鞋換上了。

咽了一口口水，想著辛韻春在舞臺上那臻化境的臺步，默默下定了決心。

見已經決定好了，盛春將木蹺拿過來，蹲下來替綁布條。他用蹺帶子把盛慕槐的腳與木蹺一層又一層地裹在一起，一點兒隙都不留。

盛慕槐一邊看著，一邊好奇地問：“爺爺，你是從哪裏找來這雙木蹺的？”

盛春說：“孟東輝從戲箱子裏翻出來的。他們說這玩意兒不知道是誰留下的，也沒什麽價值，反正蹺功已經被多年，以後也沒人再會了，幹脆扔了得了。是我讓他們留著才沒扔掉，放心吧，這上麵的布條是我新換的。”

說著，他已經替小孫綁好了蹺。

盛慕槐在床上晃了晃，別說，和綁了個沙袋一樣，還沉。

“這三天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一直坐著也可以，但就隻一點，不能把它下來。”盛春再次強調。

“我知道啦，爺爺。”盛慕槐滿不在乎地說。

第17章

盛慕槐扶著床站起來，哎呦一聲又摔了回去。錯了，僅靠幾腳趾支撐全的重量實在太難了，木蹺又不好平衡，簡直比驢蹄高跟鞋還難踩十倍。

不過既然都穿上了，就沒有下來的道理，盛慕槐又巍巍站了起來，這下好歹是立在了原地。

“我教你個作，雙腳並立，抬頭提氣，兩手反向叉腰。誒對了，這做站蹺，你就這樣站著，不準，看能堅持幾分鍾。”盛春一邊說一邊調整盛慕槐的姿勢，要優些，別跟董存瑞炸碉堡似的。

盛慕槐才站了三十幾秒，就覺得腳趾痛的不行，全都在唞。爺爺還無地數著秒數：“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

那覺就跟做平板支撐已經到了極限但時間還沒結束一樣，每一秒都反複去世。

“還有最後十秒就到一分鍾了，堅持住。十——九——八——七——”

“爺爺，您能不能別拖長音啊，您數得這數絕對不止一秒吧？”盛慕槐頭冒冷汗地問，這難道是每個教練的通病？

“練功的時候別說話。”沒想到盛春沒有了平常對孫的疼，冷漠地從頭開始倒數：“十——九——八——七——”

盛慕槐隻能閉，夾屁-，咬牙關，拚命繃住。

“三——二——一！”等盛春念完，盛慕槐一屁-跌到了床上，甩著想放鬆放鬆，可是沒用，的腳被綁的嚴嚴實實的，腳指頭都被固定在特定的位置，連輕微移都困難。那覺就像是一個130斤的妹子被強行塞進了xxs碼的服裏，還要和男神吃飯一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沒事的時候就練站蹺，這三天下來，總會有進步的。”盛春甩下這句話，竟然徑自去幹自己的事去了。

盛慕槐呆坐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決定憑自己的力量出門打水，刷牙洗臉吃早餐。

扶著牆站起來，十分別扭的以小步蹭出房門，走到屋後打水洗臉，期間還差點了一跤。

然後就慢慢地小碎步挪到了院子裏。王二麻和淩勝樓都已經練完了晨功，正坐在槐樹下吃早飯，見盛慕槐這個造型出來，都是一驚。

“槐槐，你在幹嘛？”王二麻瞪大了小眼睛。

“快來扶我一把。”盛慕槐說，在王二麻和淩勝樓兩個人的攙扶下艱難地坐在了條凳上，把來龍去脈給兩人說了一遍。

“蹺這東西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但是如果是你爺爺要你練得，那絕對是好東西。誒你想想，你要是學會了踩蹺，那就是全中國獨一份兒啊。這也太牛了吧！等你踩好了，說不定能上首都，到鄧主席麵前表演呢！到時候你可得也把我帶上去見見世麵！”王二麻想象力富，說的眉飛舞的，好像已經看到自己出現在中-南-海裏麵了一樣。

“行，行，等到那天我一定把你捎進去。”盛慕槐笑著說。

吃完早餐，拒絕了兩人的幫忙，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因為雙腳已經水腫充，站起來那瞬間盛慕槐低呼出聲，淩勝樓一隻手已經過來，但並沒有去扶，而是巍巍地掌握好了平衡。

朝院子的圍牆走去，過程中深切地會到了小人魚在刀尖上跳舞的。

“你要去幹什麽？”王二麻大喊。

“練站蹺！”

好容易走到了院子邊，盛慕槐把背微在那麵糙的圍牆上，像爺爺教的那樣練起了站蹺。每咬牙堅持一分鍾就坐在地上歇息兩分鍾，然後再爬起來，就這樣無止無休的練。當然同時還在腦劇場裏播放著京劇，不然實在是堅持不下來。

就這樣劇團裏幾乎每個人都來把的況問了一遍，一開始是勸歇歇，後來沒人勸了，都站在遠看，給數時間。

漸漸地，盛慕槐已經能從一分鍾時間增長到一分半鍾了。

“盛老師，槐槐已經在那裏練了四五個小時了，連飯都沒吃幾口，快讓歇息一下吧。這樣下去，腳都會不了的。”於學鵬勸道。

盛春看著在太底下汗流浹背的盛慕槐說：“什麽時候休息得自己決定，今晚上堅持不下去了，明天自然就不練了。”

就這樣一直站到了下午五點，盛慕槐終於決定回屋了。

今天一整天都是憑著意誌力在練功，後麵甚至已經痛習慣了，覺不到痛了。

可是現在一口氣鬆懈下來，隻覺得兩條都已經不是自己的，連抬都抬不起來。腳在綁帶裏既悶又又痛，已經不知道磨出了多水泡，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已經破了。說不定現在把布條拆下來，裏麵都是鮮淋漓。

盛慕槐實在是沒有胃口在去吃晚飯，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忽然，係統在腦叮咚一聲，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那個全黑的空間裏，一個消息框從熒屏彈出來：“恭喜您功發條件，解鎖‘練習空間’！請快去看看吧。”

盛慕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