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蓉休息了兩個小時，已經可以走了，盛慕槐問：“青蓉，你想不想出去？你要不想走，我待在屋裏陪你。”

“我想出去。”周青蓉說。

王二麻也說：“就是，悶在這個地方幹什麽？外麵那麽熱鬧，正好可以散散心呢！別想你家那個母夜叉了！對了，還沒給你介紹吧，這是我的大師哥淩勝樓，你現在加咱們團了，也該他大師哥。我——就是你的二師哥，你也可以我眉哥。這是盛慕槐，你們反正也認識了。”

盛慕槐雖然跟著劇團學習，但是很自己眉哥，基本都跟著淩勝樓二麻子，現在好不容易又來了個妹妹，王二麻心裏簡直樂開了花。

“大師哥，眉哥，槐槐。”周青蓉把他們都了一遍。

聽到那聲“眉哥”，王二麻耷拉下來的小眉又要翹到天上去了，他說：“乖，以後你眉哥罩著你！等下我就給你買糖吃。”

盛慕槐無奈地搖搖頭，幾個人就跟在於笑蘭和侯業的後走出門，來到第二進院落，竟然和縣京劇團的幾個年輕人不期而遇了，其中就有周文素。

還是穿得鮮亮麗，在一群年輕人中間也是最亮眼的那個。

別的人也認出了於笑蘭和侯業，都和他們打招呼，而周文素則隻和侯業搭話，連理都不理於笑蘭。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一個唱小花臉的年輕人問於笑蘭。

“剛剛才到，現在帶著我們團的幾個小鬼頭出去逛逛。”於笑蘭笑著說。

“外麵可熱鬧了，可惜我們還有別的演出任務，明天唱完就要回縣城了，都沒辦法看最後的遊神。”年輕人說麵憾：“平常團裏管得也嚴，基本上沒什麽機會出去逛。”

“誰我們是唱頭陣的呢？這邊負責人對我們抱以厚，我們當然不能讓他們失。”周文素冷笑一聲接過話，“像那種民間不流的小劇團，當然就隨便糊弄糊弄完事兒了。你還不知道吧，我們是住二院的大廂房，每人都有床，他們都要在角落裏打地鋪呢。”

“你說誰糊弄糊弄就完事兒了？把放幹淨點兒，別因為自己有個編製就臭了不起一副樣子。”門口傳來一聲爽脆的聲音，梆子團的人也到了，說話的是會在《封神榜》裏演薑皇後的趙栩。一向是個直腸子，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一點不給人麵子，把周文素氣得臉發紅。

趙栩懶得和周文素說話，跟於笑蘭們打過招呼後，徑直走了。

於笑蘭也說：“你們還要再唱最後一天，好好加油吧，我們逛完會來看的。”說完也帶著孩子們離開。侯業見於笑蘭轉，連忙從周文素旁邊追上去，周文素更是連笑臉都裝不出來，就差把牙咬碎了。

在外麵逛了兩個小時，大家一起吃了糖人、糖葫蘆、蘿卜餅、臭豆腐、烤螞蚱……等娘娘廟外嗩吶和鑼鼓齊響，開始打起鬧臺，他們才往回走。

臺下人山人海，已經圍了不人，今天縣京劇團演《龍呈祥》，是出喜慶熱鬧的戲，講得是諸葛亮用三道錦囊，保劉備到吳國迎娶孫尚香並功返回荊州的故事，周文素在裏麵扮演孫尚香。

按照盛慕槐的眼，整部戲說好聽點也隻是演的中規中矩，還出了不錯，挑不出什麽值得誇獎的東西。但周圍的人已經多年沒看過老戲了，都被劇吸引了目，尤其是周文素扮演的孫尚香一出場，頭戴滿頭珍珠的冠，穿團牡丹蟒，扮相又十分明豔，讓多男人都傻了眼。

終於，戲演到了跑車，這是全場的縞，趙雲護送著孫尚香和劉備出逃，後麵有追兵相追。三個演員加一個給孫尚香趕車的宮要在場上編辮子跑“∞”字形圓場，孫尚香還要邊跑邊唱，如果三人配合的好，總是會贏來滿堂彩。

“飛馬越過柴桑關，此去哪怕路途遠，妻隨夫行理當然……”周文素開口唱道。

可似乎是疏於練習，腳步從開頭就慢了些，估計也是有些心慌，即使趙雲和劉備都相應的放慢了速度，還是沒有跟上，反而打了整場的節奏。

終於，在唱到“母後賜我尚方劍，哪怕周郎追趕還”的時候，和趙雲迎麵撞上，趙雲急忙往後退，但是孫尚香的冠蟒袍太重，一時沒有支撐住，連帶著兩麵當做轎子的小旗子、後麵的宮一起摔在了地上。

臺下觀眾喝起了倒好，還發出了哄笑聲，其中以王二麻鼓掌最為大聲，他早就看不慣周文素這個“妖怪”了。

周文素從地上爬起來，跑下了臺。趙雲隻能在漫天的噓聲中著頭皮繼續表演。

看到這裏，大家都沒什麽興致了，商議回去再排練一下，免得明天和他們一樣出醜。

排練到了晚上十點，大家收拾洗漱好後，也覺到了疲累，就都躺在被褥上。

王二麻翻了個，看沒人注意這邊，盛春已經睡著了，就對旁邊的淩勝樓，以及同他們頭對頭睡的盛慕槐和周青蓉小聲說：“誒，你們知不知道，其實這裏鬧鬼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連臺本戲：指連續演出一個長篇故事，每場戲既相互聯係，又相對獨立。（類似於演電視劇，有不同集數。）

兩下鍋：戲曲行話，指不同劇種同臺合演。

第21章

周青蓉本來就怕這暗幽深的環境,嚇得渾一，把大半個腦袋都埋進被子裏。

“瞎說了。”盛慕槐低聲斥道。作為一個21世紀的好青年，當然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我沒騙你們。”王二麻說：“我老家就是這附近的人。這娘娘廟曆史悠久著呢,早就不知道有多人在裏麵死掉了。最出名的故事出在民國，一個人被的丈夫拋棄,就借住在這間小院裏，有一天道姑發現怎麽敲的房門也不開,卻從裏麵傳來了敲門聲。”

“篤,篤,篤。”王二麻刻意用沉的聲音模仿著，“道姑心裏覺得不對勁，用力推開了門，卻發現那個香客早已經在房梁上上吊自殺，連都已經腐爛了，穿著紅繡花鞋的腳，正一晃一晃地扣著門板。可是人既然都腐爛了，那這兩天和道姑一起吃飯的人又是誰呢？道姑越想越害怕,把自己關到屋子裏不肯出來，沒過兩天就也暴斃了。死前驚聲尖、雙目圓睜，就像看到什麽極其恐怖的東西一樣……”

周青蓉捂住耳朵不想聽，可是王二麻不放過,繼續說：“你們看到頂上那房梁了沒有，就是那個人上吊自殺的地方。從此以後，這間房子就經常在深夜裏傳來敲門聲,還有人在院子裏聽到過人的尖。”

就在這時，門邊突然傳來兩聲“篤，篤”的聲音，在此起彼伏的鼾聲中格外明顯。

“啊—”周青蓉才發出了短促的聲，就被盛慕槐一把捂住了。

“噓。”盛慕槐在被窩下對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周青蓉一把攢住了的胳膊不肯撒手。就在這時，又是兩聲類似敲門聲的聲音響起。

王二麻雖然是講故事的人，也不覺得渾發。

“二麻子，你講得故事把鬼給招來了。”盛慕槐說。

“怎，怎麽可能，我剛剛講得都是編的。”王二麻結地說，“不會是這裏真有什麽髒東西，被我無意間給說中了吧？我不是故意的，有怪莫怪，有怪莫怪。”他雙手合十念念叨叨。

淩勝樓一把掀開被子起來，朝門那邊走去。

“大師兄，你去幹什麽呀？”王二麻張地問。

“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淩勝樓平靜地回答。這幾個小的嚇得臉都白了，如果不弄清楚是什麽發出聲音，恐怕幾個人今晚都睡不安穩。最好笑的是盛慕槐，別看一副“我不信”的樣子，其實整個腦袋都快沒了。

牛。盛慕槐心裏卻想，放恐怖片裏淩勝樓就是那種趕著送人頭的存在啊。

可淩勝樓並沒有事，很快他就回來了，那敲擊聲也消失了。

“是，是什麽？”周青蓉唞著問。

“就兩隻耗子而已。估計是這兩天廟會太多油水了，它們膽子也越來越大了。”淩勝樓重新躺下說。

幾人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周青蓉雖然不那麽怕了，可這裏的氛圍實在森，一直沒敢放開盛慕槐的手。

等到兩個姑娘都睡著了，淩勝樓才對王二麻說：“我剛才是騙們的，本不是老鼠。”□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才剛有睡意的王二麻被刺激的一個機靈，用極小的聲音問：“那是什麽？”

“不知道。”淩勝樓說完，就不再出聲了。獨留王二麻一個人圓睜著眼睛，睡意全消。

兩個小時後。

王二麻的尿意越來越強烈，他在鋪蓋上翻來覆去了好久，終於忍不住推了推淩勝樓：“師哥，你陪我去外麵撒泡尿吧。”

他的手指剛到淩勝樓，他就醒了，可是淩勝樓無地說：“不去。”

王二麻哭無淚。

正好這個時候，盛慕槐從係統裏出來，翻了個。

王二麻就跟找到了救星一樣，扯扯盛慕槐的枕頭，小聲求救：“槐槐，陪我出去上個茅房。”

盛慕槐才剛剛看了許久的《封神榜》，有些戲，這不是娘娘廟嗎，如果真的有鬼，也該真的有娘娘保佑啊。而且聽王二麻那虛弱地聲音，真是有點兒可憐。

於是爬起來，準備陪王二麻出去一趟。

王二麻的都要熱淚盈眶了：“槐槐，你可真是個蓋世豪俠。”

可兩個小的才剛剛走到門前，麵前的門竟然無風自開，出了外麵沉沉的院子。

他們兩個都嚇得一驚，淩勝樓的聲音在後麵響起：“我還是陪你們一起去吧。”

盛慕槐：“……”大哥，您來就來，不要從後麵手推門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每年多人是被人嚇出心髒病的？

話雖這樣說，三個人一起走，特別是其中還有個材高大的淩勝樓，心裏覺還是安全不。

娘娘廟的茅房在二進院一個十分偏僻的角落，旁邊是一小片草木茂盛的花園。王二麻猶豫了片刻，尿意催著他走進了那個連頂都沒有、四麵風的茅房，淩勝樓和盛慕槐在外麵等著。

遠傳來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在幽暗狹窄的空間裏，王二麻總懷疑頭上會突然垂下來一雙腳，或者一抬頭，會看到牆上多出來一顆在看著他的人頭。

他炸著，一邊放水一邊在心裏祈禱：“快尿完，快尿完。”可是，因為憋了太久，這泡尿就沒個盡頭。

這時，林子裏忽然傳來了一個人的聲。

“！！！”王二麻睜圓了眼睛，一個哆嗦，最後幾滴全滴在了腳上。

他連滾帶爬的跑出了茅房。

盛慕槐和淩勝樓都麵尷尬地等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