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朝爺爺點點頭。

胡琴起，盛慕槐整個人的神態都不一樣了，即使穿著便裝,也活變了劇中人。

這一年向於笑蘭學了十出戲，不算多，但都很紮實。裏麵有經典開蒙老戲《起解》、《三娘教子》、《蘆花河》、《賀後罵殿》，有於笑蘭拿手的《勘玉釧》、《拾玉鐲》、《紅娘》、《杜十娘》,還有兩折昆曲《思凡》和《遊園驚夢》。

昆曲是百戲之祖，京劇演員也要從昆曲中吸收華。

盛春當然不能讓把所有劇目全部完整演出來，就挑了其中的片段,把這十出戲都過了一遍。

等好不容易演完，盛慕槐了額角的汗，懷著忐忑看向盛春。

盛春將胡琴放下，斟酌了一會兒，說：“能看出來你很努力。在這個年紀來說已經很不錯。”

一般來說，這句話後麵就要接個“但是”，於是盛慕槐的心也跟著提起來。

“但是有很多問題。”盛春說：“再不糾正，可能就晚了。”

“首先，你太使勁了，一口氣提起來不知道放下去，一些地方演的過火。其次，你的這幾出戲都演的太簡略了，不夠細膩，作眼神都不到位。”

“尤其是眼神。你看，花旦有好幾百種不同的眼神。瞇起來，睜圓了，斜眼看，在眼眶裏轉，悲，喜，嗔，，驚……所有的緒都要用一雙眼睛來表達。”

爺爺是坐在一個樹樁子上的，一隻腳微微覆蓋在另一隻腳的腳麵上，一邊說一邊做示範。他的眼睛既靈又黑白分明，隻要轉起來，能讓人忘記了他的年紀和眼角旁的皺紋。

這也太傳神了，盛慕槐都能看出來哪些是屬於小姑娘的眼神，哪些是一個含春的閨閣。

“爺爺，您能教我嗎？”盛慕槐充滿希冀地問。

“過來。”爺爺招手，讓盛慕槐在他邊坐下，的頭說：“今兒個你展示，就是看看你的程度怎麽樣。以後我會親自教導你，這算是給你的十一歲生日禮吧。”

他角微微翹起：“當然了，你要是不想我這糟老頭子教戲，我另想別的禮。”

“不不不！我就想糟老……”盛慕槐趕剎車，“我想您教我，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那得了，咱們回去吧，你要練的東西還多著呢。”盛春說。

從後山往下走，盛慕槐看著爺爺單薄的背影陷了思考。爺爺他究竟是什麽人呢？他怎麽能把旦角的眼神表現的那麽好？他不會隻是個拉琴的琴師，他一定也是演員。

盛慕槐忍不住了，開口說：“爺爺，您以前不是說自己對唱戲沒興趣，隻是個拉胡琴的嗎？”

盛春說：“我這不是還在拉胡琴嗎？”

“可是您怎麽還會這麽多東西呢？特別是眼神，真得太厲害了。爺爺，您不會還有什麽藏份吧？”盛慕槐趕前一步，靠在爺爺的胳膊上問。

“想知道啊？”

盛慕槐點頭。

“想知道就好好跟我學。等你把我這點兒玩意兒全學會了，我就告訴你。”

***

從此盛慕槐就跟著爺爺練了起來。

早上跟著爺爺去不遠的小河邊喊嗓子，回來吊嗓子。晚上睡覺前要盯香頭，香朝左飄眼睛就看左，往右飄就看右。

為了讓盛慕槐練眼神，爺爺還從集市上買了幾隻鴿子，要盛慕槐每天盯著它們飛行的軌跡。這幾隻鴿子深得劇團幾個孩子的喜，爭著去喂，爺爺也就順帶手也告訴他們一些知識。

他告訴盛慕槐，眼神是在生活中時刻都要練的東西，許多段技巧也都可以從生活中會。

放暑假以後，爺爺除了將盛慕槐已經學會的劇目重新加工了一遍，還進一步地指點了盛慕槐的蹺功，同時又將耍指頭，耍手帕，耍辮穗的花旦當家技巧教給。

黃老板那邊也傳來了消息，老太太特別喜歡孩子，聽了黃老板對盛慕槐的稱讚以後，就想看孩子們一起演一出戲。

對於黃老板這個要求，於學鵬當然沒有異議。就是讓孩子們演什麽，他犯了難。畢竟大家雖然已經在山學習了不短的一段時間，還從未挑過大梁呢。

沒想到爺爺倒把這個差事給接了下來，他那裏有一出小戲《打櫻桃》可以教給孩子們。

“這出戲的主角是秋水和平兒，一個醜一個花旦，勝樓和槐槐能演，小姐可以讓青蓉試試。”爺爺在飯桌邊這樣說。

“那我呢？”一旁吃飯的王二麻問。他這些日子也跟著盛春和盛慕槐一起去喊嗓，對盛春也不像原來那麽有距離了。

“這出戲裏沒有花臉。”爺爺說。

“啊？”王二麻出掩飾不住的失表，“沒有花臉那麽演個龍套也行啊。”

“也沒有龍套。”

王二麻的眉越發耷拉下來，像一隻落水後耳朵都垂下來的小狗。

“不過我已經和你們團長說好了，你會和他單獨表演一段《雙投唐》裏的斷澗。”

“真的？”王二麻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這可是他最近苦練的劇目。表演一下抑製不住，他站起來，雙目圓瞪就來了一段：

“昨夜晚在宮中飲瓊漿，夫妻們對坐敘敘家常，孤把那好言對講，誰知賤人撒癲狂，大丈夫豈容那婦人強，因此我拔劍我斬河！”說著還舉起了手中的筷子。

“得了，別撒癲狂了，你口水噴我飯裏了！”盛慕槐把王二麻給回座位上，於笑蘭都快要笑岔氣了。

第二天，幾個小的和扮演公子的侯業開始排練《打櫻桃》。

這是出可俏皮的玩笑戲。仍舊是公子小姐私下相會，丫環遞信的老套故事，但這回，丫環平兒和書秋水才是主角。

幾個人都決心要認真練，畢竟這是他們第一出主演戲，對方又出了那麽多錢，可不能演壞了，砸山京劇團的招牌。

盛春教戲還真有些手段，他就像一個最好的導演，能把每一個角的作、站位、唱腔都記得清清楚楚，然後清晰地用語言表述給每一個人，讓他們對自己該如何表現有準譜。但奇怪的是，他從來不主教唱，隻是用胡琴告訴演員那一句該是怎麽樣的。

但即使如此，在有些細節作上，盛春還是不得不示範。

比如說平兒鉤下出牆頭的櫻桃枝後，要站在椅子上，把鉤子銜在裏，左手著帕子，右手從樹枝上擼櫻桃，眼睛則要隨著擼櫻桃的作不停左右轉。

平兒一共夠了三次櫻桃枝，每次的作都有細微差別，最後一次把樹枝放開時，灰塵迷了眼睛，眼珠子就得快速上下移。

盛慕槐表演的時候，總是抓不大住平兒的神韻，天真有餘，俏卻不足了。

爺爺便接過那長長的鉤子示範給盛慕槐看。

他從扶住椅子打櫻桃那段演起，打了兩下沒打到，他低頭，臉上是懊惱的神；一抬眼，又像是在責怪那不識趣兒的樹梢。最後他回頭看了眼小姐，臉上由嗔轉喜，出了覺得自己為一棵樹生氣有點兒好笑的笑容。

那笑容太好看了，看得盛慕槐心裏的。即使盛春沒扮上，臉也破了相，都毫不能減他眼角眉梢的風韻。

後來平兒登上了椅子，銜鉤子的那種風，又把盛慕槐給看呆了。

爺爺也太太厲害了。

這兩天攢夠分了怎麽也要在係統裏換辛老板那出《打櫻桃》，看看辛老板是怎麽演平兒的，說不定爺爺不比辛老板差呢。盛慕槐想。

前兩天花所有積分激活了係統裏的“蘆葦岸邊”和“林海雪原”場景。“蘆葦岸邊”和“民國舞臺”一樣要500積分，“林海雪原”更過分，竟然要1000分，而且每進一次都要1000分。

係統是瘋了吧？等盛慕槐豪擲了1000分進林海雪原裏，再看到這個提醒時，差點把係統拎出來打一頓。

那天在林海雪原裏繞了半天，場景是很唯，群山，漫天大雪紛紛落下，在鬆樹上留下了晶瑩的痕跡。可除此以外，也實在沒發現什麽異常。－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等要退出的時候，盛慕槐想，我要是再進來一次我就腦殼有問題。

好在每練習一小時都能獲得10積分，兩天下來換《打櫻桃》還是沒問題的。

又練了一會兒，周青蓉也出了問題。

要在牆頭和公子相會，這時候書秋水要鑽狗到另一邊會平兒。

在秋水發現狗自言自語的時候，小姐要站在椅子上唱一句吹腔：“等到來年春雷，蛟龍也有上天時。”

這個時候，秋水已經鑽了出來，和平兒在一起玩耍，舞臺上三個人的聲音要雜在一起。

周青蓉這一句怎麽唱也唱不好，總是被另外兩個人的聲音帶跑了調，要不就是越來越快。到後來自己也沒有自信了，聲音越發的小，還沒唱這一句就開始心跳加快，子發抖。

盛春說：“今天先練到這裏吧。”

周青蓉從椅子上下來，主和盛慕槐一起把道搬回原，就走到了後院一個沒人的牆抱膝坐下。

和盛慕槐不一樣，本來就不喜歡演戲，隻是被京劇團正好救下，才開始唱青的。為了跟上進度，明明也苦練了很久，可是就是沒有天賦，槐槐一天就能學會的東西要花上一個星期，到頭來還是給別人拖後。

一邊想，一邊眼淚。

正在這時，覺到頭上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了腦袋，更多的東西接二連三的砸下來，竟然是櫻桃。

抬頭，就見盛慕槐坐在圍牆上，問：“小姐，你因何事煩惱啊？”

周青蓉眼淚還沒有幹呢，牆頭上又出現了王二麻和淩勝樓。

王二麻朝下吐了個櫻桃核，正砸在周青蓉的臉上，周青蓉站了起來惱道：“王二麻，你幹什麽？”

“你不乖，你說過以後都要我眉哥的！”王二麻說完，率先翻了下來，盛慕槐和淩勝樓也從牆上跳下來。淩勝樓的服裏還兜著一兜後山鮮豔的野櫻桃。

“青蓉，你別急啊。咱們還有這麽多時間，慢慢練。”盛慕槐拉著周青蓉的手說。

“嗯。”周青蓉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說：“我就是覺得丟臉的。”

“丟什麽臉啊，這是咱們自己的戲，咱們一定能演好的。你看，這書和相公我不都給你帶來了嗎？”

“誰是相公？”周青蓉問。

“當然是我啊。”王二麻嬉皮笑臉地指著自己。

周青蓉：“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玩笑歸玩笑，周青蓉很激他們，幾個人立刻就排練起來。

“王二麻，你是相公！不是引小姐的隔壁老王！嚴肅一點。”可沒過一會兒，盛慕槐就忍無可忍的道。

原來王二麻站在椅子上，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