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食果腹，墨風打算再接著修煉一會兒，但當他走出灶間時，卻一眼看到記千秋正笑站在不遠衝他招手。

墨風：……

不是很想過去。

“來來。”

見墨風不挪窩，記千秋幹脆開口喊他，“小風，來。”

小……風……

墨風額角不住兩下，所以這自來的本事也是落仙穀一脈相傳嗎？

盡管暗中腹誹，但墨風還是拗不過記千秋，拖著腳步走到他麵前。

“師父有何吩咐。”

識時務者為俊傑，既然都已低頭拜人家門派，喊兩聲師父也沒什麽——墨風在心裏對自己如此說道。

倒是記千秋被這聲師父喊得愣了一瞬，隨即笑的眼睛都瞇起來，“走，為師帶你去個好地方。”

什麽好地方？

不等墨風發出這個疑問，手臂就被記千秋拎住，下一瞬人就被帶著徑自飛出院牆。

等等，不是不能外出嗎？

墨風猛地回頭看向小院。

“放心。”

似乎知到了墨風心底的疑不解，記千秋一邊飛前行一邊不不慢道，“有我在。”

小院外風雪織，天地間渾然一，記千秋帶著墨風一路來到飛霞山深，尋了塊因地勢高積雪不太多的山石落下去。

墨風四下裏看了一圈，這地方什麽都沒有，天上飛的地上堆的，除了雪還是雪。

這就是記千秋口中說的好地方？

他不開口，隻是看向記千秋的目裏難免泄出一疑。

記千秋笑笑，抬手衝石頭下一指，“看。”

墨風循聲看去，發現記千秋指著的是一雪堆，就在他的注視之下，那雪堆竟了。

“這個東西我們稱之為雪。”

記千秋道，“三千年前，魔族大軍橫渡無妄海侵昆吾，因飛霞山地勢特殊，擅長布陣卜算的太衡宗便在此地設下大陣，一舉誅殺魔軍三十餘萬，但也是從那時候起，每至年關，飛霞山都會下一場古怪的大雪。”

“所以這雪中的魔氣妖氣和怨念，都是當年被殺的魔族大軍留下的。”

墨風聽懂了記千秋話裏的意思，並順著這個線索推理下去，“雪便因此而生？”

“對。”

記千秋一臉欣地點頭，“小風真聰明。”

墨風麵無表咬了咬後槽牙，“你帶我來就是看這個？”

“不是看。”

記千秋搖搖頭，然後一把將墨風推下石頭，“去吧，跟它們打一架。”

猝不及防被推下石頭，墨風幾乎要氣得噴出一口來，就在他摔積雪中時，藏雪堆裏的雪也好似嗅到腥味的狼群，一個接一個自四麵八方冒出來，紛紛撲過來。

“雪乃是魔妖怨三氣集結而，若人類被它們攻擊，此三氣即刻侵蝕經脈骨骼，輕則大病不起，重則當場斃命，即便是修士遇到它們，也要小心為上。”

站在石頭上看著墨風與一堆雪陷苦戰，記千秋樂嗬嗬道，“不過這是對人而言，小風你不必擔心，為妖族，這三種氣息都不會對你的產生太多負麵影響。”

其實不必記千秋說，敵眾我寡，開打不久墨風左肩上就掛了彩，那時他就發現雪的氣息對他造不太大傷害。

“小風，穩住！”

記千秋在石頭上喊，“注意後。”

墨風懶得搭理他，隻反一拳搗碎了一隻試圖襲的雪。

戰鬥剛開始時，墨風還滿腹驚愕與殘念，但隨著戰鬥持續，他忘記了那些無關要的東西，出擊越來越穩準狠，幾乎每一次出手都能徹底擊碎一隻雪。

當然，不能忽視的一件事是，隨著力劇烈消耗與四周雪越聚越多，墨風上的傷口也愈發集起來，自他的中釋放出的妖氣讓雪們攻擊愈發瘋狂。

記千秋見狀，角微微一揚。

這就是“死”對“生”的啊。

——

力跟不上了。

當打出的一拳落空，上卻被雪紮出個不大不小的窟窿時，墨風知道自己的力快要支了。

不能每個雪都攻擊了。

他環顧四周，心下暗忖道，要保留力優先攻擊對他威脅最大的，至於對方的攻擊，也要有選擇的躲避，進攻要害的就躲開，無關要的——譬如現在自斜後方準備襲他後背的那三隻，就先放過去，反正以他的強度，就算挨上這幾下子也……

想是如此想了，但背後的攻擊卻沒有如預料般落下，甚至連前攻來的雪，都在一道飛散的墨痕中盡數消失。m.X520xs.Com

墨風扭過頭，在他後站著的正是手持筆狀法寶的記千秋。

“思路不錯。”

記千秋抬手在他肩膀上一拍，“隻是太過孤勇，你從前沒有過並肩而戰的夥伴嗎？”

墨風啐出一口，沒吱聲。

“你為何不試著從雪汲取妖氣？”

記千秋又道，“不依靠別人不是壞事，但，得有腦子。”

墨風聽得眸微。

“你攻左路。”

記千秋淡然吩咐道，“其餘給我。”

一個時辰過後。

墨風以手為刃切碎麵前最後一個雪，四周終於安靜下來。

“……沒了？”

他啞著嗓子問。

“嗯，沒了。”

記千秋長舒一口氣。

墨風聞言仰麵向後倒去，噗嗤一聲，大半個人便埋在雪裏。

“打得過癮嗎？”

記千秋問。

墨風閉著眼沒說話，隻把一雙手用力攥了攥。

當然……過癮。

在收到記千秋的提醒後，他發現自己確實能從雪汲取妖氣，量雖不多，但足夠幫他輕鬆對付下一隻來襲的雪，按照這等法子作戰，即便沒有記千秋幫手，他也能撐到最後。

“還能嗎？”

記千秋朝他過手來。

“不必，我能。”

墨風拒絕了他的幫助。

記千秋笑笑，轉朝前走去，“既然能那就趕起來，出來太久雨丫頭該著急了。”

墨風撐坐起，正準備跟著離開，餘卻在雪地上掃見一樣東西。

**

當記千秋拉著形容狼狽的墨風越過牆頭飛回小院時，正端著羊糕路過院子的筱雨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

“啊！”

指著記千秋再度散開的發髻，“簪子呢師父！”

“啊？”

記千秋趕抬手自己腦袋，“不在我頭上嗎？”

墨風朝前兩步，把自己了一路的綠玉簪子放到筱雨手裏，“這兒。”

他在雪地裏看到的正是記千秋落的發簪，至於為何飛了一路都沒還給記千秋，反而回來給筱雨，墨風自己都沒想明白。

“還好還好。”

筱雨看著簪子鬆了口氣，這簪子可是跟大師姐攢了好久私房錢買回來給記千秋的，真丟了一定會生氣的。

“等等。”

慶幸到一半，筱雨看清了墨風上大大小小的傷，“這傷怎麽回事兒啊？師父你剛剛帶阿風出去了？”

筱雨回頭，卻見記千秋抱著一盤羊糕越牆而走，顯然打定主意先溜為敬，把氣得直跺腳，“師父！你怎麽這樣啊！小師弟他傷剛好！”

但生氣也沒用，記千秋已經溜回自己的院子，看樣子不到晚上開宴是不會回來了。

筱雨重重出了口氣，把端著的羊糕放去一邊兒，拉著墨風的手往屋裏走，“來，我給你包紮一下。”

墨風由著把自己拽進屋，被摁著坐到桌邊兒凳子上，直到對方兩隻白白細細的手要來撕他領口了，才如夢初醒般後撤了一下。

“我自己來……”

墨風說著，自己解開扣褪掉上。

說實話，雪留下的傷並不深，就是數量有點多，在上縱橫錯看起來十分滲人。

“師父真是的。”

筱雨端來溫水先給墨風清理了傷口，而後一點點塗抹傷藥上去，手上作不停，裏的念叨也不停，“你傷才剛好呢，一點兒都不注意，就算急著教徒弟也不用急這樣……”

墨風安靜地坐在那兒，聽筱雨的聲音一會兒在自己左側，一會兒又挪到自己右側，隨著抱怨持續，傷口火辣辣的痛也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傷藥帶來的清涼，與傷口開始愈合時的微。

“你上好多舊傷口哦。”

筱雨突然道，“四師兄上幾乎都沒有疤的，他說是因為妖族愈合再生能力強不容易留痕跡，看來他說的也不全對。”

墨風眸微垂。

其實記瑉說得對，妖族確實愈合再生能力很強，他上之所以留著那麽多傷疤，是刻意為之。

因為這些傷帶來的疼痛，能讓他確認自己還活著。

隨著年歲增長，他變得越來越強，的傷也越來越，在被毒蛟風花暝襲前，他已經很久沒嚐過傷的滋味了。

“好啦。”

理完傷口，筱雨糾一團的眉頭總算鬆開來，“先坐這歇會兒吧，等藥幹了再穿服。”

“嗯。”

墨風點頭。

“壞了，小福餅！”

筱雨忽然驚呼一聲轉衝出門去——原來方才兩人回來時，正在鍋裏蒸小福餅，被墨風上的傷一鬧，顧著上藥，就把這事兒忘了。

聽著後匆忙的奔跑聲，墨風的角忍不住向上一揚。

“阿風！”

腳步聲跑到一半戛然而止，接著傳來筱雨驚喜的聲音，“快來看，雪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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