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千秋的院子是落仙穀裏占地麵積最大的，但也是空閑地方最的，在這院子裏，以星辰石布著大大小小共二十多座陣法，且這些陣法並非是為了抵外敵，單純就是記掌門布置著玩的——此乃某次筱雨問起布陣用途時，記千秋回答的原話。

不過也是托了這二十多座陣法的福，即便無人打掃，院也沒什麽積雪。

沈寧與落行雲二人穿梭在或高或低懸浮著的星辰石當中，半晌才走到記千秋門前。

房門虛掩著。

兩人腳下俱都一停。

房間響起兩聲輕咳，而後傳來記千秋的聲音，“人都來了，擱門口站著做什麽，進來吧。”

“還以為你歇下了。”

落行雲一挑眉，率先推開門走進去，待看清記千秋的模樣後微微一怔。

“幹嘛呀，一副見了鬼的表？”

記千秋將散在前的花白長發到後去，微微一笑，“沒見過老人家嗎？”

“氣虛虧，神魂損……您這是又用了上次的法子給小雨治療了？”

沈寧神還算鎮定，越過落行雲走到記千秋跟前兒跪坐下來，“小雨這次發作，沒有您跟紅袖們說的那麽簡單吧？”

落行雲言又止，還是沈寧拍了拍他的膝蓋，他才歎口氣也在團上坐下來。

“你們兩個想多了。”

記千秋笑著衝沈寧落行雲兩人擺擺手，“我頭發變白跟雨丫頭沒什麽關係，回來前就這樣了，怎麽，還不許人老啊？”

落行雲眉心擰了擰，自儲袋裏取出一個小瓷瓶雙手送到記千秋前，“這藥你也留一份兒吧。”

“哦？這就是你給雨丫頭煉的藥？”

記千秋隨手拿起瓷瓶拔開塞子聞了聞，笑道，“龍凝魂丹，好家夥，九階的丹藥，之前七階的盤龍丹都讓老沈好一陣讚歎呢，這東西要是讓他看到，那可不得了啊。”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能煉製幾階的丹藥隻取決於手頭有幾階的材料，師父心裏總是清楚的。”

落行雲不想讓他岔開話題，“你先把藥吃了吧。”

“留給雨丫頭吧。”

記千秋將塞子摁回去，“放心，我自己的自己有數，沒什麽大問題。”

“小問題也不能出。”

落行雲堅持道，“吃吧，不用省，這個又不是用錢買的。”

話說回來，就算真是用錢買的，那錢也不用記千秋自己掙。

記千秋聞言啞然失笑，可不是不用錢嗎，他一聞就知道裏麵摻的龍是從誰上弄來的。

片刻後，他正起臉，“小寧，行雲，既然說到這兒了，有件事我得跟你們說一下。”

見記千秋神鄭重，沈寧跟落行雲也立刻坐直子，“師父請說。”

“收墨風門想必是你們二人的主意，這我能猜到，你們為了什麽，我也心知肚明，左不過是惦記著雨丫頭的病，但不管因由如何，既我門中，就是我落仙穀的弟子，也就是你們的師弟，爾等當對他，一視同仁。”

“可是師父。”

落行雲一聽急了，“一視同仁倒不要，但沒有他的，小雨那邊兒可就……”

“雨丫頭的病，為師會再想法子。”

記千秋垂眸道，“這事兒就這麽說定了。”

掌門開口，一錘定音，縱使落行雲心有不甘，終究隻能低頭說句“是，師父”。

門板再度開啟，一隻小黑貓抖去爪子上沾到的雪後鑽了進來。

“小年宴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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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昆吾的小年宴，主菜是羊糕，主食小福餅，甜點有五小團子，這三樣是必須要有的，其餘的菜則據各家口味來自由發揮。

“給師父的是金瓜玉棗蒸百合。”

筱雨一邊擺著菜一邊兒念叨，“其餘的就不分誰跟誰了，吃的有燉肘子，有荷香，吃素的有山海兜，有炒山蕈……”喵喵尒説

放下最後一盤菜，抬眼看向對麵，一桌相隔的墨風正著，見抬頭，便手指了指旁邊。

他指的那個方向，秦紅袖正著兩塊凝凍兒的羊糕吃得不亦樂乎，小紅在腳邊兒急得團團轉。

筱雨笑起來，幹脆也拿起三塊羊糕來走到墨風邊兒。

“喏。”

把其中一塊兒羊糕放到墨風手上，另一塊丟給小紅，最後一塊兒麻溜兒塞進自己口中。

“現在我們都一樣啦。”

要吃就大家一起吃，這才無負擔。

墨風盯著掌心那塊羊糕，半晌將它送口中。

黃靈羊沒有一膻味，猄豚皮湯凝的凍兒口韌彈牙，香濃鬱又不會膩口。

確實好吃。

飯菜上桌沒多久，門口傳來腳步聲，記千秋帶著沈寧幾個來到了院中。

“人齊了。”

秦紅袖高聲道，“那我請香啦！”

“快請快請，我都了。”

落行雲拍著肚子催。

筱雨拉著墨風讓到一邊站著，這種時候排行小的隻負責看熱鬧就好。

等到秦紅袖把香點燃好，記千秋一抬手。

“席，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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