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確實來了。

等兩人自灶間出來，雷聲已經遠去，院子裏的地麵被淅淅瀝瀝的小雨浸，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被雨打後的芬芳氣息。

“春雨一下，天氣就暖得快了。”

這麽細的雨，連遮擋一下的必要都沒有，筱雨抬手搭棚看了看遠，“明天該有人進山了。”

“這裏的人進山，要等下過雨嗎？”

墨風攤開手接住幾滴雨水知了一下——這就是尋常雨水，沒有什麽特別之。

“確切說，不是等下雨。”

筱雨笑著抬手指了指遠的雷雲，“是等這一片滾地雷，但凡在飛霞山周邊生活的百姓都知道，冬天那場封山雪後，飛霞山就一步都不能進了，就算天氣轉暖積雪融化都不行，直到等來這場開春雷，這片大山才算真正解封。”

墨風了然，原來還是跟那場雪有關，雷電能辟除邪祟，凡人等到這場雷雨過後再進山也是明智之舉。

“喵嗷。”

牆頭上傳來一聲貓，接著小黑貓自院牆上一躍而下，落地化作黑年，手裏還拎著個竹筐。

“這是送驅散來了？”

筱雨笑道，“四師兄，怎麽是你送過來，三師兄還沒回來嗎？”㊣ωWW.メ伍2⓪メＳ.С○м҈

“他又閉關了。”

記瑉衝墨風點點頭，走到灶間將竹筐放下，“二師兄說，這次大雪封山時日久，若照往常的量分發，這次可能不夠。”

“不夠也不要，這場雨一下碎金花也該開了。”

碎金花就是配製驅散的主要藥材，筱雨走去竹筐邊兒打量了一下裏麵驅散的數量，“明兒一早我就去百花穀挖些回來，這藥配製起來簡單，我跟阿風也做得來。”

記瑉看了眼墨風，點頭道，“那你明天進山小心些。”

“放心吧，百花穀離這邊兒又不遠，那路我著呢。”

筱雨隨手拿起一包驅散，“再說了，我到時候也捎上一包這個，保準一路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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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驅散要給誰用？”

等到記瑉離開，墨風問出了他心底的疑。

“給進山的人用啊。”

筱雨掂了掂手中的驅散，“這驅散是從前張老爺子央三師兄配出來的，專驅蛇蟲猛，卻不會影響其他，那些進山的人不管是想采藥摘野菜還是捕獵拾柴，帶上一包驅散便安全許多。”

“那這些人一年四季進山，每次都要來你們這兒取藥？”

墨風挑眉問。

“對啊。”

筱雨理所當然回答道，“不過進山人數最多的就是現在了，等莊稼地裏的凍土化開，那些為了生計來山裏拾春荒的人就會回家耕種，到時還常在山裏走的就隻剩下為數不多的獵人與采藥人。”

墨風又點點頭。

筱雨這番話倒是從另一方麵解釋了落仙穀為何在飛霞鎮百姓心裏有那麽好的人緣兒，這不是靠一醫換來的，更因為這份兒仁心與尋常心——要知道醫修門派不，可並非所有醫修門派都原意搭理凡間疾苦，他們當中不人選擇與世隔絕專心修煉，大多數時候甚至連同為修士的人都看不眼，還沒登仙界，心先已高高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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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筱雨起了個大早，不止天沒亮，連雀鳥兒都還沒來開晨會呢。

等去灶間整好進山采碎金花要帶的工後，一出門就看到墨風直勾勾杵在院子裏。

“小師弟，你夢遊嗎？”

筱雨沉默一瞬，憂心忡忡問。

“……”

墨風說，“不是。”

“我與你一起進山。”

“誒？”

筱雨聽完一愣，而後笑開，“你擔心我啊？”

“隻是想出去活活而已。”

墨風麵無表道。

“嗯嗯，好。”

筱雨笑著點頭，“那你也去背個竹筐唄。”

送上門的勞力哪有不用之理。

出發前，筱雨往兩人上各一張符。

“……避塵符？”

墨風挑了挑眉，這種符籙多數時間被用來安置在房間中防止積灰落塵，這往上又是作何用？

“嗯，這個能防止泥水濺到上。”

筱雨輕輕拍了拍在自己腰側的避塵符，“這種天出門帶上它是太方便了。”

原來是為了防泥水。

墨風了然後莞爾一笑，其實要預防這些汙濁之，尋常修士很容易做到，隻要把靈力充盈周自然便會生出一層能阻擋塵土汙泥的氣場，再或者，一些修士穿的本就是用靈製作，也能經塵不染。

一炷香後，準備妥當的兩人各自背著一個竹筐走出小院兒，踩著滿地碎星般的水朝飛霞山走去。

百花穀與落仙穀之間就隔著一座山，沿著落仙穀東邊兒進山的小路一直走，走到頭再轉向南邊兒走個三五裏便到了。

春雨如，細細下了大半夜，山路泥濘不堪崎嶇難行，兩人深一腳淺一腳黑朝前走著，四周一片沙沙聲，是春雨初落，亦或者樹芽新發。等兩人登上山頂，林間開始回起晨鳥啼鳴。

“在這兒稍微等等。”

筱雨衝墨風一擺手，自己則跑到一棵倒伏的相思榕前俯朝樹下張。

墨風將神識探進去，發現那樹下藏著一隻狐貍。

還是個老人。

“小紅！”

筱雨衝樹下喚了兩聲，野狐貍就搖著它開始掉的大尾撲出來。

“給你帶了好吃的。”

筱雨把昨兒特意留出來的蛋餃跟風幹拿出來，用一塊油紙墊著放到大樹寬敞的枝丫間，“快吃吧。”

食在前，小紅依舊嗚嗚嚶嚶繞著筱雨蹭了半天才跳上樹去開吃。

“我走啦，你慢慢吃。”

筱雨了兩把狐貍尾，看它吃得專心，才笑了笑起，衝墨風無聲地比劃了個“走”。

墨風點頭。

下山的路，走得比上山快上許多，四周漸漸亮起來，雀鳥的鳴聲不再如方才那般集，但仍舊此起彼伏。

遠遠的，能看到遠綠意漸濃。

“百花穀就在前麵了。”

筱雨朝前一指，“師父說，百花穀的地下有熱泉，所以穀中溫度比外麵高，這裏的植蘇醒的也比其他地方早。”

當然，在這些“領先一步”的植當中，碎金花獨樹一幟，算得上早中之早，等兩人走得更近一些就能看到，那片染遍整片山穀的綠意當中，星星點點夾雜著的金黃，那正是他們今日的目標——碎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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