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把花兒簪。

農曆四月初三，是西昆吾的春興節，當然，這個節日大多都是凡人在過。

但落仙穀顯然不會錯過這份熱鬧。

這天一大早，秦紅袖就跑來筱雨的院子嚷嚷著要給梳洗打扮，不過這份活兒最後還是被沈寧截了胡，理由是秦紅袖連自己的頭發都束不好。

秦紅袖雖然滿肚子不服氣，但最後還是乖乖跟筱雨坐到一塊兒，讓沈寧幫兩人梳起發髻來，再挨個兒簪上剛從百花穀摘來的花——這一天，都會穿上鮮豔的春裝，在頭上簪著鮮花，男人們也要穿戴新。

所有人都提著一籃子花，見到人就朝對方上撒一把當做春神的祝福。

除去撒花的祝福儀式，鎮子上還會點亮紙花燈，擺出長長的集市，這一天西昆吾人的講究是要吃甜食，吃得越甜，這一年的日子就會過得越甜，所以集市上出售的食也都是各種甜點，有包裹著整顆栗子仁兒的黑年糕，有澆上紫雲英的紅豆飯，有米花兒糖、鏡兒糕，也有各種小形狀的糖包子跟黃米發糕。

“我最吃黑年糕。”

筱雨笑嘻嘻在墨風耳邊道，“因為那個不太甜，但又很香，裏麵還裹著栗子仁兒，糯糯的——誒誒你別，花兒要掉啦。”

“剛剛不是說隻有簪花嗎？”

墨風有些別扭地開口道。

明明男人隻要穿戴整齊不就可以了？

“說是這麽說啦，不過到山下你就知道了，男人頭上也都戴著花呢。”

筱雨笑道，“不信你往邊兒上看看。”

墨風朝一旁看去，果然捧著茶笑坐在不遠的記千秋鬢邊也簪著一朵龍膽花，在他邊兒，落行雲耳朵上也夾著一串提魂燈，而沈寧正往板著臉的記瑉腦袋上簪臺茶花，別說，讓這紅豔豔的茶花一襯，還真把記瑉襯得神了不。

“看，師父師兄都戴啦。”

筱雨歪歪腦袋，“我沒騙你吧。”

說完便把手中的春桔梗到墨風發髻上，“放心，我給你簪到上麵去，很好看。”

墨風：……

等墨風這邊兒收拾完，落仙穀門人算是全部整裝完畢，於是，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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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途中路過張老爺子的院子，老爺子正在院子裏鋤土，為看山人他不能離開此參加慶典，不過他依舊換了幹淨齊整的裳，平日裏不怎麽打理的發髻也梳得好好的，還在上麵簪了一串蟲似的綠胡樹花。

“張爺爺，春日安泰啊！”

筱雨湊到籬笆前，抓起竹籃裏的花撒到張老爺子上，“等我回來給您捎黃米發糕。”

“誒誒，好好，春日安泰，都春日安泰。”

張老爺子笑得合不攏，“雨丫頭今天真好看啊。”

“怎麽誇雨丫頭啊張爺爺。”

秦紅袖也湊上去。

“嗯，紅袖丫頭也比往年壯實了。”

張老爺子連連點頭。

落行雲聞言躲到沈寧後笑，被沈寧搗了一胳膊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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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春興節的重頭戲是在晚上，據說今年鎮裏還請了戲班來登臺獻藝，但此時各家各戶製作的彩紙花燈已經被一長線串好掛起，街上也熙熙攘攘滿了提著花籃的人群，小攤販自然不肯錯過商機，早早支起來開始賣。

落仙穀一行人抵達飛霞鎮時，看到的便是這般熱鬧景象。

記千秋先離了隊，說了句去拜訪老友就跑得不見人影，沈寧落行雲跟著也離開了——跟能專心逛集會看熱鬧的筱雨們不同，兩人要先去年節時看過的人家裏探一圈兒。

“寶兒，咱們去看雜耍吧！”

秦紅袖話還沒說完就被幾個小孩撒了一頭花，當即擼起袖子追著要撒回去，眼見幾人嘻嘻哈哈笑著跑遠，手裏提著兩籃子花（其中一籃屬於秦紅袖）的記瑉歎口氣，不得已跟上去。

筱雨笑得不行，“大師姐總說自己在鎮子裏可有威嚴了，實際上卻最小孩子喜歡。”

墨風角淺淺一彎，“看得出來。”

剛說完，眼前就落下幾朵的兔兒指甲花。

撒花的人就站在他眼前，額上點著紅豔豔的菱形花鈿，鬢邊簪著一串野山櫻，笑得比四月春還燦爛。

“春日安泰阿風。”

筱雨說著又朝墨風頭上撒了一把花，的花籃裏裝的全是這種兔兒指甲花，每一朵也就嬰兒指甲大小，十分可，還帶著一幽香。WwWx520xs.com

墨風頓了頓，想起自己手裏也有個花籃。

花籃裏裝著淡黃的珍珠蘭，不比兔兒指甲大多。

於是他也抓了一把，撒到筱雨頭上。

“春日安泰。”

他學著說道，換來一個比方才更燦爛的笑。

“走走，去看看老劉叔的黑年糕攤子開了沒。”

筱雨拽著墨風的手腕往集市裏跑去。

集市裏到都飛著花兒，紅的黃的紫的白的，大的小的，撒花起初是祝福，到後麵就了玩鬧。

奔跑著穿梭在人群中的兩人自然也接了不花朵洗禮，隻跑了一小會兒，兩人頭上上已經沾滿了花瓣。

當然，筱雨也經常抓著自己籃子裏的小花兒回撒，撒空了就拿過墨風手裏的接著撒，一路嘻嘻哈哈笑著，花了快兩刻鍾才走到老劉叔的黑年糕攤子前。

攤子已經支好，年逾五十的老劉叔頂著一臉修剪整齊的短髯笑嗬嗬坐在攤子後麵，看到筱雨就主開口打招呼，“小仙師，春日安泰，萬事如意啊！”

“老劉叔春日安泰！”

筱雨聲音清脆地喊道，“今年的糕也這麽早就備好了啊。”

“那可不，小老兒不才，就這門做糕的手藝能拿得出手，也多虧你們捧場啦。”

老劉叔爽朗笑道，起掀開蓋在前攤子上的棉紗布，出下麵一方方裹好了豆的糕來，“小仙師今年要幾斤啊？”

“來兩斤現吃的，再包上五斤帶走。”

筱雨出手比劃，水蔥似的白手指撐開得筆直，“比老規矩多一點兒。”

“知道，穀裏也添了人口嘛。”

老劉叔笑著看墨風一眼，先拿張大竹紙裹上五斤糕，再拿張小一點兒的唰唰幾下折一個三角紙包，用竹刀往裏裝滿黑年糕後上兩竹簽子，“好了。”

“謝謝老劉叔。”

筱雨接過黑年糕來，往一旁的瓷罐子裏投上一塊兒碎銀，在對方嚷嚷著要找零的聲音裏拽著墨風又跑起來。

“來，阿風嚐嚐。”

跑到老劉叔喊不著的角落，筱雨才停下來，了一塊兒糕往墨風裏送。

但墨風卻扭頭凝視著一旁半晌沒反應。

“阿風？”

筱雨又喊他一聲，“看什麽呢？”

墨風這才回過神來，“沒什麽。”

“嚐嚐看。”

筱雨又把糕朝前送。

墨風稍稍低頭接住糕，凡人做的糕點不會用靈米，但老劉叔會用自家田裏種的最好的新米，加上當年的黑棗與頭年打下來的、顆粒飽滿的栗子仁來製作，所以這份糕口清甜糯，年糕的甜度與韌勁兒糅合的剛剛好，當咬開外頭包裹的糕皮時，裏麵就出糯糯的栗子香來。

“我沒騙你吧。”

筱雨挑眉道，“老劉叔的糕絕對算得上一絕。”

“好吃。”

墨風點頭，在筱雨即將給他送來第二塊時搖搖頭示意自己先不吃了。

“筱雨，你先在這……”

他握住筱雨帶著萬靈珠手串兒的那隻手腕，片刻又撒開，“在這等我一會兒，我有點事，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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