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安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這頓飯絕對是他二十年來吃過最辛苦的一頓飯了。

蘇文卿賊兮兮將門關好，將等候多時的老鴇拉至一邊，塞了一袋銀子，“人準備好了麼？”

老鴇看見銀子哪還管那些不切實際的擔憂，滿臉妝都快笑裂了，“添香樓辦事，姑娘放心，我給您在樓下準備了茶點，姑娘不如邊吃邊等。”

蘇文卿跟著老鴇下樓後不久，一個著華服的年輕男子端著酒推門而。

“公子，這是您要的杏花酒。”

謝世安開始沒注意，直到來者開口說話，他才發現此人眉眼之間有幾分悉。

謝世安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不由多看了幾眼。

男子將酒杯輕放在謝世安麵前，他一邊倒酒，一邊任由謝世安打量自己。

有兩分神似蕭昀，謝世安終於想起了，他在酒溢出玉杯的前一刻攔住了男子的手腕，“不用斟了，我不喝酒，下去吧。”

男子將老鴇之前代的話回憶一遍，要強勢，要主，拒絕和打罵都是害的表現......

男子重新抬起頭，眼神似水，他反握住謝世安的手，自己飲下半杯，將剩下半杯送到謝世安的邊，“這是我們凝香館珍藏十年的杏花釀，公子真的不想嘗嘗？”

謝世安：？？？

蘇文卿和老鴇正在一樓茶座就“如何擴大產業鏈”和“如何提升營業額”聊得熱火朝天......

“你找死麼？”

一個男子從三樓雅間摔了下來，他鼻青臉腫倒在打碎的菜盤和桌凳的狼藉中。

謝世安著不整，頭髮淩，額頭上的青筋突突地跳，整個人上散發出一種三九天的寒氣，他一腳踹開要往他腳邊滾的男子，“滾！”

蘇文卿和老鴇急忙從茶座中出來。

老鴇的聲音又大又尖，“我的天爺啊！怎麼回事？這是怎麼了？”

男子見老鴇宛如看見親娘，委屈的淚水就要從腫一條的眼睛中奪眶而出，他主了！他強勢了！然後他就這樣了！

謝世安扭頭半瞇著眼睛盯著蘇文卿，老鴇捂著口轉頭去看蘇文卿。

蘇文卿反應迅速，闔上因為目瞪口呆而掉下來的下，指著地上的男子，震怒地向老鴇問道：“他是誰？！這是怎麼回事？！”

謝世安將目從蘇文卿上移到老鴇上。

蘇文卿趁機急忙向老鴇眉弄眼。

老鴇沒有一猶豫，憤怒地轉頭著地上的男子，“你是誰？！”

男子青腫的眼睛中滿是被這個無世界傷害的絕，“我......我......不是......你們......”

蘇文卿喝道：“你知道你麵前的人是誰麼？！你竟然敢調戲良家婦......呸，你竟然膽敢見起意！”

謝世安眼角搐.....

男子連忙就坡下驢，他邊哭邊磕頭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小人有眼無珠，請公子恕罪！”

謝世安手背上的青筋突起，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被人如此冒犯，而且還是被一個男人，打死他吧，謝世安麵無表地看著服上的酒漬。

蘇文卿雖然不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裡，但是直覺不太妙，此事畢竟是提議的，也不能真看人被打死，一狠心一咬牙，故作張地抬頭看著謝世安：“你被他輕薄了？？？”

謝世安：？？？“當然沒有！！！”

蘇文卿：“他非禮你了？”

謝世安：......“開什麼玩笑！”

“那......”蘇文卿看了一眼緩緩聚過來的人群，故意麵擔憂，“打死他的話，流言蜚語可能就要說不清了。”

謝世安：“流言蜚語？”

蘇文卿扳著手指，臉上滿是替謝世安著想的憂慮，“你也知道安京城的人最以訛傳訛，若是你今日打死了他，明日熱議話題就該是‘謝公子被無名男子輕薄，惱怒以至於失手將其打死’，若是傳的更狠點說不定就變了‘凝香夜館，謝公子酒後失於無名男子，憤加’......”

“夠了！”謝世安咬牙切齒地打斷道，冷冷地瞪了地上的男子一眼，廣袖一甩，奪門而出。

蘇文卿尷尬又充滿歉意地沖著老鴇和地上的男子抱了抱拳，隨後急忙追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什麼？這個問題可能因人而異,但是對於謝世安來說有仇不能報肯定能排前三，其實冷靜下來想想，謝世安看了一眼老老實實跟在他後的蘇文卿,蘇文卿做得並非毫無破綻,恰恰相反,離開之前每一個反常的舉其實都能幫他確定心中的猜想。

但凡後之人換一個別！

但是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此，他也算是博古通今,可是他從來沒有聽過會有名門閨秀帶別家公子去嫖/的！

還自小慕他！慕就帶他來嫖/娼？？嫖/娼就算了！塞個男子來是什麼意＠

蘇文卿故意一把將謝世安手中端著的桂花糕塞中，“哈哈，逗你玩的，你這麼還認真思考起來了，那個也就一般，我打算逛完所有的泥人攤，選一個最好看的買回去。”

謝世安沒有忽略蘇文卿說後麵那句話時眼神的閃避，喜歡為什麼不能長久擁有？買回去放在家裡不就永遠都是自己的了麼？還是說從來沒有將蘇府當過自己的家？

謝世安突然明白蘇文卿上濃濃的違和出自哪裡了，努力讓自己每天都活得很開心，任何一點小事都盡力放大其中的趣味，但是即使表現得再歡樂，心終究是不安的。

“怎麼了？累了麼？”蘇文卿停下歡快的腳步，回頭笑明亮。

謝世安指著淮河邊那座六角飛簷的紅鸞樓，“你想看安京城月夜下的全景麼？那裡就能看見。”

蘇文卿眼睛亮了起來，“能去麼？我聽說紅鸞樓頂樓不對外人開放的。”

謝世安笑道：“無妨，不是外人就可以了。”

蘇文卿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直到謝世安對紅鸞樓的老壁報上五皇子蕭昀的名字，蘇文卿才明白過來。

哦吼，不是外人。

紅鸞樓頂樓憑欄一圈能看見整個安京城，蘇文卿第一次俯瞰古代都城的夜景，燭過燈紙給整個都城渲染上一層暖黃的，正中央的主街大道如一條華燈而的璀璨大龍，四都洋溢著歡聲笑語。

孩的追逐打鬧，夫妻的相濡以沫，蘇文卿著街道上的市井百態，突然生出幾分真實，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而從今以後，也將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蘇文卿了凍僵的耳朵，進屋在謝世安對麵盤而坐，毫不見外地將他新煮出來的酒抱過來暖手。

“五皇子真會，這裡看安京城確實別有一番風味。”

謝世安揚了揚下，示意蘇文卿往窗外看。

蘇文卿側頭一看，二十四橋的燭驟暗，數不盡的蓮花燈順著淮水漂流而下，花燈的倒影在淮水中漾，宛若銀河。

謝世安倚著窗，他看見燭映照在蘇文卿的臉上，卷長的睫脆弱如蝶翼，角上揚的弧度令整張臉都明起來。

蘇文卿指著淮水上的蓮花燈道：“上遊是皇城吧？”

謝世安給自己添了一杯酒，邊喝邊解釋道：“今上是一個念舊的人，每年上巳節他都會帶領後宮眾人為先皇後放下蓮花燈祈福。”

蘇文卿不置可否，念舊對於帝王來說不一定是好事，日後南朝大，不就是因為皇帝太念舊，優寡斷而導致的麼。

何況若沒記錯，害死先後的人應該是三皇子的母妃淑妃，皇帝心中清楚，但是卻因為忌憚淑妃父兄的勢力而一直假裝不知，這樣的蓮花燈，先後可能未必想要。

謝世安注意到蘇文卿臉上一閃而過的不屑，他笑了笑，沒想到這小丫頭知道的還多。

“帝王之與尋常百姓之是不同的，替先皇後祈福為什麼要上後宮眾人？是因為想讓做過錯事的人永遠記住手上染過的鮮。”

蘇文卿聞言嚇得手上的酒都差點灑出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謝世安笑容溫潤，“下次在藏話之前記住把臉上鄙夷的表也收一收。”

蘇文卿尷尬地笑了笑，低頭抿了幾口酒。

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