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世子爺怎麼突然過來了您這是子都好了”從屋里出來的是個老嬤嬤，約莫五十多歲的樣子，材富態，神和藹，笑瞇瞇的樣子看起來十分面善。是蕭氏邊最親近的林嬤嬤，聽說曾做過蕭氏的娘。

現在走是來不及了，蘇妗回神，學著越瑢的樣子輕拂素白翩然的袖，清貴自持地點了一下頭：“勞嬤嬤掛懷，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那就好王妃聽說您和夫人都醒了，心里很是高興呢。”

很是高興

蘇妗不大相信，真要高興怎麼連聲問候都沒有。心中暗想，面上卻是溫和一笑說：“母妃在屋里嗎我想進去給請個安。”

“這”林嬤嬤笑容一頓，飛快地往臺階下的花叢里瞟了一眼，“真是不巧，王妃剛剛睡下呢，世子不如晚點再來吧”

這是連兒子都不肯見的節奏啊，蘇妗回頭看了鎮北王一眼，鎮北王正拼命沖眉弄眼，似乎是讓千萬別放棄。

大概是他這個樣子實在太幻滅，還有點稽的緣故，蘇妗突然沒那麼怕他了，反而莫名有點想笑。頓了頓，想說什麼，屋里突然飄出一個冷若冰霜的聲音：“晚點也不用來，我誰都不會見。”

蘇妗：“”

說好的剛剛睡下呢

慘遭打臉的林嬤嬤神有一瞬尷尬，不過顯然早就已經習慣這種況了，滿眼憐惜地看了自家世子一眼，低聲說了句：“王妃心不好，世子莫要怪。”

之后便神歉意地關上了門。

蘇妗不知道這一家三口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沒有資格怪蕭氏什麼，就是覺得自家男人可憐的。

明明是他爹犯的錯，做什麼連他一起遷怒呢

再一看花叢里發現兒子出面也不好使之后，瞬間蔫了一霜茄子的鎮北王，在這件事上的好奇心突然達到了頂點。不過再想知道來龍去脈也不能直接發問，蘇妗頓了片刻，轉頭安鎮北王：“母妃還在氣頭上，父王不如先讓冷靜冷靜，消消氣再說吧。”

雖然或多或地察覺到了兒子的異常比如話有點，對待他的態度也格外恭敬，不像平時私下相的時候總能懟個他半死什麼的，但鎮北王這會兒一心惦記著媳婦，實在沒心思關心這倒霉兒子，便只郁悶道：“要是一直不消氣呢這麼多年了，從來沒跟我生過那麼大的氣兒子，你說你母妃會不會一怒之下休了我啊”

蘇妗角一：“您想多了，母妃會生氣，說明心里是在意您的”

“在意我的”鎮北王一愣，刷的一下豎起了耳朵，一張黑黝黝的糙臉也不敢置信地亮了起來。但很快，他就搖搖頭，滿臉沮喪地嘆了口氣，“怎麼可能，一直都很討厭我”

討厭你怎麼會嫁給你，還給你生娃

蘇妗咽下到口的疑問，安說：“可如果不在意您，母妃又為什麼要為了您和別人的事生氣呢”

“只是不高興芝蘭背叛了”

大概是他蔫噠噠的模樣瞧著實在可憐，再加上心里因為震驚還有些，蘇妗眼神一，忍不住口而出道：“其實想知道母妃在意的是您還是芝蘭并不難”

話剛出口，就后悔了，但鎮北王已經一個激靈跳起來：“什麼意思你有法子”

確實有法子，但那法子不是品行端方的鎮北王世子能想到的，當然，更不是“優雅端莊，規矩守禮”的世子夫人能想到的。

蘇妗有點兒心虛，卻又不好反悔說自己不知道，便只能端著一張高深莫測的俊臉看了看天，然后晦地提醒道：“近日天冷，父王多穿些裳，注意別著涼了，不然萬一染了風寒，關心在意您的人會擔憂的。”

鎮北王呆了呆，一雙虎目慢慢亮了起來。

見他已經意會，蘇妗松了口氣，趕告辭了，卻不想剛走出一步，就被人一個重重的掌拍在了后背：“好兒子老子果然沒白養你”

一個猝不及防被拍進了花叢的蘇妗：“”

越瑢不知道自家媳婦兒或者說自己的差點被那長著小刺的花叢扎刺猬，此時此刻的他，正著子翹著二郎躺在書房的小榻上，有一顆沒一顆地往里丟花生米。

因嫌棄頭上的裝飾太重，他還把上頭著的金玉發飾全部摘下來丟到了一旁，只剩下一個禿禿的發髻微有些凌地杵在那，看起來怪異又寒磣。

葉風角微地站在他旁邊，有種以后再也沒法直視自家世子夫人了的覺瞧瞧這形象，都被破壞什麼樣兒了。

“葉太醫那邊，知道該怎麼做吧”

“知道，已經讓人去傳話了。”

“很好，有他幫忙往外放話，這幾天應該不會有人不識相地來打擾我這個需要安心靜養的病人了。”越瑢邊吃花生邊懶洋洋地說，“對了，再派幾個人盯那個芝蘭，這麼費盡心思地想勾引老頭子，肯定有問題。”

葉風一愣：“不就是想飛上枝頭變凰麼莫非爺另外發現了什麼”

“那倒沒有，就是不大相信說的啊什麼的，畢竟就我父王那能嚇哭小孩的長相和見了我母妃就走不道的傻樣兒”越瑢嫌棄地嘖了兩聲，“再說了，這府里還有個長得玉樹臨風，脾氣溫，又跟年齡相當的世子爺我呢，放著我不喜歡，卻去喜歡那麼個年紀大的都可以做爹了的老菜幫子，你覺得這事兒合理嗎”

葉風：“”

合不合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很，非常，極其地臭不要臉。

“當然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畢竟蘿卜白菜各有所，這世上腦眼瞎的人也不。可老頭子向來警覺，邊侍衛也不，一個丫鬟是怎麼算計得了他的”越瑢吊兒郎當地晃了一下，慵懶隨的模樣，生生蘇妗那張清麗的臉上出了幾許別樣的風來，“就算是我母妃邊的丫鬟，有機會拿我母妃做借口接近老頭子，那也不可能半點靜都沒有鬧出來最重要的是，不僅功算計了老頭子，還為自己留下了足夠的證據，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太過順利了嗎”

“這麼一說，還真是”不敢看突然變嫵的世子夫人的臉，葉風忙移開視線，“會不會又是宮里那位干的”

“不是宮里就是那幾只老狐貍，總歸就那麼幾個人。”越瑢放下裝著花生米的小碟子，拿起一旁的酒壺往里灌了口酒，“大楚唯一的異姓王府，有著開國之功和百年忠名，在軍中更是威名赫赫，位高權重的鎮北王府，不徹底將它打塵埃，他們怎麼能睡得安穩”

因作太過豪邁，酒壺里的酒灑出來了一些，他下意識手去拍，卻拍到了一團的大包子。

“咳咳，拿帕子來。”青年忙把原本的扯襟作變了捂。

本來因為他的話有些憤怒的葉風角一：“是。”

越瑢接過帕子，背過了，卻不想怎麼都不干凈，因為有。

酒水沿著流下去了。

青年低頭看著那白膩的弧度，臉蛋紅了起來。他暗咳一聲，飛快地拉開襟往下了，沒敢多看畢竟葉風還在旁邊，但心里卻因為那麗的弧度有些恍神。

“我那什麼，剛剛說到哪了哦對，這事兒肯定是那群王八羔子干的，你派人盯他們，小心點別被發現。”

葉風沒發現他的春心漾，聞言不忿擰眉道：“這些年來王爺已經一退再退，手中兵權也出了大半，他們竟還不滿足”

“就算拔了虎牙和利爪，老虎還是老虎，心狹隘又多疑的兔子看著不安，想徹底除掉他，又有什麼好奇怪的不過他們這些年的手段啊，是越來越不流了，眼下，竟連后宅婦人的私手段都用上了，真是深深辜負了爺對他們的一片期”越瑢回神擺手，一臉無趣地說，“行了行了，不說這些了，你只管讓人盯著那丫頭就是，有什麼況，隨時來報。”

葉風忍下心中惡氣應了一聲，拱手退下了，只是剛走了兩步，他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過了頭：“爺”

“怎麼”青年一個挑眉的作，將蘇妗臉上難得一見的嫵之盡數變了壞中帶著點勾人的氣，“想知道我跟那丫頭說了什麼，才讓那麼快就招了”

葉風點頭，娃娃臉上浮現了滿滿的好奇：“那丫頭連王爺都敢算計，顯然不是什麼心里脆弱之人，爺，你到底跟說什麼了”

“我跟說，”越瑢也不瞞他，隨意地往里扔了一顆花生米說，“十幾年前的那場大戰里，老頭子不僅傷了腳，還傷了命子，本不能再讓子有孕，所以他才會一口咬定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葉風：“”

你這麼往死里敗壞你爹的名聲，你爹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