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堆砌故事，竟是罵連狗都不如！

阿沅大怒，提劍砍下！

和尚早已見機，骨碌碌滾在一旁草地上，大笑道：“檀越你的火氣太大，回頭小僧給你煲點蓮子綠豆湯，降降心火。”

“煲你項上人頭罷！”阿沅腕上弄劍，又斬向和尚的脖頸！

飄瓦索閉目就死，無賴道：“斬罷斬罷，就是不知道奈河橋邊，有沒有狗呼氣？”

和尚死不悔改。

可這片刻，耳際已沒有靜。

隻有輕風拂花，聲息極細極微。

和尚睜開眼睛，脖子，完好如初。

阿沅已飄然不見。

哎，這人去哪了，竟不等掃垢山莊那群紈絝？

作者有話要說：　　人表

1、筱園（即逍遙樓）

主：趙洵

手下：小乙、常步影

2、掃垢山莊謝家

謝無憂

3、白馬寺

飄瓦

4、配角：戴蠻、梅如故、何燕及

☆、府問話

此時，和尚聽得桃花林中，有男子歌聲，洪亮快活，明是極近，卻又極遠，

“桃花蕭蕭，柳拂俏；滿院酒滂，賓客齊堂；人間揚州，難畫難量。

銀花蕭蕭，火樹拂俏；滿院飛觴，名士齊堂；人間揚州，難畫難量。”

和尚笑道：“好歌，好歌，確是人間揚州，難畫難量。怪道人人都往揚州城哩。”

隻見道上一個男子，背個書筐，盛幾卷畫軸，搖頭晃腦，邊走邊唱。

和尚定睛一看，不正是昨日那個姑蘇何燕及？

怎麽今日的裳穿得這般簇新？渾然不似乞丐。

但見何燕及漸走漸高，到了桃花深，轉上一條小道，看來是要去曉煙亭。

和尚想這何燕及，平日不作畫，這時卻似要賣弄丹青，便有心要瞧瞧，是而暗暗綴著後頭。

果然，這何燕及走到曉煙亭，便將書筐擱在人靠上，又舉目四眺，桃花滿山，似是尋景，躊躇片刻，忽笑容。

他將書筐裏的筆墨料一應取出，紙軸展開，平鋪在地，鎮石住四角，又取出一個盛清水的葫蘆，口上拔了塞，倒出清水，點在瓷牒，調弄。

諸事俱備，何燕及跪在地上，俯伏細細畫來，那般恭敬，卻不像尋常畫師。

和尚悄步而往，一是他輕功絕妙，二是那何燕及深浸其中，竟讓和尚站在後半日而不知。

風過，花事。

那何燕及提筆，遠山市郭，湖上生花，花上生橋，橋渡近山，山花絢爛。

萬般皆備，他卻嫌這畫太死，就往畫偏一角，遠遠桃樹間，幾筆勾勒一個子。

那子輕意閑，斜斜倚坐桃枝而不，袂隨風，目極遠。隻因見不到的麵龐，反而極朦朧又極蘊藉。

何燕及將畫，不過偶得，但卻似與此春景渾然天。

和尚細細看那畫，何燕及的筆法有神，景是活的，也是活的，不是凡俗。

隻是他將阿沅畫得如此曼妙，豈不失實？

和尚笑道：“施主，你畫是好畫，但將那心狠手辣的子畫得這般溫馴，不實！不實！”

何燕及不料背後有人，猛地一驚，筆鋒幾乎要錯，心裏大怒，破口大罵：“哪來的狗眼！哪來的長舌！老子的畫要你指摘！”

和尚哎哎了兩聲。

何燕及回頭一看，原是昨夜戴蠻家那位厲害和尚！

他向來怕死，連忙爬起，作揖賠罪道：

“原來是高僧指點在下，在下適才口無遮攔，多有得罪，得罪，切莫見怪。”

和尚也不見怪，道：“你這畫，賣幾錢銀子？”

“這子紋未細勾，發也還未畢現，算不得一幅畫，更不敢拿來賣錢。”

“那你畫罷，我在旁邊坐著等你。”

何燕及手，又跪在地上，攥著細筆，目不轉睛地畫。

此時山風吹徹，過亭往來。

阿沅不曉得也有畫的時候。

眺揚州市肆，滿眼都是鮮活市煙，人聲遠沸，目流連，漸漸停在流水橋畔、筱園方向。

神機門十年苦讀，本該如諸葛一般神算，卻不料弄得進退兩難。

五年來，江湖人道，神機門顧沅是個為所困的瘋子，為了勾引男人，不惜拿逍遙樓幾百條人命陪葬。

還有一節，往逍遙樓救人，逃亡千裏，不知殺了多綠林黑道。

那些人雖是惡人，卻也有親信，要替他們出頭。當年若有認得相貌的，無不是集結人馬，大江南北地追殺。

阿沅著春日裏隨風而的花枝，稍稍舒緩。

和尚不知緣故，隻搖頭心道：“這檀越在小僧麵前，抵死不認，裝得灑！怎知被畫筆悉？回頭我定要拿出此畫，臊一臊！”

卻不料過了午時，畫還未完，又有幾騎馬聲，急急上山而過。

阿沅被驚，桃花影裏，飄而去。

何燕及驚詫，和尚飄然自去。

轉眼，和尚站在阿沅後。兩人遠看塵煙，山下來了十幾位佩刀的皂吏公差，快馬上山。想必是要進掃垢山莊問話。

和尚與阿沅相視，會心，掠而去，數十丈不過剎那。

這兩個黑心肝的，趁著後頭兩位公差騎劣馬，慢了幾步，竟如鬼魅一般，飛上馬，將公差點了，又挽轡，勒住馬。

不管得不得罪府，下那差爺的公服、帽子，便將人狠狠推下馬去。

那兩個公差老爺落了馬，直滾進草坡裏，一軲轆碾到底，隻怕摔得頭昏腦脹，整日都清醒不得哩！

阿沅與和尚慢條斯理，裹上裳，戴帽子，如猴兒穿上人皮，春風得意。

一轉眼，已駕馬趕上山道，徑往山莊裏去。

原來，這二人本是要等謝無憂，沒想到先有公差老爺前來，真是天助。

前頭那些差爺，已向掃垢山莊通報。

一行的快馬，進了石牌莊門。

謝家子弟正要關上籬排之際，和尚和阿沅正騎馬趕上來，隻以為是一行人，卻也放行，令二人借機，飛馬而。

這二人進了莊，莊有人牽馬，往馬廄去。和尚與阿沅卻遲遲疑疑，怕與差打照麵，那牽馬的莊客一回頭，馬上的二位差，已不見了蹤影。

卻說這莊客也不在意，隻因掃垢山莊，機關重重，哪個橫衝直撞的，沒有不吃苦頭的。

山莊偏廳，芭蕉靜，窗明幾淨。

掃垢山莊的管家謝忠，與李都頭並幾位公差寒暄幾句，看座上茶。

不一會，莊主謝素邁進廳中。

隻見謝素穿湖沿邊的素羅袍，頭上則是玉冠束發，目淡，態度和煦。

李都頭等差連忙起，敘話幾句，再而座。

卻說阿沅與和尚分頭尋人，阿沅恰尋到此，隔著花木，見著李都頭一行人，便去法，躲在芭蕉後頭，抱劍倚定，細聽說話。

那李都頭道明來意，果然提及人頭舌底的細絹。

李都頭吩咐手底人，展開一卷布，布裏正裹著那繡，當麵呈給莊主細看。

莊主謝素早聽聞，山下有一段人頭詭事，隻是沒料到和自家山莊扯上關係，沉莫定。

此時，李都頭又將一幅懸賞的紙畫展開，道：“不瞞莊主，這是衙畫師，照著人頭，描摹的畫像。已到揚州城門，懸賞求名。不知莊主可認得此人？”

管家謝忠接過那畫，呈給謝素觀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謝素看了一眼，卻不直言，問道：“此人是如何送命的？李都頭可有頭緒？”

李都頭見莊主言語未盡，曉得有門路，不敢相瞞，道：“我等幾個手下，今早往高橋碼頭，提拿船家鄭老四並幾個船客，細細問過。

原來這畫上之人，曾於半年前，孤坐上他家的船，徑往揚州來，一路順風順水，卻不料到了碼頭，這人忽的就栽進河裏，等救上來，已經死了。”

“溺死的？”

“仵作馬三，半年前親自驗過，確是溺死的。”

“那後來，這首？”謝素又問。

“已發葬義莊，聽說沒有親眷認領，義莊老兒便將他葬在墳崗。可惜城南幾百座野墳，義莊老兒頭昏眼濁，已記不得埋在何。”李都頭道。

謝素不言，忽而向窗外芭蕉方向。

阿沅察覺目，更不敢，暗想這謝家人，在江湖數百年屹立不倒，豈是尋常草包？莫非，已被人瞧見？

謝素拈起細瓷茶杯，啜飲一口，又問道：“這船客的包袱行李，可還在？”

“已不在。”李都頭道。

“鄭老四不曾私占罷？”

“不曾，這鄭老四是本份的船家。”

“見著兵？”

“未見兵。”

謝素朝管家謝忠道：“取紙筆來。”

謝忠聽言，取來筆墨紙硯，鋪在幾上，謝素提筆，寫了封書信，由謝忠道：“你派人將此信，快馬送到天下門，找他家門下，有名的主事沈衝，路上不可耽擱。”

謝忠聽命，親自下去督辦此事。

阿沅正不解，連那李都頭也是不知緣由。

此時謝素道：“那沈衝，便是畫中人的結拜兄弟。他兄弟死了，請他來，於理相合。”

“天下門沈衝的結拜兄弟？此人，此人莫不是赫赫有名的驚雷劍蕭進？”李都頭驚詫不已。

蕭進武功卓絕，怎會平白溺死在揚州？

“都頭猜得不錯，數年前，我往天下門賀壽，在他家的壽宴上，見過蕭進，正是畫中之人。”

“他既是絕世的高手……”李都頭遲疑。

“這確是怪事一樁，”謝素持重道，“既然牽涉天下門與掃垢山莊，或為洗冤，或為查案，合該請天下門弟子，來揚州作個見證。”

“莊主說得很是，適才有勞莊主親筆去信，實在是恤我每公門的苦。”

江湖中人，素來與家井水不犯河水，若要查案，實在難辦。

“都頭客氣。”謝素淡聲道。

阿沅也曉得蕭進的名頭，此人劍曰驚雷，自有挾天之勢，扼雲之威。

怎會悄無聲息，跌死在河裏？

房，李都頭也疑不定，雖則不虛此行，查到人頭的名姓，還尋到出，但這蕭進是否與謝家有關，他卻不敢直問。

莊主謝素倒也坦然，道：“都頭還有話要問？”

李都頭心虛意怯，不敢答話。

謝素淡淡笑道：“我謝家與這天下門素來好，怎會有害人之心？這蕭進的死，與謝家無幹。”

“莊主所說的極是，隻是謝家門裏幾百名弟子，或有知的……”李都頭委婉道。

謝素聞言，已冷淡道：“若有知，不敢瞞。天不早了，都頭請回罷。”

李都頭曉得再問不敬，隻能起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