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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長久詞》第17節

迷路了怎生是好?”

和尚也笑,道:“這娃兒有些運道,約不怕。隻是我這包袱,本來順路。”

圓智道:“這包袱既是要送到賀家莊,我托個人送去便是,何勞宗師?”

和尚本也要答應,但轉念一想,又道:“還是我親自送一趟好,你權且收著。”

圓智點點頭,和尚起,又道:“說要看龍舟,倒被攪。”

說著,和尚已同圓智告辭,與阿沅一同離了城隍廟,往白水溪頭去看龍舟。

白水溪邊,兩岸盡是挨挨、爭看競龍舟的鄉民,連茅舍屋頂都是一群無賴小兒趴著笑看。

隔著人牆,傳來簫鼓聲,冬冬響個不停。

阿沅不過,索一掠,飛上一棵大樹頭站定。

見大溪上幾十艘畫艤彩舫,波心齊發,浪花飛雪。龍舟頭各各站定一些白襖背結的健兒,擂畫鼓喧雷。舟尾著各旌旗搖晃,如閃電遊蹤。舟上另有幾十個赤膊的健兒,喊著號子,力劃槳,都要爭奪數裏外的彩頭。

和尚站在樹下,隻聽沸騰人聲。他不知何時買了幾個粽子,拋給阿沅,問道:“阿沅,好看麽?”

阿沅隨手一接,也不剝來吃,隻是在手上玩著,目不轉睛看著河麵,道:“好看。”

和尚倚著樹,道:“唉,可憐的檀越,沒見過大世麵。要是去看錢塘江的弄兒,豈不是眼珠兒都要瞪出來?哦,小僧忘了,檀越也是去過錢塘的。”

阿沅懶得接這茬話。

遠目極眺,那些龍舟如飛在浪頭上,愈去愈遠,羯鼓喧嘩。兩岸邊,人都要追看,看得興起,索飛掠,如紙鳶一般也跟著去看。和尚一看阿沅走了,略一提氣,不不慢跟隨。

人海裏多是看舟的,也未曾留意這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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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跟隨龍舟,至溪尾,隻見千條萬條柳蔭下,一條紅長索攔往,當中垂掛著一團八角彩球,低懸河麵。

頭籌那一艘龍舟,破浪而來!

不多時,船頭擂鼓的好漢,騰出手一攬,正將那彩球拽下!

霎時,岸邊好喝彩之聲不停!

和尚此時才瞧清場麵,笑道:“贏的這人,正是萬竹嶺的獵戶霍珍。”

阿沅細看一眼,隻見這霍珍二十五六年紀,生得臉龐方正,濃眉星眼,八尺材,腰膀健壯,一看便是練家子。

阿沅問道:“和尚,你和他相?”

和尚道:“山頭打過幾回照麵,他與圓智匪淺。圓智有幾畝田地,被村裏搗子訛占。霍珍打抱不平,曬穀場一番好戰,打得那些搗子鼻青臉腫,三個月下不得地哩!那些人吃這大虧,連忙歸還田地。圓智恩戴德,常常談及霍珍的好。聽聞這霍珍還下山賣些山野兔,也常與圓智往來。”

阿沅微微一笑,道:“圓智想必常給那些山野兔念往生咒罷?”

哎,和尚隻當沒聽見!

兩個看過龍舟賽會,又留連鎮上諸行百戲,噴火的、吞劍的、走繩的、舞鮑老的,不覺金烏墜山。

和尚看晚間天不好,布,似要落雨,打算回城隍廟,歇息一晚。

阿沅也懶得趕山路回寺,點頭答應。

兩人回到城隍廟,圓智後堂客席安排晚飯,道:“小僧已在西麵廊下,收拾出兩間耳房,推窗正對著一灣碧水,香,又清香又清靜,宗師大可多留連幾日。”

飄瓦莊嚴道:“難為圓智你一片心意,待用完這素齋,我便給你講經說法,你有何不明,盡皆道來。”

圓智大喜,道:“善哉善哉,圓智這就去燒浴湯、薰檀香,待宗師解乏後,再細細講論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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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瓦道:“圓智,你那熱湯先燒給我這種菜丫頭。”

圓智點頭稱是,阿沅隻管吃菜,此時道謝。

圓智擺手,殷勤道:“姑娘得蒙宗師青眼,種菜定有些不凡之。”

阿沅哽住,和尚微微一笑。

阿沅已吃得七八分飽,自去沐浴。

不多時,聽得浴堂外,和尚向燒柴禾、煮水的圓智問白日的話頭。

圓智從實道:“賀家老二賀瓚,說他有起死回生之筆。隻因三年前,端午時節雷雨天氣,賀家莊大石門梁上,曾吊死了一個婦人,那晚的形,也有些蹊蹺之。”

作者有話要說:  趙洵:譬如養狗,哪怕這狗不怎麽溫馴,又不怎麽乖巧,但就算有人拿世上最名貴的獅子犬來同他換,他也不會換的。

阿沅:洵兒你什麽意思?你說我是狗?

趙洵:飄瓦和尚不愧是宗師,狗的比喻最適合你了。

———之後,阿沅就和洵兒打起來了。哈哈哈。

☆、夜雨論敵

話說圓智又道:“那婦人不是賀家莊裏人,而是白水村裏一個孀婦,人人喊葉寡婦。葉寡婦家中沒有勞力,隻帶著一個小兒度日。

田地荒蕪,欠著賀家莊的田租,也怪賀家收帳的下人不曉事,幾番去家催討,得太急。這葉寡婦憤莫名,是而端午節那夜,自己吊死在賀家莊石門上。”

和尚覺得古怪,但不打斷這話頭。

圓智繼而道:“賀家莊惹上人命,怕府追責。這賀家老二賀瓚,又是做著刀筆吏的營生。他暗暗寫下一則狀紙。

當中一句訟詞寫道‘八尺門高,一焉能獨縊?三更雨甚,兩足何以無泥?’。因著這一句點晴之筆,府又是推辦案的,隻斷了個‘移圖害’,賀家莊便了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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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聽得仔細,一個婦人自縊高門,若沒有椅凳墊腳,確是蹊蹺。

更何況一夜雷雨,不是賀家莊上人,足下如何無泥?

還有一問,這葉寡婦家有兒,怎拋下不管,自去懸梁?

此時和尚微微笑道:“是否移圖害,並無定論。但此案定有府確實草率。”

浴堂門吱呦開著,阿沅仍穿著舊裳,手上握著寸步不離的劍,秉一盞油燈。

圓智指個路道:“姑娘穿過這門,轉過右廊下,往北邊耳房歇息。”

阿沅也不多問,手護著火,緩步而行。

先是穿過角門,庭院裏一池放生紅鯉,此時夜雨落下,打得萍碎。廊下的阿沅不經意,那夜風已吹滅油燈。

隻得踏黑走路,幾步轉過廊下,又進一道門,隔牆的梔子花香來,駐足片刻,夜雨瀟瀟,拂麵的雨,冷泠泠。

覺得這雨裏摻著香氣,並不那麽冷。留意鏤空牆邊,梔子花被風雨打著晃兒,那花枝被摧折得簌簌作響,有些素白消瘦。

正此時,隔牆那廂房,點起一枝燭火,大概也是借住在這城隍廟的客人。

卻聽得熱熱鬧鬧,不止一人說話。

當中一個男子,曼聲道:“我等久不曾相聚,花娘你該添酒助興,豈是吝惜酒錢?”

子笑答道:“往日在大漠,你喝老娘的酒還麽?此時嚼舌頭,果然忘恩負義!”

又有一位年郎的聲音,道:“樂放前輩,你莫挑秦姐姐的錯。秦姐姐曉得要與霍珍重逢,來城隍廟的路上,已買下一大樽青花瓷老酒,放在廊下,正為飲酒歡聚。”

年聲音聽著耳,阿沅一忖,已知是趙洵手底下的紅粟劍小乙。□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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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放的,依阿沅所知,想必是江湖上有名的鬼琴樂放。此人慣著黑,古琴作兵,弦起魔音,殺人無數。

而慣與他為伍的,有一位綽號蛇的秦氏花娘。秦花娘驅蛇功夫湛,死在蛇毒之下的英雄,也不在數。

這兩人都是江湖名之輩,卻自五年前,再無消息。

樂放此時笑道:“倒是我錯怪花娘,實是老友重逢,歡喜得昏了頭。”

秦花娘笑問道:“你怎麽也曉得霍珍在此?”

樂放道:“實是一樁巧事!我自揚州城道上過,瞧見天上一對海冬青,一如烏雲,一如香雪。我認得真真的,那對海冬青不正是霍兄的寶貝麽?

我心大喜,追著特來完聚。不料又與花娘、小乙相逢。不知花娘你又如何尋得霍珍?”

秦花娘則笑道:“當年一別,我四浪跡。今日正巧路過這七柳鎮,看龍舟賽會熱鬧,便也湊睞瞧幾眼,沒想到奪魁的竟是霍珍兄弟!心下不由大喜,特地買酒,圖著一聚。”

幾人講論得頗有興頭,不多時,秦花娘推開房門,自去廊下,拍開一樽酒壇泥頭,將酒傾倒進大盆,又拿杓子舀著酒水,盛進酒壺,上爐子,一注一注地燙起酒來。

隔牆的阿沅曉得是武林同道,四位雲集,都是高手。

無意驚,是而屏息,正要走,卻聽得那樂放道:“小乙,你又怎知霍珍在此?”

小乙道:“我特奉公子之命,來探霍珍。”

樂放一聽,驚道:“公子在何?”

連那廊下燙酒的秦花娘亦是一驚,向窗問道:“主竟還活著?”

小乙笑道:“主確還活著,如今住在揚州城西筱園。千裏無痕常步影、陸青,還有咱逍遙樓門下諸多前輩,都來投奔。隻是公子似另有所圖,並不著急召集門下弟子。”

逍遙樓雖滅,但豪英盡在,蟄伏多年,必有考量。

“原來如此。”秦花娘道。

樂放卻問道:“霍珍兄弟,你怎不在筱園陪伴公子,卻在七柳鎮徘徊?”

那個獵戶霍珍答道:“我早已稟了公子,往日有一個舊敵,留連在這七柳鎮附近。我一日不殺此人,一日不向公子覆命,是而,並不伴著公子。”

樂放奇道:“你怎知這仇敵還在此?”

霍珍道:“三年前,我與他在東城門相逢,與他死戰。他吃我三枚刻骨釘,釘上淬了藥,知不敵,一路南逃。

我那一對海東青便一路追蹤,追了半月多時候,追到這揚州城附近。我料定那仇敵躲在此不去!隻是日過一日,他遲遲不肯麵,我又尋不到他蹤跡。

這萬竹嶺,又有許多虎狼傷人,我索就在此做個獵戶,細細訪他。這三年來,不知他使了什麽詭計,躲在何,我竟遍尋不獲!”

小乙道:“公子有意來七柳鎮尋這舊敵,也正好與秦姐姐,樂前輩相聚。”

秦花娘此時已燙上酒來,又歡喜又歎息道:“多年不見公子,也不知公子的子骨如何了?難為他不會武功,當年竟還逃得一命。”

霍珍此時忿然道:“當年,若不是我等不在樓中,逍遙樓又豈會輕易陷火海?”

樂放亦冷聲道:“那批賊人趁著我等四散江湖之際,他便來襲!還一舉攻破九重八卦陣!若沒有賊,裏應外合,怎令人信服?”

秦花娘道:“聽說那陣法是被神機門一個顧沅的賤丫頭所破!這丫頭忒不要臉,心地又不知狠毒到了什麽地步!隻為了倒男人,竟拿我們逍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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