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飾,衝著份尊貴的人下手,比如!
如果舍掉上這襲公主朝服,換上爾虎部顯眼的紫茄子飾。那些刺客又不知道純禧公主長什麽樣,想必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容溫幹的扯了扯角,正好聽見外麵櫻曉在極輕聲的喚,應是怕驚刺客。
這丫頭,這時候倒長出了心眼兒。
容溫暈,不敢掀開車簾應。隻按照慣常喚人進來伺候的習慣,輕敲了兩下車壁,示意櫻曉自己沒事。
“哈敦。”容溫喚喀爾喀哈敦,“這輿車不安全,你先隨我的宮走吧。”
喀爾喀哈敦聽出了容溫的言下之意,焦急道,“公主不走?”
“若是你們圍在我邊,刺客肯定知道我是公主。”容溫指了指那套紫茄子,“我換上這個獨下去,定能瞞天過海,不必擔心我。”
形勢比人強,聽著耳邊喊殺聲越來越清晰,八是那些刺客突破了侍衛的防範,朝輿車近了。
眼看自己的命危在旦夕,喀爾喀哈敦也無意再勸容溫,提著袍飛快竄出了輿車。在外與櫻曉說了兩句,很快,隨著腳步聲響起,兩人的聲音便消失了。
容溫斂眸,盯著那套紫茄子看了一眼。爾後,毫不猶豫的推開。
再次從壁櫃裏,取出一樣東西。
太後送的金玉匕首,原來是用在這時候的。
公主殉國,可比被俘辱的名聲好聽太多了。
容溫嗤笑一聲,滿目譏誚。總以為太後避事庸碌,實則才是最蠢那個。
所有人都猜到了結局,除了!
容溫把匕首塞進袖子裏,指尖在小案幾上那頂公主品級的薰貂金孔雀寶塔朝冠上劃過。
一直都嫌這個又沉又顯眼,脖頸,所以上車後,便摘了放在一旁。
可是現在……
容溫麵上掛著笑,雙手捧起朝冠,戴上。
第23章
重重白榆林下,刀劍影,嘶吼怒咆。
閃著冷的彎刀攻其不備,從斜裏對準烏恩其的脖頸刺來。
班第一記奔躍,閃擺三人圍困,右腳毫不客氣踢在烏恩其上。
烏恩其力前傾,堪堪避過敵人的襲,可那頭糟糟的卷發,還是被削掉一縷。
“狗、日的,敢襲你阿布,死吧!”烏恩其大怒,暴吼提刀,眼都不眨的砍了回去。再出刀時,殷紅的濺了他大半張臉,他卻猶然未覺,毫不避閃,見鬼似的愣瞪著班第後。
班第似有所,仗著材魁梧的優勢,順手提起糾纏不休的敵人後領,猛摜出去。
眼角餘,不自覺往後掃。
一抹金黃,颯颯展於林間狂風之中,撕扯一般,晃疼了他的眼。
容溫穿戴好整套的公主朝袍朝冠,隨意找了張帕子把眼睛蒙上。耳聽著外邊廝殺越發激烈,撚了撚腕上的佛珠,緩緩起,憑著直覺索出了輿車。
——姿秀,麵安然如佛下信徒,靜立於平日車夫趕馬的位置,任由一襲顯眼的飾隨風招展。
四五月份的通榆城,天不算灼烈,過重重白榆,到薰貂朝冠的雙層金孔雀寶塔上。
下銜著顆飽滿晶瑩東珠的金孔雀,造藝巧,睥睨倨視,姿態傲然,似要展翅天,耀目惹眼!
隻要噶爾丹的人沒瞎,便一定識得出純禧公主在此。
容溫是故意的。
這輩子,幾乎盡數湮沒於後宮。
曲意討好、費心算計、避事不爭——都是為了活著,隻要能活著,便好的。
按說,本該趁喬裝逃走。
但這人,不欠人。
為劊子手給予的點滴憐憫,摧眉折腰,忝生。爾後再因恩怨困束一生,未免太可悲可笑了。
與其如此,不如存留最後一驕傲,灑然來回世上一遭。
容溫聽見兵戈戰中,有狂熱的聲音喊出的封號,後麵一句是,“放箭,殺死,能得大汗封賞一百金!”
一百金——可真不識貨。
頭上金孔雀裏這粒東珠,都不止值一百金。
耳畔箭矢流竄的‘咻咻’聲倏地集起來,容溫雙手疊放在腹前,平靜雅禮,安然等著命運給來個萬箭穿心。
料想之中的疼痛沒有如期到來。
容溫約隻覺麵上有寒浮掠,似有兵揮過,替擋開了奪命箭矢。
接著,馬蹄聲漸近,一隻胳膊從後繞過的細腰,魯的挾了下車,上馬。
然後揚鞭催馬,兩人同騎,飛馳而去,喊殺聲被遠遠甩在後。
整個過程,容溫都未聽見劫走自己的人發出任何聲音。
自然,更不知道他是誰,所圖為何。
這在意料之外,但也不是毫無準備。
容溫右手悄然進袖子裏,到太後送的金玉匕首。
不到萬不得已,不想自己手的——怕疼。
就在容溫剛到匕首,還未出來之前,一力道隔著袖,死死的摁下了的手。
“殿下。”男人的嗓音,帶著激戰後的繃,嘶啞厚重,滾燙的呼吸全灑在容溫耳畔了,他說,“是我。”
會容溫殿下的隻有一人。
——班第。
怎麽是他?怎麽會是他?
容溫愣了一瞬,掩在白帕之下的雙眸複雜難辨,抬手便想摘掉白帕,問他個清楚。
手卻再次被捉住,隻不過這次,沒有袖阻隔。
容溫能清晰到他掌心的厚繭,糙至極。
因他這個作,帶起滿的腥氣直往容溫鼻尖湧。
“有。”簡潔利落兩個字,說完,他也放開了容溫的手。
馬兒奔馳了至一個時辰,才停下來。
容溫被北風吹得頭暈腦脹,全冰涼。默不作聲,任由班第抬柱子似的,豎直提著的腰,把杵到地上。
班第見麵不好,烏白。低頭看了眼一汙的自己,終是沒說什麽,牽著馬去了一旁的河流下遊。
容溫聽見了流水聲,也聽見了他牽馬離開的靜,甚至,還聽見了馬兒在水裏嘶鳴撒歡的聲音。
但是,被凍得有些麻木,並未一時反應過來。
隔了片刻,才怔忡回神,今日種種,曆曆在目,一腔孤勇早被北風盡數吹散。
劫後餘生,雙一,摔坐在了地上。
可一點都沒摔疼。
容溫手撐在側,茂順的青草在指尖。
班第是把帶到科爾沁草原來了麽?
容溫沒急著摘掉眼前的白帕子,看一看這片從未踏足過的土地。而是憑著本能,雙膝抵攏,頭埋在膝間。
班第洗淨一汙,悄無聲息回來時。見容溫幾乎蜷一團,臉死死埋在膝上,似乎在哭,孱弱可憐,全然不複之前的舍生忘死。
班第目發沉,抿蹲在容溫邊上,高壯魁梧的漢子這般,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
他從未安過人,絞盡腦也隻聲氣的憋出一句,“別哭了。”
“沒哭。”容溫沒抬頭,隻應聲答道。嗓音雖有些甕甕的,但還算清晰,確實不像哭過的。
“那你?”班第斟酌問道。
“我在想噶爾丹哈敦。”容溫輕聲,坦然道,“我不如聰明。”
班第啞然。
若是旁人,肯定聽不懂容溫在說什麽。〓思〓兔〓網〓
但是,作為局陪同皇帝與噶爾丹博弈的他,一清二楚。
皇帝居上位多年,習慣指掌天下人,那容得下噶爾丹連連挑釁。
但是,因大清國力不足,皇帝忍不了也得忍。
這次大清送大公主與科爾沁聯姻,麵上瞧著,是為聯合科爾沁一同討伐噶爾丹賊子。
實則,不過是皇帝繞了個大圈,勢要把蒙古各部,都牢牢實實圈進自己的陣營裏。讓他們沒有任何中途掙紮倒戈,傾向噶爾丹,反討大清的可能——畢竟,攘外必先安。
所以,皇帝先是信傳他,讓他以傷為由,暫留京城。且還借著他傷的緣故,肆意‘彌補’純禧公主,把純禧公主聖眷正濃的消息傳了出去。
接著又用大辦萬壽節的名義,在非‘年班’的時間,不聲地讓蒙古各部派出了幾個地位頗高的人進京祝壽。
最後,皇帝順理章,讓返旗的蒙古各部王公貴婦,順路相送‘聖眷正濃的掌上明珠’純禧公主去往科爾沁。
如此環環相扣,縝自然,不痕跡的計劃,幾乎無人懷疑皇帝的用心。
但作為皇帝的同謀,班第心知肚明。
今日,就算噶爾丹無意派人到通榆城外來截殺和親公主一行,破壞大清與科爾沁聯姻,皇帝也自會想辦法讓他來。
因為,從始至終——公主聯姻,公主寵,都隻是棋子與餌。
為的,不過是順理章把蒙古各部的王公貴婦騙到公主的隨行隊伍去。
以噶爾丹部眾的兇,截殺公主時,勢必會其他隨行人員。
隻有噶爾丹殺了蒙古各部份舉重若輕的王公貴婦,雙方徹底結仇,完全杜絕倒戈相向,勾連對付大清的可能,皇帝才能徹底安心。
當然,噶爾丹能到今日的地步,自然不是蠢人,不會輕易被皇帝牽著鼻子走。
他並不知曉皇帝真正的計劃——但他清楚,大清若是與科爾沁聯合出兵,很可能會妨礙自己主關。
到底要不要派人截殺和親公主,破壞大清與科爾沁聯姻,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所以,他故意派出自己份敏[gǎn]的哈敦前去給太後祝壽。
授意哈敦行事不必留,並當眾說出那番要皇帝跪地乞降的妄言。
究其目的,為的不過是試探皇帝聯合科爾沁後的實力虛實。
若是皇帝對與他戰有底,肯定會毫不顧忌,直接拿下囂張跋扈的哈敦。
若是皇帝沒底,哈敦自然平安無事。
他便能從中推斷,到底該不該費心去截殺和親公主,破壞聯姻。
容溫說自己不如噶爾丹哈敦聰明——大概是想起了萬壽節當日,噶爾丹哈敦被人拖下去時,那早已料定生死的平靜。
同是子,同是被親近之人送出去的棋子。
噶爾丹哈敦聰明,事先猜了自己的結局。
容溫沒有。
班第聽容溫的話,便知這會兒功夫,已把事猜了個七七八八。
其實,也是個聰明姑娘。
隻是,防心不夠。
或者說,從未防過。不管是對他,還是對皇帝。明知他們藏事,卻從未往這種齷蹉裏想過。
所以,現在才落了一寥落。
班第保持半蹲姿勢,睇著至始至終蜷一小團,沒有抬起過頭的容溫,灰眸中有淡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懊悔閃過。
他這角度,能看見一小截下顎,不似以往所見那般皙白如玉,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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