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砸落。

而墜落的正下方，是溪邊堅的大青石。

小龍的軀陡然間繃一條直線，清楚的知道小孩落在大石上的後果，就像那些掉下來的果子，它們會在劇烈的撞擊中變一灘爛泥。

這一瞬間，蘇蘇的腦海一片空白，不想看到小孩砸一灘爛泥。

隻有三歲，卻已明白死亡的含義。

“啊！”孩的驚聲響徹山林。

小孩的臉上布滿了驚恐，他甚至忘記閉上眼睛，眼睜睜看著下方的青石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眼看就要狠狠撞上去，緩慢流淌的清溪中突然湧出一壯的水柱，水柱像巨龍一般纏繞住小孩，將他甩到一旁的林地上。

林地中鋪著厚厚的落葉，又的氣息撲麵而來，小孩驚魂未定的睜著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他環顧四周，水柱在他落地時便化水滲進枯葉裏，留下漉漉的痕跡。他了自己的四肢，確定毫發無傷，這才開始後怕起來。

剛剛的水柱是他親眼所見，可這樹林裏空無一人，會是誰救了他？

小孩的腦中冒出無數妖魔鬼怪的故事，村裏的孩子們經常聚在一起講妖怪吃人，許多年紀小的孩子總會信以為真。

眼前寂靜的山林，仿佛化為了妖的巨口，平日裏悉的環境，在此刻也變得詭異森。

“有、有妖、妖怪啊！”

小孩被自己的腦補嚇得臉刷白，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後有人追似的倉皇跑走了。

蘇蘇啪啪的癱在石頭裏，剛才急之下，用盡全力施出一個法救下小孩，卻耗盡了自己所有的靈力。

聽見小孩懼怕的喊聲，小龍無力的扭了扭子，輕輕哼了一下。

“蘇蘇才不是妖怪呢！”爺爺說了，蘇蘇是聖。

在原地休息了好久，終於攢起來一點力氣爬出石，驚喜的發現不遠的大石邊掛著一串碩果累累的枇杷。

是那個孩子落的果實。

小龍四隻爪子啪嗒啪嗒往前劃拉著水，遊到枇杷枝旁，一雙被水浸的大眼睛笑瞇了月牙。這串意外得來的枇杷果，一下子就把小龍傷的小心靈治愈了。

用叼住細細的樹枝，將這串果實拽進水裏，心滿意足的遊回了家。

幽深的水潭裏，老烏仍趴在青石上閉目養神。他壽元將盡，為了再多照顧小龍幾年，不得不每天守在這裏吸收靈氣，期能夠早日突破。

“爺爺！爺爺，你看我帶什麽來啦！”

聽見小龍激的呼喚，老烏慢慢悠悠睜開眼。

蘇蘇拖著結滿果實的枝椏，遊的異常緩慢，終於來到蚌殼邊。

興高采烈的將枇杷果放在老烏麵前，接著便好像完了使命一般，筋疲力盡的了一麵條小龍。

一旁雪白的大蚌殼在這時打開，出同樣白的裏，蘇蘇啪唧一聲滾進去，舒服的在裏麵翻了個。

蚌殼一開，水潭的靈氣瞬間濃鬱了一個度，這個蚌殼是蘇蘇的所有，似乎是一種仙家法寶，其中蘊含著濃鬱的靈氣，不過大多數都在蘇蘇破殼那天被吸收了，剩下的不算多，但也能滿足爺孫倆的需求。

“小蘇蘇，你從哪裏找來的枇杷？”

雖然老烏在這條小溪裏呆了幾十年，但他去過的地方卻沒有小龍多。他走路太慢，又喜歡囤在角落裏睡覺，這麽多年下來，竟沒見過那棵長在溪邊的枇杷樹。

蘇蘇早就習慣爺爺時不時的奇怪問題，雖然在小小的看來，有些問題實在太過簡單，但也能理解。

老烏年紀大了，很久沒有出門，自然不知外界已時過境遷。在他的記憶裏，小溪下遊的村子裏隻有十幾個人居住，村邊生長著一片野山梨。

然而實際上，那個名桑木村的村莊，經過數十年的繁衍生息，人家擴展到了幾十戶。村子周圍的山梨林消失不見，換了會結桑葚的桑樹林。

小龍見過桑木村裏的老人家，他們就像爺爺一樣，經常坐在屋子門口曬太，一曬就是一整天，老得仿佛路都走不，還會喊錯村人的名字。

爺爺老了，很多事記不清，我要好好孝順他。

蘇蘇記起在桑木村聽到的老人教育小輩的話，心裏這麽想。

從蚌殼中遊出來，腳爪子抓著樹枝，一點點將枇杷果拉到老烏的邊：“爺爺，這是蘇蘇在林子裏找到的果子，可好吃啦！”

橙黃的枇杷果早已，有些被鳥兒啄出破口，香甜的果實在水中散開，聞起來人極了。

小龍咽了咽口水，努力將注意力從果子上移開。

老烏卻沒那麽簡單被，他睜著一雙青褐的瞳，稍顯渾濁的眼眸裏帶著老者的滄桑與睿智。

“蘇蘇，你是不是又和人類接了？”

這果子絕不可能是蘇蘇摘下來的，還沒有學會飛，怎麽獨自折下梢頭的樹枝？

小龍頓時從枇杷的中驚醒，沒有人教過說謊，蘇蘇眨著清澈見底的眼睛，小心瞅了瞅爺爺的神，背後的小尾不安的甩來甩去。

“蘇蘇沒有去找人類玩。”小龍聲氣的說著，將林中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爺爺。

在聽到小龍施法救下那孩子時，老烏的神猛的凝重了下來。

蘇蘇原本並未在意這件事，是一頭乖巧懂事的小龍，沒有瞞著爺爺和人類玩，爺爺肯定不會生蘇蘇的氣。可看著爺爺逐漸豎立起來的瞳孔，蘇蘇又忍不住心生惶恐。

“爺爺，我以後會聽話，你不要生蘇蘇的氣。”小龍遊到老烏麵前，在爺爺的臉上蹭了蹭。

這是蘇蘇獨特的撒技，每次這麽做爺爺都會很開心。

天真的小龍還未察覺到事態的嚴重，老烏按捺下心中的焦急，開口道：“蘇蘇，這幾天你都不要出去了，和爺爺一起呆在潭裏知道嗎？”

小龍懵懵懂懂：“為什麽呀？”

老烏想到自己遲早會離去，到時剩下一隻小龍留在世上，若還這般天真爛漫，恐怕甫一發現便要被人捉去吃了。

他在繁華人世待過數十年，見多了人類的貪和惡劣，這才無數次對著小龍耳提麵命，教注意提防人類。

思及此，老烏語重心長道：“蘇蘇，人類與我們是不一樣的，隻要不是他們的族人，都會被他們當作敵人。你用法救下那個孩子，會被人類當作可怕的妖魔，他們這時候恐怕正在想怎麽抓住你。”

蘇蘇認真聽著，並無多懼怕的緒，隻是仍然不解其意。

想到那個被自己嚇跑的孩子，疑的問：“爺爺，妖魔很可怕嗎？人類為什麽害怕妖魔？”

爺爺說：“人類害怕妖魔吃他們。”

蘇蘇聞言立馬反駁道：“蘇蘇才不會吃人呢，蘇蘇隻吃果子！”頓了頓，又小聲問：“真的會有妖魔吃人嗎？”

小龍眨也不眨的著老烏，漆黑的眸子浸在水裏，寶石一般閃閃發。

以為爺爺會否認這句話，因為自己不吃人，便覺得所有的妖魔都如自己一般純善無害。

老烏其實沒見過多妖魔，可他活的長久，聽聞過許多有關妖魔的傳言，他點頭道：“是啊，有一些妖魔會吃人，妖魔也不都像蘇蘇這樣好，外麵還有很多很壞的妖魔。”

蘇蘇的眼眸一閃一閃，小尾飛快的甩著，陷了深深的思考。今天爺爺告訴的事，打破了固有的認知，讓對世界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終於，小龍得出一個新的結論：“爺爺，既然妖魔有好有壞，那人類是不是也有好有壞？”越想越覺得沒錯，不由開心的笑起來，“我們不能把所有人類都當壞的呀，會不會村子裏的人就像我和爺爺一樣，都是好人呢？”

老烏著因為解開困，在水潭裏歡快遊的小龍，瞪著眼張口結舌，再也說不出話。

他從未見過如此純稚的妖，堅信世間好大於邪惡，好似所有人都如一般善良。兩人相依為命這幾年，哪怕被他拘在這小小的方寸之地，也無一怨言和憤恨，仿佛永遠也不會有哀愁，整隻小龍都是快樂化的一般。

興許等見識了人類的卑劣，便能明白他說的話了。◎思◎兔◎在◎線◎閱◎讀◎

老烏無奈的歎息著，不忍打斷此刻的喜悅，幹脆垂下眼沉修行。

“爺爺，枇杷，枇杷還沒有吃呢！”小龍卻湊上來，聲說道。

“蘇蘇吃吧，爺爺不用。”

小龍糾結了一會，想到一個好主意：“果子這麽甜，蘇蘇吃一顆，爺爺吃一顆，好不好？”

鼻端飄來果子的清香，老烏掀開一邊眼皮，小龍抱著一顆有爪子大的枇杷果，已經乖巧的送到了他的邊。

“這顆是蘇蘇的……這顆是爺爺的……唔，好次！”

小龍嘰嘰喳喳說著話，細的嗓音稚綿，順著水波傳出去很遠。

第3章

清晨，天邊一紅日緩緩升起，人間大地也從沉睡中蘇醒，樹木蔥蘢的山林裏，鳥聲、蟲鳴聲絡繹不絕。

蘇蘇趴在水麵上，抬頭仰山壁上斜著生長的一顆小酸棗樹。樹上停了一隻絢麗的鳥，正在悠閑的梳理羽，不時唧唧喳喳兩聲，自由自在的令人向往。

看的久了，小鳥似乎發現了底下的窺者，眨著烏溜溜的豆豆眼，歪著腦袋，認真打量下方的小龍。

一龍一鳥互相隔空對良久，小鳥率先打招呼。

“啾啾？”

“咕嚕咕嚕……”小龍吐了個水泡泡。

“啾？”

“咕嚕。”好不容易遇見一個願意流的活，哪怕聽不懂彼此的語言，小龍還是不亦樂乎的回應起來。

“嘰啾啾？”

“咕咕咕咕嚕”

同鴨講幾句後，小鳥很快就對水裏那個不是同類的家夥失去興趣，冷漠的轉回頭，撲棱棱扇著翅膀飛走了。

目送剛認識的小夥伴毫不留的飛遠，小龍蘇蘇在水潭裏遊來遊去。今天被爺爺要求不許離開家，無聊到與小鳥兒說話，甚至開始追逐潭裏的魚蝦。

水潭邊一條小瀑布從嶙峋山壁垂墜下來，山泉水日複一日的流淌，叮咚之聲不絕於耳。

不大的深潭中，銀白的小龍仿佛一漂浮的緞帶，被小瀑布的水流衝擊的四飄搖。

水下，老烏挪自己沉重的軀，衝上方喊道：“小蘇蘇，到爺爺這裏來。”

小龍一骨碌翻了個，慢慢沉下去，來到漆黑昏暗的潭底。相比永遠照不到的潭底，更喜歡外麵明亮多彩的世界。可是爺爺總覺得，越黑暗的地方才越安全。

“爺爺，蘇蘇不會被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