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蘇？”

哐當一聲，年手裏的木盆猛地砸落在地，撒了一地的水花。

“哇！！！烏說話了！！！”

老漁夫劉老頭看著那隻大烏，雙手唞著，一雙渾濁的老眼猛地紅了。

“是……是大仙嗎？”老人哽咽著問道。

屋霎時一片寂靜，劉翰生與蘇蘇兩個孩子驚訝的著劉老頭，看他像個小孩兒似的，對著大烏哭的滿臉是淚。

老烏沉默一瞬，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回憶什麽，慢慢道：“原來是浩生啊，你都這麽老了。”

劉老頭了臉，不好意思的笑了：“是我呀，原來大仙還記得我，我現在都老了，您還和以前一樣呢。”

劉浩生始終不曾忘記，曾經的那些歲月。

從劉浩生有記憶起，劉家就已經是富賈一方的大族了，他的爺爺劉河生是個讀書人，三歲能詩五歲能文，出了名的天才年。劉家原本隻是瀾河邊的漁民，卻靠著劉河生一個人，生生改了命。

劉河生的才名遠近聞名，此人學富五車、博聞強識，傳聞就沒有什麽可以難道他的。就連天子都慕名前來，請他上京做。

從此，劉家犬升天，劉河生一路從小翰林學士做到大學士，劉家也從一個小草棚子住到了高樓廣廈。

劉浩生便是出生在劉家最輝煌時，劉大學士名天下、桃李滿園，就連皇帝都當過他的學生。那時劉河生已經年近六十，正要告老還鄉，劉浩生是他最後一個小孫子，是以很得劉河生喜。

在劉浩生記憶中，劉河生是個慈祥和藹的老人，經常抱著他一起讀書寫字，任由劉浩生在院子裏瞎玩。

唯獨有一次，小小的劉浩生去撥養在院子天井裏的烏，被劉河生訓斥了一頓。

那隻烏，是劉河生的寵，聽說他從小便養著的，喜的不得了，不管去哪裏都要帶上它，甚至直言一刻也離不開它。整個劉府，誰也不敢對老烏不敬，下人們日日給它換水，心喂它各種山珍海味，比伺候劉河生還盡心。

可那時的劉浩生還小，小孩子哪裏聽的懂告誡呢？

爺爺訓斥他，他反而更加起了好奇心，有事沒事便去找那烏玩。

劉河生將烏養在四合院中心的天井裏，平日裏一般沒人敢去打攪，隻有劉浩生這個小孩子會溜過去，拿小石子扔烏殼，拿小木它。

有一日，他又去天井，折了一隻茸茸的狗尾草那隻。

那大部分時候都不理他，一看他來就回頭睡覺，有時候會爬到水深，讓劉浩生夠不著。

這一回，老烏卻突然張開口，吐出人言：“你這個小家夥，不用讀書不用習字嗎？每日來折騰我這個老人家做什麽？”

劉浩生嚇的險些出來，可驚嚇過後，他卻很是興。

他還是個孩子，孩子總有一副天大的膽子，這一刻，他隻覺得自己得知了一個大。

“，會說話！”小家夥新奇的說。

老烏又不說了，回腦袋不理他。

後來，劉浩生便更加頻繁的來天井，跟老烏小聲說話。他將老烏當自己的朋友，因為擁有同一個，他不再欺負它，而是給它帶好吃的。

老烏逐漸了他的樹，不管劉浩生和它說什麽，它都隻會靜靜的聽。

原以為這是隻有自己才知道，結果某日，劉浩生又來找老烏時，聽見自己的爺爺也在與老烏說話，劉河生詢問了老烏一個問題，大致是關於朝政、關於局勢之類的，老烏回答了他。

他們到底說了什麽，其實劉浩生已經記不清了，反正那時候，他隻有種不再屬於自己的傷。

之後，沒過多久，爺爺突然說要分家。

劉家人丁興旺，劉河生生了許多個兒子，他的兒子又生了許多兒子，這所有人加在一起，偌大的劉家平攤下來，每個人分到手的東西都不多。

劉浩生因年紀小，那時不過七八歲，分到很的一點錢財與田地。

分家前，劉家人還頗有微詞，可分家完畢，不久後朝廷，新朝建立，劉家人都慌了。

他們怕新朝皇帝清算劉家，在看不見的劍倒塌下來前，整個劉家分崩離析，人們走的走，散的散，各自逃命而去。

劉浩生沒走，他爹娘要帶他去故安州，他扯著他們的袖子說，要和爺爺在一起。於是，他就被留了下來。

偌大的劉府，隻有劉河生沒走，仆從們都鳥散了，剩下一些走不掉的，每日也是垂頭喪氣。

新帝上臺，頒布數條律法整頓各州府，其實並未明確責問劉家。可那一天，劉浩生記得清清楚楚，府外有人敲門，是個麵生的男人，說話口音也不像是州本地人。

那人笑瞇瞇的上前，稱有事拜見劉大人。

劉大人，劉浩生知道，這是自家爺爺。

他將那人讓了進來，進屋去通知爺爺，爺爺一看到那人，便笑歎一口氣，道：“可算等到了。”

劉浩生著他們，還以為那是爺爺等待許久的友人。

那人依舊端著張笑瞇瞇的臉：“勞煩劉大人久等。”

劉河生卻不再應了，而是轉向旁邊的老仆，輕聲說：“你去，將老撈上來，燉一鍋湯，招待這位貴客。”

那人詫異道：“聽聞劉大人有一寵，莫不是這？”

劉河生笑說：“是啊，貴客上門，我也沒什麽好招待的，況且那老家夥被我好生養了這麽多年，金山銀山砸下去，如今我也要走了，總該送我一程。”

“是極是極。”那人大笑，竟似乎真的打算等著喝一碗那烏湯。

另一頭，劉浩生聽了爺爺那句話後，便慌忙跟上那老仆的腳步，看他將老烏捉上來，提到廚房，廚師得到消息，在外頭謔謔磨著雪亮的大刀。

老烏被倒著放在砧板上，徒勞的掙紮著，卻怎麽也翻不過來。

劉浩生心跳的飛快，他一張臉煞白，小心避開廚師的視線，抱起烏就跑。好在劉家現在沒幾個人，一時竟真的沒被發現。

烏有臉盆大，劉浩生人小，他跑的氣籲籲，跑到花園裏一條清溪邊，將烏放了進去。

“快逃吧，從這裏出去，走的越遠越好。”他小心了殼，輕聲說。

這條小溪是從瀾水引來的，烏順著溪流進瀾水，又順著瀾水去到河，最終來到河的源頭西山，一條不知名的小溪中住下。

“當年，我送您走後不久，爺爺就去世了。”老漁夫紅著眼說，“我後來才明白，那人是朝廷來的人，那是爺爺最後一天了。不過將您送走，我不後悔，也請您不要怪罪爺爺，他老人家老了，想與您在路上相伴，才那樣做。”

老烏久久凝著他，這個老人蒼老的麵容，緩緩與記憶中那個調皮的孩子重合起來。

“我已經不怪他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都這麽老了，都快埋進土裏了，還有什麽好怪罪的？何況當年，不是你將我送走的嗎？人不像妖，人這一輩子太短暫，你也不要記掛著這些事，把他們攬到自己上，這樣才能活得輕鬆一點啊。我還有許久可以活，如果什麽都要放在心上，那該有多累啊。”

老烏說完，旁邊安靜聽著的小龍立刻附和道：“爺爺說的對！”

小龍就是這樣的，萬事不記心，記吃不記打，整日快樂的像個小傻子。

老烏原來是對人類抱有偏見的，可在的影響下，如今的他已經能理智的看待這一切了。

畢竟曾經的他，也曾與人類那般靠近啊。

劉老頭欣的抹淚，連連點頭：“看到您如今過的好，我也能放心了。”

“爺爺，蘇蘇好想你！”談話終於告一段落，小龍親的摟住老烏的脖子，用自己乎乎的臉蛋蹭老烏的臉。

老烏不好意思極了，畢竟那人類可是他看著長大的小輩，在小輩麵前這樣可太丟分兒了。

“咳咳，蘇蘇，貝殼在那邊那小子上，你去拿回來。”

小龍轉頭看向劉翰生，劉翰生這會早震驚了個木頭人，被點到名字才從震撼中回神。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乖乖，從小周圍的人就打趣他說自家祖宗以前很有名氣，沒想到還有那樣神奇的故事呀！

“貝殼？什麽貝殼？翰生你拿了人家東西了？”

見大家都看著自己，劉翰生忙道：“不是，這是我撿的！我昨日下學回來，在路上撿的。”

他手忙腳從襟裏掏出一個雪白的小貝殼，貝殼圓潤，宛若玉質，致可。

小龍眼睛一亮：“啊！蘇蘇的小貝殼！”

老烏解釋道：“昨日那狐貍逃跑時太慌，貝殼從上掉下來，也沒有注意到，就被這小子撿到了。我怕你追著狐貍去了，就打算強行出去找你，今日早晨才打開一條出來。”

劉翰生出手去：“既然是你的，那就還你吧。”

蘇蘇走過去，拿過劉翰生手中的小貝殼，檢查了一番，確認沒什麽問題後，笑的眉眼彎彎。

“爺爺回來了，小貝殼也找到了，還見到了以前的親人，真好呀！”

第29章

蘇蘇並沒有在劉家呆太久,爺爺都回來了，也該繼續上路了。

他們與劉家爺孫一起吃了一頓簡單的飯，劉老頭殺了一隻魚,燉了一鍋香噴噴的魚湯，幾人吃完便互相道別。

這期間,劉翰生頻頻打量小龍和老烏,那子好奇怎麽掩也掩不住。好在他還顧及著劉老頭在,不敢太放肆。

不過趁著劉老頭不注意的時候,他還是湊上來問小龍：“你是什麽東西變的呀？”

蘇蘇蠻喜歡這個哥哥，或者說，隻要對抱有善意的人類,都會回以好。劉翰生與劉老頭爺孫倆相依為命，這一點就很像爺爺，所以盡管當著爺爺的麵，也願意悄悄告訴他：“蘇蘇是龍哦！”

年劉翰生長大了,看小龍的眼神,頓時充滿了敬畏之。

“竟然是龍！那、那你會飛嗎！”

小龍搖了搖頭，劉翰生眼裏的敬畏瞬間了一半。

“那你有沒有龍宮，有沒有蝦兵蟹將？”

小龍再次搖頭，劉翰生表裏的敬畏都沒了。

“哼！等蘇蘇找到爸爸,就什麽都有了！”小龍看出他好像在瞧不起,不滿的叉腰道。

.

因為小龍打算走水路去南方,爺孫倆送他們出門。

門外不遠就是瀾河,要去南方,得從這頭遊到州城中心，再轉到另一條河流中。

“我打漁這麽多年，曾聽商船上來的客人說,南邊大陸盡頭有一片海域，不知是不是你們要找的地方。”劉老頭說，“從瀾河過去，在碼頭那邊換道漠滄江，漠滄江最後會流大海，沿著這條江一路向下，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