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李執的隨從，是李老爺邊的何。他自打京城時就跟著李皖，如今也回了安城。

連何叔都派來了，看來是逃不掉了。

李執隻好可憐地道：“何叔。”

何輕輕歎氣，一麵請李執踏上馬車，一麵跟上去，親自駕車。

“何叔，爹爹如何了？”李執小心翼翼問道。

正在駕車的何，回道：“老爺生大氣了，連最喜的白玉筆洗都給摔了。”

聞言，李執倒吸一口冷氣。

他知道，那筆洗是父親千辛萬苦，花重金淘來的，如今輕易就給碎了，看來自己回去後，怕是兇多吉......

隨著馬車左搖右晃，李執心裏也開始七上八下起來。

他知道去賭坊不好，但礙於人際，不得給朋友麵子，畢竟小賭怡。

而且在李執看來，家裏也並不缺銀子。莫說是他自己快活一輩子，就是將來有了兒子，那也是吃穿不愁的。他無非是想趁著年輕多玩玩，等年紀大了，自然會收心的。

這樣一想，李執還覺得有些委屈，自己明明想得很清楚，卻被當一無是的紈絝子弟，真是比竇娥還冤......

於是，在委屈和忐忑的雙重緒下，李執慘兮兮的衝何說道：“何叔，咱能慢點嗎？我想多看看這麗的世界。”

何一向隻聽李皖的話，哪裏會顧及李執的，隻回道：“爺說笑了。”

說完，啪的一聲，打在了馬背上。

李執：“......”

*

馬蹄踏踏，車子很快就到了李府的正院門口。

李執的腳剛沾著地麵，立馬就被幾個大漢拖進了柴房。

“上回還是祠堂，這回直接柴房，那下回豈不是躺在靈堂？”

李執環顧四周，裏嘀咕著，起下擺，找地方盤坐下。

何向李皖複命後，就看到李皖提著竹，朝柴房大步走去。

他忙跟在後麵，一路勸說：“老爺，您消消氣，爺的子骨不好……”

本就火冒三丈的李皖，此時更是被念叨得心煩意，直接喝道：“你閉，這兒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可在離柴房還有幾步路時，李皖的速度卻又突然慢了下來，咬著牙，在門外來回踱步。

他本想打李執一頓，讓李執長長教訓，但聯想到之前的事，仍然心有餘悸。

李執時曾去過京城的賭坊，被李皖得知後，了家法。也就那一次，李執疼痛連著高燒，險些夭折。

李家舉家上下，求醫問藥，求神拜佛，這才留住了李執。但到底給李皖和金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

從那以後，李皖二人幾乎不再，哪怕李執把天捅塌了，他們也隻是說教勸導。

猶豫再三，李皖沉聲命令道：“將門打開。”

李執聽到門外靜，立刻擺好姿勢，靠牆坐在原地，一副虛弱模樣，以微乎其微的聲音，認錯道：“父親，孩兒知錯了，咳咳咳......”

李皖手裏提著竹，看到這一幕，怒容僵在了臉上。

“這是怎麽了？”李皖問道。

卻不知道是問的李執，還是腆著臉跟來的何。

李執與何四目相對，幾乎以哀求的眼神看著何。

何心下明白，此時還是勸著點好，不然免不了飛狗跳，於是忙對李皖解釋道：“老爺，爺在外了風寒。”

了風寒？

李皖腦子嗡的一聲，又想起了之前差點兒痛失子的景，心中猛然一。

“那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去找大夫？”說完，李皖將子往地上一丟，轉出門。

雖然李皖沒有明示，但何卻懂了。

落後幾步，他對門口守著的仆從說道：“扶爺回房。”

等回到房間，躺在鬆的床榻上，李執角微勾，暗道：還好本爺機靈，知道苦計，不然得層皮。

墨硯再見到李執時，也是眼淚汪汪的：“爺！”

“嚎什麽？我還沒死呢！”李執沒好氣地瞪向墨硯，結果看到了青腫的額頭，沉默了下，又繼續說道：“那邊紅箱子裏有藥膏，你找出來抹抹。到底是跟著我的人，怎麽這麽蠢？本爺不發話，你就不會找，是不是？”

墨硯了把眼睛，道：“爺，您還說呢。您自己倒是跑了，我可被逮了回來。要不是出賣了張公子，您可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李執又沉默了。過了會兒，他略過把墨硯扔下的事，轉而問道：“你把張禮給賣了？”

張禮，也就是與李執好的張公子，張員外的兒子。

“嗯。”墨硯帶著鼻音，說了被抓以後的事，但省略了夫人代的容。

“爺，您以後別去賭坊了，那不是個好去。”講完事經過，墨硯勸諫道。

“本爺知道。”李執心裏明鏡似的，想來是被坑了，“算了，反正張禮也不仗義，賣就賣了吧。”

“對了，那人是不是又煽風點火，怪氣了？”李執冷不丁問道。

不用問，李執所說的人，必然是許念安了。

雖然墨硯被許念安恐嚇了一番，但他還是要說句公道話：“爺，您冤枉夫人了。夫人這次還幫您說好話來著。”

李執白了墨硯一眼，本不信這套說辭：“你小子不會被收買了吧？”

揮揮手，一邊趕墨硯出去，一邊說道：“行了，本爺了。你去拿點兒酒，我吃了好歇息。”

墨硯隻能跑去廚房，跟往日一樣，按李執的口味點菜。

廚房的管事卻帶著歉意，說道：“墨硯啊，這真不是我們不給爺飯吃。實在是夫人吩咐過了，爺生病，不宜酒，得吃些清淡的藥粥，這才好得快。”

墨硯張，又趕閉。

這理由，他無法反駁，總不能說爺沒病吧？

眼珠一轉，墨硯用自己的名義要酒，結果管事依舊是那張笑臉：“墨硯老弟，你就別難為我了。府裏的份例都是有規矩的，現在老爺夫人都在氣頭上，我哪敢作死......”

無奈，墨硯隻能出府采買。結果他揣著銀子，連門都沒到，就被人好言好語“勸”了回來。迫不得已，隻好將裝著清粥鹹菜的食盒，帶回了房間。

“帶來了？”

李執不知道墨硯遭遇的事，見他回來，忙從床上下來，就要打開食盒吃飯。

可掀開蓋子，李執頓時愣住了，片刻後，才幽幽問道：“這是......拿錯了？”

墨硯說道：“爺，接現實吧。這是夫人吩咐的。”

“母親這也太狠了吧。”隨後，房間裏傳出了悲鳴聲。

與此同時，一偏僻大宅裏，正有一青年招呼著客人。

“蔣老做得不錯，待我回去，定會向家父言。”青年笑盈盈道。

坐在對麵的中年男人，忙說道：“能有孟公子這句話，蔣某便寬心了。還請孟公子放心，若李家公子再來賭坊，蔣某定會讓他更無麵。”

孟公子聽了，神微，正要開口，卻聽後之人傳來咳嗽。

“倒也不必如此。”孟公子淡淡說道：“得饒人且饒人。他畢竟是李皖的兒子，不要招惹太過。”

男人聽了，立刻改口：“孟公子說的是，是蔣某考慮不周。”

等姓蔣的男人走了，站在孟公子後的瘦高隨從，才開口道：“爺，李皖雖已不在場，但他所教的三個徒弟還在，而且此人為多年，不得一二好友，切不可輕易得罪。”

“自然知道。我隻是想出口惡氣罷了。”孟公子眉眼沉，“哦，對了，張禮那邊？”

“爺放心，已經敲打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