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養靜楠的夫婦二人，男子人稱馬大，妻子是同村人，亦姓馬。

夫婦倆格好，是村子裏有名的和善人，也是勤快人。

二人青梅竹馬，極好，即便一直沒有子嗣，馬大也未想過休妻之事。村子裏的人本還為他們沒有兒養老惋惜，如今見夫婦倆收養了個玉雪可的小娃娃，整日笑嗬嗬，便也替他們開心。

唯一不大高興的，約莫隻有馬大的親弟弟馬二一家。

不同於哥哥的子嗣艱難，馬二媳婦生孩子就像下餃子，輕輕鬆鬆，如今已經有了四子兩。

孩子多，夫婦倆又比不得馬大勤勞，日子過得自然不如人。雖說馬大經常也會接濟弟弟，但景到底不同，馬二早就惦記上了哥哥的家產。

前些日子，馬二本來都已說服了哥哥，讓他過繼自己五歲的小兒子養老送終，隻等開族譜。

馬二想的好，他小兒子都已經記事了，認得親生爹娘是誰，就算被抱了過去，也知道真正該親近的是誰。以馬大的能力，供養孩子讀書科舉不在話下，等孩子功名就了，福的不就是他了？

萬沒想到，被一個不知哪兒來的小頭給橫了一腳！

馬二和他媳婦氣得整日整夜睡不著，口悶疼，想著用什麽辦法解決了這小頭才行。

這日，晨風和煦。

馬大媳婦正拿著三字經在院子裏教靜楠識字，是私塾先生的兒，跟著學過一段時日，給孩開蒙不問題。

靜楠以前學過識字，讀起來依舊不大順暢，但聲音糯，是聽這猶帶氣的聲一本正經地讀書，任誰都會有無限耐心。

微風輕，院子裏的老樹簌簌落下了綠葉，和著綿綿悅耳的音，馬大媳婦的神，愈發溫了。

幾句後，聽到錯，馬大媳婦噙著笑意正要糾正，大侄兒馬耀走院落，“大伯娘，我娘在那兒包餃子呢，說是讓你一塊兒去，晚上咱一起吃餃子。”

馬大媳婦笑應了聲，“那我帶囡囡去。”

“不用了大伯娘，小孩兒在那搗可不行，我就在這兒陪玩吧。”

馬大媳婦有些猶豫，但馬耀在他們麵前向來憨厚老實，一再催促下，也就起了，“寶寶，娘去包餃餃給你吃，乖乖在家裏不要走哦。”

“嗯。”

說了不走，靜楠就不會走。馬大媳婦深知聽話，叮囑了馬耀照顧後，就往馬二家走去。

兩家離得不近，馬耀盯著的背影，直到人走得遠遠的，才回頭看向這小不點。

靜楠蹲在了地上，捧著臉蛋看一隻小蟲子在草葉蠕。

正是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好奇的時候，就連清晨的水都能盯許久。

馬耀嗤笑一聲，聽說這小孩兒呆呆傻傻，看來還真不假。

他隨手抓了把靜楠的零，邊吃邊打量道：“倒是長得不錯，賣也能賣些銀子。”

說著，他走過來一把扯起小孩胳膊，把靜楠扯得生疼，但因是認識的人，就任他扯著走了。

直到院子的柵欄前，靜楠才停住腳步，“不走。”

“什麽？”馬耀低頭看，很兇的神。

靜楠認真道：“不走。”

馬耀才不管這小孩答應了什麽，又在堅持什麽，不配合，就直接魯地把人提了起來夾在腰間，任憑怎麽掙紮也紋不。

他帶著靜楠進了城，趕集的時辰已過，街道不再喧鬧。

馬耀練地左拐右穿，最後來到一條特殊的街道。街道兩旁的樓層都掛著紅的大燈籠，隻是因天尚早都沒有亮起來。

來到其中一間後門，馬耀猛敲道：“紅香姐開門，給你送了個好貨。”

他敲了好一會兒，裏麵才有人打著嗬欠拉開門栓，“怎麽回事？”

“快讓紅香姐來，我有好貨給呢！”

馬耀是老人，因此聽了這話，裏麵的人雖有些狐疑，但還是讓他進門，找來了紅香姐。

忙碌一夜，被吵醒的紅香睡意正濃，打了個嗬欠，冷道：“你小子要敢誆老娘，今兒不了你一層皮！”

馬耀嘿嘿地笑，把後被他打昏的小孩拎出來，“可不敢誆您，瞧瞧，應該值些銀子吧。”

“唷——”紅香一聲驚，稀奇地繞著人走了圈，“怎麽是個小頭，你從廟裏去拐來的？”

“那哪兒能呢。”馬耀湊去，將小孩兒來頭簡略說了遍，悄聲道，“隻要您把人藏好了，不人發現，給些銀錢也無所謂。”

紅香暫時未應，眸流轉，仔細掃了遍靜楠。

片刻，抬手掐起小孩兒下仔細看了看，雪白細，五致，骨架也小巧，是個十足的人坯子。

頭倒不礙事，反正年歲還小長得出來。

流出滿意之，“行，我要了，不過——”

拉長了語調，似笑非笑道：“銀錢不會你，人也會藏好。但你那兒若是出了差錯，有人來尋雲香樓的麻煩，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馬耀連連點頭，吹著口哨捧著錢袋子，揚長而去。

雲香樓，重歸寂靜。

紅香令人將小孩抱去自己屋，盯著看了許久，一時倒沒想到如何對待這麽小的孩子。

思索之下，幹脆等人醒了，看過再做決定。

看了看，覺著天尚早，幹脆又睡了個回籠覺。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連靜楠醒來了，紅香也毫無所覺。

紅羅帳層層疊疊，浮香幽幽，將沒見過世麵的小孩，第一眼看得腦袋暈暈。

站起，繞著床榻走了一圈，是沒能鑽出床幔，期間撞上牆壁被彈回，啪嘰坐了回去。

靜楠撞疼的腦袋，坐在那兒，幹脆不了。

及至午時，樓漸漸有了聲響。

叮叮咚咚的琴音傳至紅香房中時，眼皮微，片刻後，懶懶直了腰。

完全忘了邊還有個小孩兒，這不，一踢腳，就發現到了什麽。

紅香探過頭去，剛巧和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

“……”

“你好。”靜楠率先很有禮貌地打招呼，已經被馬大夫婦倆教過了，見人不會再施主。

紅香頓了頓，這種正常的招呼對來說實在別扭，帶著說不清的奇怪，“……你好？”

靜楠對點點頭，認真道：“我要下去。”

清的音著實可，紅香嗯一聲，下意識開床幔，指著地麵道：“諾。”

靜楠對道謝，下榻趿鞋，就要往外麵走，被紅香急忙住，“你走哪兒去？”

“回家。”靜楠老老實實地回答，“阿娘在等。”

對上如此澄澈的眼眸，饒是紅香做慣了良為娼的事，此刻也破天荒臉紅了瞬。

同時意識到，這小娃怕是心智有問題，這點馬耀竟沒和說過。

氣得牙，出了一自認最親和的笑容，“阿娘把你放我這兒了，讓你在這等呢。”

本就是隨口糊弄的話，都沒指能哄住人，沒想到小孩兒真停了下來，似想了想，“什麽時候接？”

紅香閉著眼睛瞎糊弄，“很快，很快了啊，先過來。”

大概是還未展過惡意，靜楠不覺得危險，竟就這樣簡單地被騙住，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