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興城方向之前明明寂靜無聲，為什麽突然之間有此變化？

這樣突兀的轉變，很難不讓人懷疑，是有人故意引，設下陷阱。

若是換做其他人，一定會深思慮一番，然後放棄行，或是更加謹慎地布局。可元悅不是其他人。大概就是那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

你有你的謀詭計，我有我的關大道。反正隻要把礙事的人和事統統掃平不就行了？

唯一讓有所顧慮的是——

“淮興城隸屬江北何家，你要是不想去，我能理解。”

江北何家，正是江陵之前拒絕結道的那個何家。

淮興城不是何家主城，但淮興城城主卻是何家的一係分支，元悅怕江陵會尷尬。

他臉皮子薄，以前被開玩笑打趣都會窘迫很久，臉頰連帶著耳垂紅一片……

元悅覺得，以江陵的子，肯定是會想要避免與何家產生不必要的集的。似乎都能想象到江陵出那般神了。

沒想到，江陵的反應卻很輕鬆：“無妨。我與你同去。”

仿佛真的一點兒也不在意。

元悅盯著他瞧了半天：“真的沒關係嗎？你不必顧忌我，其實你看，我一個人收回魂魄也是輕輕鬆鬆。”

特意又使了一些法，焚掉了藤妖的，將地上的狼藉清理幹淨，想讓江陵放心。

江陵依舊堅持：“無妨。”

“好吧。”

元悅撇撇道：“那我們先回上林縣，整頓一下便前往淮興城。”

江陵眼角微彎，忽然笑了一下。

元悅：“？”

收回邁出的步子，回頭看他：“你笑什麽？”

雖然已經習慣了現在的江陵不就會出短暫的微笑，但元悅還是不免到奇怪。

隻是說了句回上林縣而已啊，又不是什麽好笑的笑話。

江陵掩去眼角笑意，抿了抿：“沒什麽。走吧。”

江陵側開子，示意元悅先行。元悅小聲嘀咕了一句：“……你可真奇怪。”

江陵沒有為自己解釋。他的眼神在元悅轉的時候變得溫起來，流出春水一般的華。

山林的異變已然化解，上林縣有孫淼與林卓然坐鎮，又有藥師穀前往支援，他們其實現在便可以前往淮興城。

可是元悅沒有這麽做。仍然要回上林縣一趟。

也許連自己都沒有發覺，其實沒有自己說的那麽冷酷，其實也有著溫暖善意的一麵，也會考慮別人的。而這一麵，江陵很早便注意到了……

當年齊州一役是如此，今日上林縣一戰也是如此。

江陵回一揮長袖，驅散了還殘留在林間的些許瘴氣，很快追上了元悅的步伐。

***

被救出的人質很幸運，他們才一回到上林縣，就遇到了前來支援的藥師穀弟子。

雙方一頭，無需多言，立刻鑼鼓地展開救治。

藥師穀的弟子與上林縣接應人員一起搭建起了草棚，充當臨時醫館，並與周圍街道做出隔斷，以免傷患上的藤毒與殘留瘴氣蔓延出去。

等元悅與江陵回到上林縣的時候，草棚醫館已經搭建完畢，藥師穀的弟子們將病人們按照傷等級與中毒程度的安排好，優先醫治重傷的人。

假模假樣地整頓一番（x）

口是心非地觀察傷（o）

看到藤妖的藤毒被藥師穀弟子有效地控製住了，元悅和江陵才準備前往淮興城。而一聽說他們要走，林卓然坐不住了。

倒不是因為他心中還揣著對元悅的芥，事實上，經過剛才一戰，他對元悅已經另眼相看了。他之所以還有些放心不下，完全是因為剛剛發生的另一件事。

就在剛才，林卓然與元悅互相為自己的口不擇言表達過歉意過後，林卓然忘記把紙人還給元悅了。

他與孫淼護送人質下山時，元悅曾派了一張紙人陪同他們一起。而那張紙人在到達上林縣之後，附在上麵的魂魄便被元悅收回，紙人也變回了尋常紙人。

林卓然將它收起，本打算等再見到元悅時再行歸還，沒想到竟給忘了。

而等他想要再找到元悅時，卻被江陵先一步將紙人要走。

江陵接過紙人的時候，林卓然非常清楚地看到他的眼角眉梢微微彎了一下。

那是一種非常和的笑容。不是謙遜，不是客氣，而是真真正正發自心的愉快笑容。仿佛雪山之巔的蓮花輕輕綻開花瓣。

回想起來，江陵當年為劍閣第一弟子時，尚不曾有過這般笑容，隻有在劍塚大開、名劍簇星認主時才出過這般神。這小小的紙人，究竟有什麽魔力？

林卓然自然是不放心自家師兄就這樣跟別人跑了的（不是），而出人意料地，孫淼竟也要求同去。

麵對兩人的請求，元悅非常幹脆地……全都答應了。

隻有一個要求：到時候若是有突發倩況發生，林卓然和孫淼必須聽從和江陵的安排。

事後林卓然才知道，元悅也有的打算。

和江陵兩個人私下探訪，以江陵的份，很有可能被人認出，可若是刻意藏，被發現後反而會更加麻煩。

與其如此，還不如明正大地去，以帶領劍閣後背弟子巡遊遊曆為名。必要時候，還能讓林卓然與孫淼幫和江陵分散一下注意力。

事實證明，這樣的考量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他們才一到淮興城，就收到了來自城門守衛的嚴格查驗，並且很快，淮興城的管事也來了。

“江劍仙？怎麽是您？”

淮興城城主不在，目前城中最大的管事就是何青城。他聞訊趕來，一眼認出了江陵。

說起來，何青城是何家分支的門生，早年曾隨何家弟子一起參觀過岐天劍閣開祭劍塚。

那是靈域每十二年來的大事。上一次劍塚開祭便是簇星劍認主之時，江陵大放異彩，名聲大噪，何青城因此牢牢記住了對方。

算起來，新一的劍塚開祭時日似乎也馬上就要到了……

何青城友善地同江陵寒暄問候，看到他後的林卓然與孫淼，兩人微微欠，各自報上姓名。

“在下林卓然，劍閣弟子。”“孫淼。”

到元悅——

“我姓淩，也是劍閣弟子。”

睜著眼睛，微微一笑，說出最自然的瞎話。

元悅化名“淩悅”，以劍閣弟子份做掩護，這是在來到淮興城之前便商量好的。

一來這樣方便行事，二來不至於讓人那麽容易察覺的魔修份——畢竟，不會有誰認為，岐天劍閣的弟子會與魔修在一起。

隻是林卓然在聽到如此坦然的聲音時，還是不免抖了抖角。

林卓然不知道元悅的真實姓名，當時在提前製定計劃時，元悅說出自己姓ling，林卓然就出過非常震驚、以及非常不可思議的表。

“陵？你說你姓陵？”他以為是江陵的陵。

這是純屬巧合嗎？還是魔域魔修某種獨特且大膽的示行徑？

林卓然看了看元悅，又看了看江陵。他臉上的小表和小眼神毫無疑問地昭示了他心中所想，元悅立刻糾正他道：“是淩厲的淩。不是江陵的陵。”這一代的劍閣弟子是怎麽回事？腦袋裏到底裝著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思※兔※在※線※閱※讀※

淩，是的師父凜冬在靈域時的化名姓氏，元悅隻是和以前一樣沿用了而已。這件事江陵也是知道的。

在聽到江陵幫忙解釋之後，林卓然才做放心狀，心裏依舊是半信半疑。

……

總之，在得知江陵此行是帶領新一輩的弟子外出遊曆，何青城便將他們接到了城主府中。為盡地主之誼，他還特別準備了一場宴席，用來歡迎他們的到來。

宴席上，氣氛祥和，有酒有樂有佳肴，淮興城中似乎也沒有半點異常。但越是這樣，反而越是有種蓋彌彰的味道。

不然，淮興城門口為什麽設下如此嚴的查驗，凡過往行人，無論進城或是出城，都需要核驗清楚份？而且，管事何青城一接到城門守衛的傳訊符就趕來了，作未免太快了些。

四人之中，屬林卓然年紀最小，最沉不住氣。他在宴席上問何青城，淮興城近日是否有異象發生，然何青城顯然是人叮囑過的，不敢開口，隻顧左右而言他地和他打起了太極。

即便後來林卓然與孫淼去城中探尋，也是一無所獲。

“怎麽會這樣？”林卓然苦惱之中夾雜著疑，“難道淮興城當真無事發生？”

他剛從外麵打聽消息回來，披星戴月，口幹舌燥，剛給自己倒了一大碗茶，就聽窗外有人幽幽地道：“你們這樣打聽消息，當然打聽不出實了。”

林卓然一怔，就見元悅倒掛似的從窗簷上掛了下來。彎彎的眼睛盛著月，應該是幅很的畫麵——如果不是這出場方式太過突然與驚悚。

林卓然大驚，好險沒有把水噴出來。

“咳咳，咳咳！”他咽下水，了道，“你……你怎麽在屋頂？你現在可是劍閣弟子的份，能不能注意一點？”

元悅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然後回腦袋，翻上房頂。

林卓然有種說不出的第六，他探出窗，果然看見元悅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在屋脊上飛快飛掠。

“喂！”林卓然低聲音用氣聲道。奈何元悅不回頭，林卓然隻得拿起本心劍追了出去。

他跟著元悅在屋脊上一路上躥下跳，作輕靈而又不引人注目。幾次繞路後忽然發現，在城主府中的幾個角落裏，竟然有暗衛把手。

這麽說來，他之前的一舉一，其實都在對方眼皮子底下？

林卓然抿，運轉靈氣，跟得更了一些。

夜晚拂過的涼風送來元悅的話音：“你們劍閣弟子習慣了明正大，可是有些時候，這並不能幫你們獲取真正有效的報，隻是讓你們知道對方想讓你們知道的東西罷了。”

足尖一點，再次掠上房簷。

前方樓閣上有一名暗衛，林卓然正想出聲提醒，隻見元悅抬手一揮，施展出一個幻，接著人輕盈地落在回廊頂，暗衛朝這個方向看來時，隻看見了一隻黑的雀鳥，並沒有發覺任何異樣。

林卓然：“……”

他跟著跳到元悅邊，隻聽對方又用輕快的嗓音繼續道：“要想探聽消息，不能隻在明麵上走。越是藏在深的，才越要去暗深挖。你看，你們那位就很懂嘛！”

元悅勾起角微微一笑。的指尖朝著城主府外的一棵樹下一點，林卓然看去，隻見江陵正抱劍立在那裏，看樣子已經在那裏等待了一會兒。

“江師兄……？”林卓然喃喃道。

江陵掀起眼簾看了過來。

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