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鬱立刻來勁了，開始驗證猜想。

一手握個餅子，努力回想前世吃過的烤麵包，最好些，多放黃油多放糖，如果有油也給加點兒。

凝神想完後，各咬一口。

嗯，麵餅還是麵餅，香是香的，也了點兒，但沒糖沒黃油更沒有油。

看來不能無中生有！

周鬱忍著啃完一個麵餅，將另一個放小包裏，自然而然看見裏麵的匕首、份證和七零八碎的銅錢。

不如再試試？

周鬱便在車尾最後排最的位置，選了個磨損得最厲害的銅錢盯著看。

這玩意應該是後災變世代裏的貨幣，銅合金製，一麵是花紋，另一麵有國徽，不知過了多人的手，花紋淡得幾乎看不見不說，還沾了不陳年汙垢。

但前世的金屬貨幣，哪個不是嶄嶄新又亮晶晶的？

看得過於專注，隔壁坐的男子忍不住問：“一個破銅錢，有什麽好看的？”

周鬱一驚，眨了下眼，但就這眨眼的功夫銅錢變新了，不僅花紋清晰，連上麵的汙垢也不見了。

一笑，將銅錢遞給男子看：“不破，新的。”

果然覺醒能力了，雖然不如心想事那麽牛，但以舊換新也很了不得了。

男子怪異道：“新的又怎樣？一個銅錢而已，連半塊臭麵餅都買不到，你樂什麽？”

周鬱就是開心啊，雖然自信能靠前世的學識找到糊口的工作，但附加一種能力，豈不活得更好？

將新銅錢丟回小包，再把剩下的七個全抓手裏，繼續訓練。

來之不易的能力，要好好珍惜，努力壯大。

但男子不能理解的高興，歎氣道：“你以前膽小執拗，見誰都躲，跟誰都不好好說話，實在累人。跑出去一趟，膽子變大，也肯笑了，可腦子卻傻了——”

周鬱懟他：“我好得很，你才傻了1

男子怔了怔，突然笑了，極欣道：“傻是傻了點，但開竅了，曉得跟人回了，也肯跟咱們出門了。行，這麽曆練下去，早晚能事，也未必不能和周諾好好過日子。”

周鬱心思全在銅錢上，自然而然道：“關周諾什麽事？我和他沒關係了，這次出寨子，也是為了去中州城定居。”

話說完，七個銅板同時變新，了亮閃閃的一小把。

更高興了，如果這能力的作用是以舊換新，那用在材料學、高設備維修更新和舊建築的維護重修上，正合適。

如此，向組織靠攏的計劃豈不是更順利了？

然而男子卻猛然提高聲音，怪道：“你剛說什麽？跟周諾沒關係了？去中州城定居？周鬱，你腦子什麽病？城裏一片廢墟，什麽都沒有，你去等著死？”

又道：“不行，喬三叔不能這麽辦事1

就站起來，衝前麵的駕駛室大喊：“林老二，停車1

一車人全瞪著他。

車沒停，林老二反而一腳油門將車飛馳起來，害得車人屁騰空貨歪倒，一個個驚不停。

林老二道：“鄭四，囉嗦，這都出寨子了，到是蛇藤，停個鳥啊1

周鬱被顛得不行，撥開撞頭上的竹筐，將歪上的箱子扶正，這才扭頭看窗外。

車確實駛出了寨子，外麵已經不是沃野農田的樣子了，而是起伏的丘陵以及各種怪模怪樣的樹木。

車飛速顛簸躲避的，是地上爬著扭，樹上掛著勾撈，看起來像蛇實則是藤的植。

甚至有一棵爬上了車外殼，攀著車窗想往裏鑽。

周鬱不知道這玩意會不會害人，但那黑漆漆的，可怕的鉤子，還有腥臭的氣味，哪哪都不像是好東西。

就努力躲避。

眼見要爬進來勾著了，鄭四不知從哪兒出來一把刀，一刀砍過去，蛇藤兩段落了出去。

周鬱大鬆口氣，激道：“叔，謝你救我。”

鄭四嗯了一聲，收刀道：“外麵全是這樣的東西，你前幾天跑出去，多人進野林子找你，生怕你被吃了，知道不？你要進城，城裏雖然異植，但殘留的病菌和首很多，稍不注意染了病菌，又沒人護著你，能活幾天？”

周鬱腹誹，留寨子裏也沒多好，喬喬一日把當眼中釘，就一日活不下去。

但話不能這麽說，道：“廣播裏說，隻要進城就給分房子，打疫苗，安排工作，保障日常的飲水和食。”

鄭四坐下道：“離鄉貴，人離鄉賤，你孤一人，胡鬧什麽？”

周鬱指著窗外不斷出現的各種異植，天上飛的三翅怪鳥，道：“叔，三十年前，災變來得突然又猛烈，國家那時候還沒清怎麽應對才組織力渙散。那樣況下，大家進荒野生存是不得已的優選；可後來對災變了解得多了，政府應對得當，野戰軍消滅異植和異也相當給力，現在基本控製住局麵了。對咱們普通人來說，荒野裏確實能活人，但城裏會更輕鬆。別的不說，就說每次出寨換貨，這麽多車，這麽多人，這麽遠的路，多難的事？耗多大的神力和本？燒多汽油？若城市發展起來，周邊糧食和工業供給穩定建立——”

最終總結陳詞：“我想去城裏闖闖。”

這話一出，鄭四沒回了，反而道：“你叨叨的樣子，跟你爸像的。”

周鬱占了人家兒的，自然要了解其為人，就問了一。

鄭四極健談，從二三十年前講起，說周良生本是個機電工程師，跟項目上一幫兄弟修路。結果路還沒修好，災變來了，到都是異植怪和染後失去人的人。

他聯係家人親朋，知道他們都死了後，不僅沒絕，反而決定自救保命。

他領著兄弟們，用工地上的鋼板、水泥等等修築起一個臨時的避難所。

有了住的地方，就要考慮吃，又學神農嚐百草，無數次中毒後，終於找出好幾種能進的變異小麥、變異土豆、變異水稻。

避難所建起來，生產搞起來，和臨近的其它小避難點保持聯係，逐漸發展大的避難所，開始收攏流落或走散的災民，最終建黎明寨的雛形。

如此發展小十年，遇上了周鬱的母親謝敏依，生了周鬱。

可惜周鬱的母親不好，難產而死。

周良生隻有這個兒，逾明珠，縱然寨子裏規定有勞才有得，還是千方百計把自己的口糧換最好吃的米麵給兒。

可惜天不遂人意，周良生在周鬱十二歲的時候撒手人寰。

周鬱在座位上，一邊聽過去的事，一邊太地痛。

不知道是剛才能力使用過度，還是又出什麽病了，隻能問道：“叔，我暈車頭痛，你有藥嗎？”

鄭四見半死不活的樣子，無奈地出一顆藥道：“你爸就是知道你弱，才為你安排了周諾，他照顧你。”

周鬱不想談周諾，一口吞了藥，玩笑道：“叔，我吃這個藥，不會把你吃窮了吧？”

鄭四確實有些痛，但忍著道：“算了，看你爸麵子。”

周鬱就笑了，道：“叔，等我在城裏混出人樣子，一定十倍還你。”

鄭四沒吭聲，半晌才道：“你爸以前也說過，辦寨子不是長久的辦法，最終還是要回城——”

話沒說完，前麵的車開始降速，慢慢停下來。

而車隊也轉土公路側麵的一個小空地上，那裏早等著二三十輛載滿貨的大車，應該是其它寨子的人了。

開始有人下車，放水、休息和吃東西。

周鬱渾被顛得痛，再坐下去必要瘋，也跟著下車活。

鄭四待：“就在車周圍散步，不要跑，不要招惹其它寨子脾氣不好的能力者，不要跟人鬥，如果有麻煩了，就我或者林老二。”

然後往前頭的大車去了。

周鬱本不是惹事的人，隻繞著車活和四肢。

不過，後災變世代的人跟前世的人果然不同，一個個在荒野裏跑慣了，都是強健骨骼修長的。

當然，普通人和能力者還是有區別的。

普通人的長相和前世的人區別不大，但能力者卻個個五分明，雙目有神，仿佛用雕刀刻出來一般俊優雅。

如果用進化論言，能力者是進化後，無論能力或外貌都更加完的人類。

怪不得喬喬裏總嚷嚷，什麽能力者怎麽和普通人在一起，原來如此。

“皮子，純白狐貍皮，一雜也沒有的，換嗎？”

“玉米，又甜又糯的玉米，一點苦臭味都沒有的，換不換？”

“一張皮換十斤香麵，換不？”

“忽悠人，你一張破皮子能換我十斤香麵？十斤臭麵還差不多——”

周鬱稀奇極了，下車沒一刻鍾而已，大家居然互相做起生意來了。

然後有人問：“怎麽車隊還不走？都歇二十分鍾了，也該夠了吧？前麵幾百裏路，不能拖的——”

“等著讓路呢1

“讓什麽路？”

“沒聽見車轟鳴聲？”

地麵確實在抖，仿佛有大部隊經過。

“不是別的寨子的車隊？”

“屁，寨子裏的車隊能有這樣大的聲音？是第一野戰軍！北線的仗打完了，一野先退一部分人來守中州城——”

第一野戰軍，五個字而已，但卻引起極大的震撼。

周鬱往路的盡頭看去，果然見空中招展的紅旗，以及紅旗之下逐漸現的墨綠戰車、炮車以及運兵車。

作為沒見過荷槍實彈的土包子，一下目睹如此多的兵，立刻爬去旁邊的高巖石，看得眼也不眨。

然而欣賞夠鋼鐵洪流後，卻突然發現邊沒聲音了。

回頭看，卻見那些之前還彪悍喧囂的能力者，一個個現出畏懼的樣子，而畏懼的方向，赫然是大部隊中的八臺運兵車。

運兵車全沒頂棚，每輛的車鬥裏各坐兩排合計二十個軍人，他們各個寬肩背直腰，墨綠的軍服筆不說，兩眼炯炯有神，端正的姿態比前世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刀，如劍，如利刃，沾了氣，帶著剛且永不屈服。

當然也有區別，比如某些人的胳膊是鋼鐵義肢，某些人肩膀上站著神駿的禽類，某些人腰上纏著蟒蛇，某些人戴著黑鐵的麵。

“那是一野的先鋒營，真正火裏淬煉過的刀尖。”

周鬱回頭，鄭四拎了個巨大的包來，十分敬仰地看著運兵車。

跳下高巖石，道：“都是很厲害的人嗎？”

所謂先鋒，應該是戰場上悍不畏死，最先發起衝鋒之人。

鄭四點頭道：“當然。全員能力者就不說了，據說隊的標準最低四級，最高不限。他們最大的戰績，是將北方s級之上的雷電異王白虎斬殺了——”

周鬱作為剛有點兒小能力的新手，對s級表達無尚的憧憬。

眉開眼笑道：“叔，那我去中州還有什麽可擔心的？有這麽厲害的人駐守，我就算是個沒能力的普通人，也肯定能活得很好啦1

就放心吧！

黑鐵麵的軍微微一，視線掃過雜的人群，落在周鬱蒼白的笑臉上。

鄭四笑了笑，將手裏的包遞給道：“這是你的。”

周鬱詫異，孑然一，什麽時候有行李了？

鄭四冷眉冷眼道：“你爸養了周諾十年，他要退親，能空口白話嗎？喬三叔接你爸建起來的寨子，又怎麽能讓你空手走？這裏麵的東西是找周諾和喬喬要的，放心收著，是你該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