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鬱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

車在土路上搖晃著，周遭的地形已經從丘陵變了平原，更有大片的良田和草場，並且開始出現聚居的村落。

但車裏的氣氛不太好，因為所有人都用複雜的目看著。

了還脹痛的太，道：“叔，現在什麽況了？”

鄭四歎息地看著道：“昨晚一野的巡邏隊把你和喬喬的送回來，說喬喬設局殺你不被反殺，如果寨子裏要將你法辦，一野會有人為你作證。你的匕首作為證據封存了，等到了中州會給治安局備檔。他們已經連夜走了，隻怕早就到中州了——”

喬喬因周鬱而死，不管起因如何，周鬱肯定沒好果子吃。

但現在一野願意出麵，誰敢再？

周鬱立刻坐正了，還是組織最可靠，鐵麵軍人果然是給了命的菩薩。

激著，但還是後怕惡心，畢竟對手無縛之力的社畜而言，見都，何況死人呢？

便更加堅定地開包找東西，準備吃飽後再練練以舊換新的能力，增加生存的砝碼。

鄭四以為不自在，但他一個笨男人也說不出更心的話，就閉了。

周鬱吃飽喝足，見裝水的塑料水袋舊得泛白了，就握住瓶口努力想。

上輩子見過的塑料水袋，那可是個個無毒無害，結實又嶄嶄新，自然而然，腦子裏還想出來好幾個差不多款式的。

等想得差不多了，低頭一看，水袋果然變新了不說，塑料的手更加和了。

周鬱放心了，閉目養神之外，腦子裏卻開始翻騰這能力的不同使用方法，製定了許多計劃。

待日上中天，上午不到十一點的時候外麵喧囂起來，鄭四說：“中州城到了。”

所謂的中州城到了，並不是到城市廢墟舊址了，而是到了舊址南郊的一個安置點。

這安置點有臨時的政府機構，各部門辦事，附近聚居的居民，一個暫時搭建的軍營，當然還有黎明寨此行的目的，大集市。

街道寬敞，建築樸素整齊，多是四五層高，但無一列外的土路灰牆，整顯得破舊骯髒。

至於街上，有來往的各種破舊車輛，有手推肩抬的原始板車，有著鮮一看就是能力者的強人，但也有不蔽的老婦孺。

周鬱跟著鄭四下車，幾乎所有人都對視而不見。

顯然，已經為黎明寨，或者說和黎明寨好的那些寨子的公敵了。

特別是周諾，正在安排人聯係大宗貨買家，又幫著小賣家卸貨，並且去旁邊的大集市口登記和買進門票。

他明明看見了，卻視無睹。

看來他也是恨的，但礙於一野和鄭四，不能將怎麽樣，隻能當陌生人對待了。

鄭四安道：“別怕，我車上的貨給周諾理，我和你先去治安局記名，然後去市民接待辦中州城居民的登記——”

這是知道再不能回黎明寨，所以不勸了。

可他這趟來中州大集市是有任務的，得為他的小家庭換購半年使用的生活用品，甚至還要找門路掙錢。

周鬱抱歉道：“叔，真是太麻煩你了。”

鄭四擺了擺手，拎了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大集市和周邊的散市場很大，走了半個小時才走出去。

這一出去，視線便開闊起來，立刻看見前方半被綠植覆蓋，半出建築廢墟樣的龐大跡來。

那就是曾經容納兩千萬人口的中州城了。

周鬱震撼極了，倒吸一口涼氣，前世一直生活在都市，並不覺得超大城市如何恢弘，隻抱怨上下班時間超長。

可現在麵對將要消亡的人類跡，卻不得不讚歎一聲，那是人類發展上千年才造就的輝煌奇跡啊！

而在未來，人類將親手把這個城市被異植和異侵占的城市解放出來。

隻是這樣一想，整個人都熱沸騰了。

“別看了。走這邊。”鄭四招呼道：“以後有的是時間看。”

周鬱答應一聲，神立刻恢複起來，拖著自己的包追上去。

鄭四見細胳膊細拖不行李，直接幫將大包抓了過去。

周鬱激極了，決定幫這位叔叔找個能掙大錢的門路。

治安局是一棟五層樓的建築，門樓大，進出都是穿著治安製服的年輕人，手裏還拿著各種不同的武。

這些治安員都是能力者，用以對付不同地方流竄而來卻不明善惡的能力者，所以是有許可的持械。

他向一樓前臺詢問了後，領著周鬱進了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大，既有辦公桌也有資料架，令周鬱驚喜的是，居然有電腦。

可見舊文明並沒有全部消失，在人類的努力下，它正在茍延殘著，並等待再一次輝煌的機會。

治安局的人剛得到一野轉過來的證據資料，上下打量周鬱後，拿份證登記，並開了一個書麵的文件，之後就沒事了。

周鬱詫異：“就完了？”

鄭四點頭，如果黎明寨不追究，自然就完了，如果黎明寨要追究，才會啟各種證據開始法辦流程。

周鬱更詫異了：“不怕我跑嗎？”

鄭四抖了抖那文件道：“跑什麽？一野有人幫你做擔保，這是直接讓你去市民接待辦居民證的文件。”

居然為素不相識的人做擔保？

周鬱看了一眼那文件的落款，龍飛舞的三個字，但因為實在太草，本不認識。

不得不求助治安局的辦事員，客氣道：“請問是一野的哪位為我擔保呢？我要謝謝——”

辦事員直接揮手道：“部隊的事，打聽。”

行吧，涉軍都是，確實不能過分關心。

市民接待的建築比治安高大了數倍，一層辦事大廳更加開闊，到都是解釋定居政策的告示欄，還有義務講解員負責講解。

來辦事的人不，但多數是去辦理臨時份證、中州城進出許可證以及介紹信等等的，真正願意定居為市民的不多。

所以，鄭四很容易地拉住一個和藹的大姐接待員道：“這位大姐，我家孩子想定居中州，怎麽辦？”

接待員上下打量周鬱，和氣道：“怎麽隻一個，你們家別的人呢？”

鄭四不好回答，周鬱道：“這是我的一個叔叔，他和他家裏人都願意留寨子裏生活。我媽媽早不在了，爸爸幾年前也去世了，所以不想呆在寨子裏，想進城看看。”

接待員出同的表，開始耐心解釋。

原則上，中州城歡迎一切投奔而來的人為居民，不分普通人和能力者。

但首先要有合法的份證，畢竟災變裏信息不通，導致許多新生兒無法辦理份證，無法辨識份。

若是普通人，將被安置在城外的居民點，住四人一間的集宿舍，一日兩餐的基本口糧和食水。至於工作，不識字的上午學習，下午和晚上聽從安排，參加安置點各區域的清潔、排水排汙、廢舊回收、集農場勞作等等基礎工作。若是識字，則上午培訓學習機修、駕駛、種植等等技的工作，下午和晚上進合作廠當各樣的學徒。

至於有份證又覺醒了能力的，則被安排進靠近城市廢墟的單獨居住小區，可自行選擇單獨居住的房屋，每天有好米好麵和幹淨水的待遇，但必須承擔進廢墟城市的各種清理工作。

當然，這兩種人都可以憑份證免費注疫苗，減被殘留病菌染的機會。

而沒份證的人，必須先辦理臨時份證，接治安局長達一年的監管期，以確定其有無社會危害等等。

接待員話都還沒說完，鄭四立刻道：“我們有份證，可以馬上打疫苗，但在城外的集宿舍就好，做點基礎工作合適的。”

能力者的待遇雖然好很多，但進廢墟工作實在太危險了。

然而周鬱用份證注了疫苗，拿著文件去登記的時候，卻站在了能力者的窗口。

鄭四瞪圓了眼睛道：“你做什麽？你不是沒有——”

周鬱等著前麵排隊的人，道：“叔，我之前沒告訴你，其實前幾天跑出寨子後，我覺醒了一樣能力。”

從他袋子裏出一個臭麵餅，略想想後道：“你吃試試。”

鄭四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開始沒覺得什麽，後麵卻越來越驚喜，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是什麽能力？怎麽從來沒聽說過有能力可以把臭餅子變得不臭？

周鬱道：“你放心，工作肯定據能力安排，我這能力沒什麽殺傷力，應該負責後勤——”

絕不可能上前線打打殺殺。

叔侄兩個竊竊私語地商量著，不想前麵卻突然吵起來。

原來是一個四級的能力者沒有份證，也不願意辦理臨時份證並且接治安局超過一年的安全觀察，要直接辦居民份拿待遇。

能力者嘛，因為強，多年荒野生活自在極了，去各個小城寨都是被捧著的，哪裏過這樣的鳥氣？

所以三言兩語不對，就訴諸暴力，將這個窗口搞得電閃雷鳴了。

周鬱怕啊，就拉著鄭四躲。

然而那能力者的雷電還沒開始轟鳴，窗口裏就閃出來一道鐵將那能力者推了出去，推出市民接待中心後，再狠狠將他的紮在外牆上。

掛牆示眾。

幾秒鍾而已，一切喧鬧都煙消雲散了，仿佛四級能力者隻是個擺設。

不，連擺設都不如。

鄭四叔手，向周鬱比了個七的姿勢，起碼是七級的能力者，才能絕對秒殺四級的能力者。

周鬱好奇探頭，想看清窗口裏出手的是誰，但隻看見一片黑影，隻好乖乖排隊等到自己。

文件櫃臺，份證遞進去，裏麵的黑影往旁邊的門指了指道：“去檢定室檢定能力和級別。”

周鬱將行李給鄭四，忐忑地推開檢定室的門。

裏麵寬敞，牆壁上掛了一副巨大的中州城市地圖，有個鐵麵人坐在唯一的一張辦公桌前。

鐵麵人穿著套頭帽衫，麵前擺了一盤麵餅，正是鄭四送給周鬱的那種。

周鬱被鐵麵軍人救了一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但想想兩人份不同就放開了，之後盯城市地圖看。

中州市區圖，竟然是災變之前的，那些清晰標出來的街道、小區、地鐵、商場和車站是那麽的悉。

本就是上輩子生活的那個城市。

大概率回不去了，但如果能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也該是種幸運——

“周鬱？”鐵麵人含糊著開口了，聲音異常低沉好聽。

周鬱轉，點頭道：“我是1

“黎明寨人，十八歲，有能力，對吧？”他又問。

周鬱又點頭。

鐵麵人雙手抱道：“那展示展示吧。”

展示？展示能力的意思嗎？

鐵麵人點頭。

周鬱想了想，走近他，手指了指麵餅道：“我可以嚐嚐嗎？”

縱然鐵麵無法表達表，但兩個眼睛的沉默已經表了無語，但他最終點頭了。

周鬱便拿了一個，掰了一小點放口中，呸，連味道都和鄭四叔給的一樣酸臭。

不過正好用來試手。

於是捧著麵餅，努力回憶當年的糧餅的香甜味兒，一分鍾之後出去道：“能請你嚐嚐嗎？”

鐵麵人顯然沒太明白的意思。

周鬱將麵餅往前遞了遞道：“嚐嚐吧，雖然不如香麵餅好吃，但已經不臭了。”

鐵麵人懂了，了一小點放在鼻前嗅了嗅，眼睛裏的沉默變了驚訝。

他手，在周鬱的手腕上彈了一下，周鬱沒有防備，再加上那一下如同什麽冰冷堅之紮，不由自主地防抗，結果那皮居然發出一點亮，瞬間又黯淡下去。

正要問你是什麽意思，鐵麵人卻道：“能量反應，勉強一級。”

原來這就是測試檢定定級別。

周鬱有點尷尬，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道：“有點低，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對誰不好意思。

鐵麵人偏了偏頭，問道：“你對這個能力了解得如何？家裏親朋長輩是否有類似的？有師承嗎？”

周鬱一問三不知，全部搖頭，道：“對不起，剛覺醒能力不到三天，父母親人都不在了，也沒有老師。”

全靠自己索了。

鐵麵人沒再說什麽，直接站了起來。

周鬱發現他高驚人，而且四肢修長舒展，明顯練家子的態，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鐵麵人指著城市地圖道：“能力者據核定的級別，可以單間或單套住房的待遇。你的能力比較稀缺，雖然隻有一級，但可以在上麵畫紅圈的小區選一套中意的房子。”

周鬱安心了，這是通過組織檢定的意思。

從今往後，就是有房子又有能力的中州城市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