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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後》第16章 變形記(七)

蘇府正院。

“鄭媽媽,你去看看阿蠻回來了沒?”吳氏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出神地看向窗外。

今夜無月,黑沉沉的夜過窗紙,似乎要將抑也一並了進來。

鄭媽媽暗暗歎了聲,幫吳氏掖了掖被角,勸:“夫人不如略進些飯食,不然二娘子回來,看見夫人您這樣必又要生氣了。”

若果真在乎我這阿娘,怎能這般大膽,一個人不知死活地往野林子裏衝?”吳氏掩麵,轉頭向床裏低泣道:“便沒事……往後,定州城裏哪裏還有人家肯要?”

“夫人!”鄭媽媽提了一聲,見吳氏像嚇到了,立馬要低聲音道:“二娘子再不濟,還有蘇府做後盾!這定州城裏不嫁人開了戶的也不是沒有,憑二娘子的脾氣本事,你還怕有人欺負得了?”

吳氏低泣不語,於有限的見識裏,子最終的歸宿還是嫁人,若嫁不了人,那便是沒有好下場了。

鄭媽媽正不知如何勸,蘇令嫻溫的聲音便從外室飄了進來:“母親可大好了?”

翠縷細細地回了什麽兩人聽不真切,腳步聲已近了室,蘇令嫻一銀霓紅細雲錦齊,外罩狐皮小坎肩,一臉擔憂地走了進來。鄭媽媽眼毒,一眼就認出那是吳家年前剛送來的唯一一件狐皮小肩,據說是京畿時興的樣式,每一簇尖都瑩潤潔白,夫人一直舍不得穿,在箱底打算等二娘子及笄做嫁妝的,沒想到竟是便宜了

鄭媽媽大喇喇的目讓蘇令嫻手坎肩上的白狐,才赧然笑道:

“實在是對賬之時看到了太歡喜,嫻兒便忍不住往上套了套,沒想到被阿爹見了,就直接賜給嫻兒了。”

“不錯!”蘇護一臉鬱地踏進房來,“是我做了主的。你這做母親的,莫非連一件服都舍不得給兒?難怪麗兒要跟我哭訴你時常短了的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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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氏一句話沒說,便被扣了頂大帽子,不可置信地抬頭直視蘇護:“老爺!”

鄭媽媽嚎啕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哭訴:“老爺冤枉啊!夫人自嫁蘇府,一直兢兢業業,將蘇府上下打點得妥妥當當,便大娘子和小郎君的用度也與嫡出一般無二,絕無短,一切來往皆有賬目可尋,大娘子可對?”

蘇令嫻艱難地點了點頭,扯了扯蘇護的袖子:“阿爹,母親不曾短了兒的。”蘇護麵這才緩了緩。

“至於夫人為二娘子及笄準備的坎肩,您給了大娘子,夫人可一句話都沒說,都怪老奴看裳眼多瞟了幾眼,讓大娘子不快,老奴這就給大娘子賠罪。”

鄭媽媽跪下“砰砰砰”一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就在這時,一聲大喝從外飄了進來:“鄭媽媽,你起來!”

蘇令蠻大步流星地從外走了進來,臉鐵青地看著蘇護,吩咐道:“鄭媽媽,你起來,這等人,你跪他作甚!”

“你——”蘇護的怒氣剛緩下去,又急遽升高,手一掌便刮了來,風聲呼呼,可見其高漲的怒意。蘇令蠻一把捉了住,似笑非笑道:“阿爹如今是越活越回去了!”

“欺負了阿娘,然後還要拿阿娘邊的仆人出氣是麽?”

“你——”蘇護回手,卻驚詫地發覺腕間錮著的一巨力,讓他彈不得,麵不由脹得通紅:“放手!”

蘇令蠻猛地鬆開手,蘇護一個趔趄,直接跌在了榻旁的椅上。

鄭媽媽見蘇令蠻回來,心中不由大定,幹脆利索地起站到了床旁,吳氏卻激地撲出了床沿,一把揪住了蘇令蠻的角:“阿蠻,阿蠻,我的阿蠻,你終於回來了,阿娘都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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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令蠻紋,左手輕輕拍了拍吳氏的手,頭也沒回道:“阿娘,我的事,待會說,啊?”

吳氏眼淚婆娑地收回手,被鄭媽媽扶著,起坐到了一旁的人靠上。

蘇護被這一跌,將勢氣跌了一半,但怒意卻如澆了油一般,幾乎要沸騰:“你這不孝,我要開你出籍!”

“阿爹,你確定?”

吳氏猛地坐直了子:“老爺,不可以!”

蘇令嫻角一翹又瞬間捋平了:“阿爹,二妹妹必不是故意的,二妹妹,快,與阿爹道個歉,他便會原諒你了。”

蘇令蠻沒理這慣調三弄四的大姐姐,隻出了嘲諷的弧度:

“阿爹,這除籍之事,你一人說了可不算。不如你我先去尋平阿翁說說看,你是如何寵妾滅妻,奪了阿娘的嫁妝讓姨娘管家之事?”

蘇令蠻此時的氣勢,簡直可以算氣吞山河,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巧心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二娘子,暗中讚了聲。

蘇護噎了噎:“吳氏教無方,以致你夜不歸宿,了定州城裏的大笑柄,如何不能奪管家權?!就是懦弱無能,管家無度,才致我定州蘇府麵上無!”

“便阿娘有種種不好,可也沒有奪了主母嫁妝給姨娘管的道理!”

“那便有做兒的質疑父親決定的道理?!”

蘇令蠻簡直是氣笑了,突然發覺眼前這個男人不僅貪花自私,涼薄無能,還擅長強詞奪理,難怪能當了從司簿,筆桿子想來很厲害。

“阿爹,”聲道,蘇令蠻本就一副鶯啼的嗓子,平日聽著用,可如今這般刻意聲,卻讓蘇護渾打了個激靈:“你知道阿蠻的子不大好。若阿爹執意要將阿娘的嫁妝奪了,那阿蠻隻好去敲一敲城守府衙的大鼓,好太守知曉阿爹這齊家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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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知,到時候阿爹丟了從司簿的位置,可會記恨兒?長安的鄂國公府,可會恨阿爹為他國公府蒙?屆時阿爹和兒一起被除了籍,那景想來好玩得很。”

“你——!”蘇護揮袖:“你不敢!”

蘇令蠻噗嗤一聲笑了,像聽到了極好笑之事:“阿爹可以試試看,看阿蠻到底敢不敢?反正阿蠻如今也嫁不到好人家了。”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見蘇令嫻老神在在地在一旁看戲,上前幾步,一把拉住了上的狐皮坎肩,笑道:

“大姐姐,這可是阿娘特地留給我的東西,如今正主沒如您的意死在外頭,是不是該歸原主了?”

蘇令嫻愣愣地看著,發覺第一回看不懂這二妹妹的心思。

名聲不好,好似也不大在意;阿爹怒斥,亦不放在心上,照往常早該是泫然泣又笨手笨腳地離開了,這回……

蘇令嫻下意識地掙紮,卻還是被一蠻力將狐皮坎肩剝了下來,出裏頭薄削的半臂。挲了下肩膀,怔忪道:“蘇令蠻,你瘋了。”

蘇令蠻將坎肩丟給了鄭媽媽,鄭媽媽眉開眼笑地接住了,在聽到蘇令蠻一句話又僵住笑:“鄭媽媽,燒了。”

“二娘子,這坎肩……好好的,作甚去燒它。”

“髒了。”

蘇令嫻難看至極,麵立時變得鐵青。蘇護被這蠻不講理的二兒鬧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差點沒暈過去,指著半天沒說出話來。

蘇令蠻卻不肯放過他,“阿爹,平阿翁約莫快到了,我早已派人將這幾日發生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阿翁,你不如想想看如何安族裏,讓他們知曉你不是那扶不起的阿鬥,將家事理一理利索再說。”

平阿翁原名蘇平,耄耋年紀,如今算是族裏輩分最大的,事公正,掌蘇家族長多年,最恨這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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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臉上怒意發,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兒竟然反骨至此,將老族長也請了來,當下顧不上其他,喊著“青竹”便匆匆地往外院花廳而去。

“花媽媽,”蘇令蠻歡快地朝外喊道:“你去將麗姨娘提了來,我這便將這敢覬覦主母嫁妝的不肖姨娘提腳給賣了!”

“蘇令蠻,你敢!”蘇令嫻拍桌而起,“姨娘為蘇氏開枝散葉,孕育子,豈是你說賣就能賣的!”

花媽媽也小步子走進了房,滿臉為難:“二,二娘子你這著實為難老奴了,這……這老奴也不敢啊。”

蘇令蠻柳眉倒豎,將袖子往上一擼:“麗姨娘覬覦主母嫁妝之事確鑿無疑,是禍家的源,族的苗頭,大姐姐,你以為平阿翁來了,你姨娘還有的活路?”

蘇令嫻了下來,承認這一步走得急了:“二妹妹且稍安勿躁,我這便讓麗姨娘將母親的嫁妝一同還來,必一分不。”

蘇令蠻晾了一會,才道:“麗姨娘肯將嫁妝還來最好,不過我阿娘最近病了,這掌家之事,怕還是要姨娘多費心了。”

蘇令嫻麵晴不定,最終還是著頭皮應了下來,匆匆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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