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覺得本就是一個無的人。

“王爺不是外人，我也不必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陛下的生死我已置之度外，我在乎的是玄寶。”姚玉蘇回視他，“他是陛下的獨子，若是改朝換代，他便是首當其衝的一個。”

“其他人本王不敢保證，但若坐上那位置的是本王，玄寶定然可以長命百歲。”他保持著前傾的姿勢，目不轉睛地看著。

姚玉蘇心中震，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藺輝藺郇，這兩堂兄弟，完全是兩個路子。當初藺輝極善言詞，勤學上進，又肯屈尊降貴來哄，比起隻會舞刀弄槍一言不發的藺郇來說，他顯然更能俘獲一個十四歲的芳心。諷刺的是，經年流轉，那些曾經在藺輝上的優點然無存，而也不再是十四歲的心境。

再看眼前的藺郇，哪裏是木訥不言的人。

“王爺這便是要策反我了。”笑著，笑意卻淺得很。

“念及與國公爺的師徒分，本王願意給你們母子一條生路，包括姚家。”齊王後退了一步，坐直了子，“擺在皇後娘娘麵前的有兩條路，就看娘娘怎麽選了。”

選一，與齊王合作，和玄寶、姚家都可以在這場變革存活下來，往日的榮華雖不複，可一家人卻能安然無虞。

選二，堅持與齊王作對，他便隻能踏平金州，北上擒王，到時候護著藺輝逃跑的姚國公便是他的刀下亡魂。

此番來之前，便知道齊王是塊骨頭，很可能啃不下來。卻不想，他連下的機會不給。

涼亭之外，風雪肆。

舉目四，除了一片蒼白，便再難見其他。猶如這局麵，沒有友軍，更沒有援軍，這偌大的大陳隻留下一個人來對抗齊王的虎狼之師。

“口說無憑，請王爺立下字據。”姚玉蘇收回目落在齊王的上，那雙流轉間全是風的目此時也失去了彩，蒼涼地看著他。

他牽一笑，剛毅的臉龐上浮現的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沉著自信，他道：“數年未見娘娘怕是忘了我的脾了，既許了承諾便是盟約，絕不相負。”

立字據這種事，他不想做也不屑做。若信他，便全心相托，若不信，便一切作罷。

姚玉蘇苦笑：“王爺這是要空手套白狼？”

“你知道本王有多重視承諾。”

“若我答應，不是把生死、家族全然托付給王爺了？”

“難道本王不值得你信？”他反問。

姚玉蘇瞥了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皇後多慮了，本王並不是那般小心眼兒的人。”他知心中所想，哂笑一聲，目轉向亭外的風雪。

也是。能走到今天這般地步的人，懷該是比平常人廣闊許多才是。

那就賭吧，好像也沒什麽輸不起了。

“聽說王爺把西南治理得很好，百姓都很戴你。”姚玉蘇起，後紅棗將暖爐捧上前放在懷裏。

姚玉蘇對著紅棗微微一笑，還是懂。早知道便不選這麽個四麵風的地方了，涼得心都了。

“王爺既然有治世之才，日後便看王爺的了。”暖爐的溫度傳到的四肢，的笑容也出了幾分真心實意，“這天下早已滿目蒼夷，百廢待興，若我今日真選了一位明君，便是我兒無緣皇位，此生也算對得起天下百姓了。”

向來會權衡利弊，尤善於決斷，且起手不悔。今日將皇位拱手相送，他日若他走上跟藺輝一樣的路子，想來也不吝舍了安穩榮華將拉下馬的。

藺郇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不知是什麽東西忽然活了過來。

第7章玄寶

三日之後，金州城門大開，齊王的兵馬明正大從正門而。

城門之上，一道倩影悄然而立，俯視著城樓下目不斜視作整齊劃一的兵士們，偏頭對旁側的人道：“一支軍隊若能將紀律看得至高無上，莫說一個金州城了，上百座城池也不在話下。”

隨侍在側的羅天湘心複雜，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護衛多日的城敞開了大門迎接著敵軍，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人帶來的。

“娘娘，臣不懂。”

“羅大人，你是位好。”轉笑著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道，“你效忠的應該是金州城的百姓，隻要百姓無恙，金州無恙，其餘的便暫且擱置一邊吧。”

“可是……”

“天子早已拋棄了這天下，這天下又何須眷他？”的神凜然了起來，角繃，“寒窗苦讀不易，海沉浮更不易，羅大人若看不清局勢還是早些回家種田為好，免得葬送了半生心。”

曆史在推著他們在往前走，違逆者，不是被拋在後便是被曆史的車碾，順勢而為者，才能活得麵長久。

羅天湘收起了質疑的神，他開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來了。

城樓下，騎著高頭駿馬的藺郇仰頭，與城樓上的人視線相對。

他是勝者，是賭徒。

一瞬間的火花之後，城樓上的人掀起了角，轉頭下了城樓。

“老夫子，王爺可是用了男計？”郭啟義側，悄悄問旁邊的周麒麟。

周麒麟：“……”

他想起自己規勸齊王的那句“兒長，英雄氣短”，簡直像是在回扇在自己的臉上，還扇出了聲聲回響。這哪裏是兒長，這簡直是完複仇，放棄了他，他便得重新再選擇他一次。

以前他隻覺得王爺是難得一遇的明主，足智多謀，禮賢下士。怎到了今日才知他是這般“顧全大局”，毫不念舊，簡直堅得無懈可擊。

“可怕，太可怕了。”周麒麟心有餘悸的念叨。

本以為這是自家王爺藏已久的命門，可現實打碎了他的幻想。連這弱點都沒了，此人該是何等強大？

***

十日後，金州城破的消息傳到北上逃命的隊伍中，引發了一片惶恐。

“皇後太讓朕失了。”藺輝一龍袍坐在破舊的寺廟中，高貴的龍袍也顯得那麽落魄，似蒙塵明珠。

譚相上前道：“陛下，臣聽聞皇後娘娘是帶著金州軍士棄械投降，大開城門迎齊王進城的。”

“皇後……”藺輝的眼神裏蒙上一層翳，“果然還是做了正確的選擇。”

即使十年前的選擇錯了，現在依舊有改正的機會，這便是那日對他那聲問答的回應了。

“陛下，如今四麵楚歌，咱們隻有一條路了。”

“是啊，隻有一條路了。”藺輝了拳頭，一貫溫潤的臉龐上也染上了破釜沉舟的狠戾了。

譚相暗暗鬆了一口氣，總算走到這一步了。

佛像後，玄寶貓著子爬出殿。

他一路飛奔，直到找到了在外麵巡邏的姚國公才停下了腳步。

“殿下這是怎麽了？”姚國公出雙手相護，生怕他摔著了。

“我有話要和國公爺說，你們都退下吧。”他小口地著氣，眼神急切，卻仍不忘支走其他人。

“是，殿下。”其餘將士抱拳告退。

“怎麽了？可是有事發生？”姚國公蹲下`子問道。

玄寶上前，附在姚國公的耳邊，小聲將自己聽到的告訴他。

“當真？”姚國公瞪大眼睛。┆┆思┆┆兔┆┆在┆┆線┆┆閱┆┆讀┆┆

玄寶使勁兒地點頭：“母後說了，遇要事當與您商議，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姚國公緩緩站起子，雙手背在後，麵嚴肅地看著遠的青山，那是祁連山，他曾與戎族人在此戰。

玄寶隻到他的腰部，仰著頭看著他，不知道他此時的嚴肅因何而來。

“老夫與戎族人打了大半生，倒是沒有預料到今日的局麵……”他譏諷一笑，道盡半生蒼涼。

玄寶張地看著他，父皇要與戎族人結盟，母後又與齊王聯手，他夾在中間，力量卻又小如螻蟻。眼下，隻有仰仗這個沒有見過幾麵的曾外祖父了。

“玄寶，你可願和老夫一起幹一票大的？”半晌，他彎下腰笑著看他。

幹一票大的？玄寶眉頭皺得可夾死蚊子了。

“小子，富貴險中求，你就不想有更大的造化？”姚國公十分不正經地逗著自己的曾外孫。

玄寶：“……”

“阿祖，你想玄寶做什麽就說吧，母後說了，讓我都聽您的。”六歲的小孩兒，生生被他迫出幾許無奈。

姚國公滿意一笑，六十餘歲的人了，卻還出一得逞的假笑。

當夜，玄寶按照姚國公所說，藥翻了藺輝，讓他安睡了一宿。

這頭，藺輝一倒，姚國公便以清君側的名義捉拿了譚相。

營地，火照耀著上百隨君北上逃命的臣子和外圍的軍。

“此人，蠱陛下，要我等向戎族人割地求和，以戎族的力量來對抗齊王。”姚國公將譚相綁在堆積如山的柴火上，他則舉著火把站在他麵前。

“自我朝建立以來，與戎族手不下百餘次，次次戰，我大陳不知有多男兒濺邊疆！就說老夫，十六歲從軍，每逢戰事便是衝在最前麵，砍下的戎族人頭數不勝數，我族早已和戎族積下了海深仇！”姚國公大聲喊道，“若要老夫與戎族人合作，割地求和，老夫寧死不屈！”

群臣嘩然。

“諸位，諸位，不要聽他一人所言啊！”譚相又慌又怒，爭辯道，“如今局勢張，我隻不過是建議陛下假意求和而已，先解了眼前的困境再說啊！”

“笑話！戎族人可會這般傻？空口白舌便能出兵助我們？”周相站了出來，他一貫與譚相不和，此時倒是逮到機會了。

“不過是舍棄一兩座城池便能換回大好的江山，有何不可！”眼見著老對頭出來了，譚相越是大聲，“你我都知道齊王之強，若不割飼狼，咱們還能回京城嗎？在場的同僚們還有何退路？”

群臣，有部分已然被譚相煽。兩害相權取其輕，這道理好像不難懂？

“先不說戎族人能否與齊王一戰，便是戰了，贏了，若他轉頭便滅了大陳，你又該如何？”姚國公冷笑。

“這不過是權宜之計，若戎族人與齊王鷸蚌相爭，何愁我們不能從中取利？”譚相不愧是殿前紅人，巧舌如簧，“總好過如今，咱們在前麵跑齊王的在後麵追，追上了，難不咱們還有立場去和齊王談條件不！嗬嗬，也許國公爺還有退路，畢竟以皇後娘娘與齊王的，國公爺一家的確是不用害怕的！”

譚相角掛著諷刺的笑容，像是篤定姚國公不敢當眾殺他。

“你——”姚國公口一滯。

“叛國賊，不準我母後！”玄寶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手中提著一把劍，狠狠地瞪著譚相。

“大皇子……”譚相萬萬沒想到這祖宗還能站出來。

玄寶一改往日乖巧的麵相，提著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