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聲道：“眾大臣，我親耳所聞，此賊誆騙父皇，想勸父皇向戎族人求和！蒙此國難，他不思如何規勸父皇重振山河，卻巧言令，想陷各位於不仁不義、割地求榮之地，實在可惡！”

“姚國公，這把劍是當初父皇賜予我母後的，上斬昏君下斬臣，今日我便要你用這把劍結束這狗賊的命罷！”玄寶雙手舉劍，朝姚國公的方向遞出去。

這劍，便是大有來頭，乃是皇帝向皇後的所出的聘禮之一。

年歲太久，皇後又一向溫賢淑，鮮將此劍示於人前，長此以往，眾人便淡忘了此事。如今這寶劍一出，便是要見之時。

譚相瞪直了眼，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這一步。

“大皇子，你敢！”

“有何不敢？”姚國公猶豫了一瞬間，在聽到了譚相的聲音之後立馬上前接過了劍，提著手中。

“我譚家乃百年族，我乃陛下欽點……”

“唰——”

未等他說完，姚國公的劍已經落下。

那道，在場的人無人不怵，就算死了進了棺材大約也不會忘記今晚。

“國之興亡，匹夫有責。諸位可願隨我一同勸陛下回京，縱然是死，你我也要死在京城才不枉這為一場！”姚國公虎目一掃，氣勢巍然。

寂靜了一瞬，稀稀落落的聲音從四周響了起來。

“回京城，回京城……”

這個夜晚，眾人收拾一通，準備折返京城。

姚國公之後問玄寶：“此劍可是你母後給你的？”

玄寶搖頭：“自然不是，那把劍還掛在泰元宮呢。”

“那……”

“你認不出來啦？這是我從你營帳裏拿的啊。”玄寶瞪著大眼道。

姚國公瞇眼，將手中劍湊近一看，喲，還真是自己的那一把啊！

玄寶疑的看著他，似乎是在懷疑什麽。

“阿祖年紀大了，這眼睛有些不好，實屬正常……”姚國公解釋道。

玄寶側開一步，有點兒不信。明明他揮劍殺人的時候幹淨利落得很，也不見有老年人手抖的病啊。

“小孩子家家不要這麽多心眼兒，快，收拾東西去。”姚國公見忽悠不過，隻好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

玄寶扯了扯角，轉頭離開。

“你這小孩兒……”姚國公被他臨走的那神給刺中了。

這神，跟他娘真像啊……

姚國公仰頭，看著漸漸泛白的天空，陷了溫暖又無奈的回憶中。

第8章大火

藺輝睡了一覺起來，天地已變，群臣上奏，請陛下回京城，與京城共存亡。

“你們——”藺輝指著座下眾人，目一掃，然後定在了姚國公的麵上。

“陛下，北上已無生機，請納諫言，殺回京城。”姚國公無所畏懼，頂著藺輝的淩厲的眼神站了出來。

藺輝再看，座下已無譚相的影，他去向何，他心中已明白一二。

“好！好！”藺輝起，點頭大笑，笑聲諷刺至極，“你們要朕回去守著京城，那便回吧。”

這天下，早已不是他的天下，那京城，也不再是他的京城。此刻就連這座下的臣子，也不再是他可以差遣的臣子了。

姚國公看著上座的人，眼神莫辨，陛下已不是當初那個真摯善良的帝王了，他變得麵容莫測了起來。或許每一個坐上王座的人都會變得麵容模糊，分不清他到底是他本人還是被一個帝王外裹挾的傀儡。

這頭，齊王的兵馬順利進了京城。京城一夜之間換了新主，悄無聲息又銘心刻骨。

藺郇並不急著稱帝，心腹之患不除，此座不穩。

他留下足夠的兵力維持京城的秩序，讓權力迭得更加平穩。他則親自帶領輕騎一路朝北上追去，藺輝所帶兵馬有限，而他所領的騎兵乃是軍中銳，以一當十不問題，更別說對付軍心潰散的“軍”了。

行至家氹，他到了人。

姚後牽著馬擋在他麵前，道：“王爺若不嫌棄可否多帶一個隨從？”

齊王上下掃視了一番，眼神算不得上多尊重，他道：“你？”

姚後也不惱，笑著道：“王爺別誤會，我隻想第一時間見到我兒子。”

“隻要你跟得上。”他一向不喜人摻軍中，故而神算不得友好，大喝一聲，率先夾著馬肚子駛出。

虎落平被犬欺。姚後輕歎一聲，翻上馬，短鞭一揮，駿馬一下子衝了出去。

齊王顯然是小看了，追了三日，與軍士們步調一致，偶爾掉隊一小會兒也能迅速追上來，並沒有為他們的包袱。

齊王的臉也沒有變得好起來，他的原則毫沒有被改變，他不喜歡人摻軍中，尤其此人還是。

回京的隊伍夜宿笠縣，此時距離京城還有一半的行程。

了夜，眾人落腳在笠縣的縣衙中。

短短數日，藺輝像是老了許多，他時時發神，雙目盛滿了不為人知的緒。

他招來玄寶，取下`上的一塊玉佩遞給他。

“這是父皇的父皇傳下來的，已經有百年的曆史了。”藺輝道。

玄寶端詳玉佩，的確是他常佩戴的那一塊兒，除了睡覺幾乎不離。

“父皇所，兒臣不敢奪人所好。”玄寶雙手遞了出去。

藺輝微微一笑，眼神裏閃爍著慈父的輝：“這不是給你的，是想讓你出門向南找棵樹埋下。這玉佩通靈，若埋在大榕樹下，定會有好運發生。”

“……”玄寶愣在當場。

“父皇。”

“父皇的話，你不聽了嗎？”藺輝假裝生氣。

“兒臣不敢。”玄寶垂頭，心中難過。

藺輝看著眼前的孩子，他怕過他，怕他為第二個姚氏，但他也過他，並且仍然會繼續著他。

“玄寶，你要記住，你是父皇的兒子。”他坐在床榻上，眼神十足認真地注視著他。

玄寶點頭，悵然若失。

藺輝滿意地笑了起來，道：“乖孩子，去，找顆向南的大榕樹將它埋下。”

“現在？”

“就現在。”

玄寶抬頭看著他，像是在看一顆徐徐老去的枯樹，他很想流淚，眼睛酸得很。

如果這樣能讓他安心的話，他願意陪著他犯傻。玄寶轉頭，默默離去。

“玄寶。”待他出門檻，後響起了一道清亮的聲音。

玄寶滿懷希的回頭：“父皇？”

“天黑，小心點兒。”迎著，床榻邊的人看起來有些模糊。

玄寶點頭離去。

待他走後，藺輝起了。

齊王攻占京城的消息已經傳到他的耳中了，大勢已去，他這個王回不回去都已經毫無意義了。若能陪著京城百姓為之一戰，他或許還能垂名史冊，可他是叛逃的君王，有何麵去麵對早已被齊王安下來的京城百姓？

皇後說得沒錯，他便是窩囊了一輩子，不僅在政治上毫無建樹而且還守不住自己的所。

藺輝的眼中，閃過一道急促的火焰，短暫又明亮。

……

笠縣城外，有哨兵飛馳而來。

“王爺，城起火了，起火的位置在縣衙！”哨兵大聲稟報。

齊王勒住馬繩，看著濃煙滾滾而起的地方：“看到了。”

隊尾，一道影飛奔而出。

“玄寶！”

齊王臉大變，顧不得想太多，驅馬跟上。

縣衙被大火包圍，四周的民房都逃出了人，百姓們拎著自家的水桶救火。

火衝天，照耀著笠縣半邊的天空。

疾馳的駿馬長嘶一聲，在火場前麵停下。

“玄寶！”一道灰白的影不顧一切地朝裏麵衝去。

比更快地是旁邊出了一隻手，牢牢地拽住的胳膊，不讓離火場近半步。◆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你放開，放手！”像是瘋子一樣朝他大吼，“我兒子在裏麵，你讓我進去救他！”

“你仔細看看，這樣大的火勢，你能走進去幾步？”他沉著聲音問道。

“我不管！我不管！你讓我進去，我要救玄寶！”瘋了一般朝他嘶吼。

可他天生冷心冷腸，毫不鬆手。

急得氣上湧，竟低下頭去咬他的手腕。

他痛得皺了眉頭，竟沒想到還有這一手，真是小看了。

可無論如何撕咬，他都牢牢地箍住不讓前進半步。

大火熊熊燃燒，救火的百姓也放棄了，這樣的火勢本救不了，隻有等著它燒完。

聽著劈裏啪啦的燃燒聲，鬆開牙齒，絕地撲跪在地上。

“玄寶……”匍匐在地，披頭散發，滿臉淚痕。

四周的百姓見了無不容，雖知道那個黑男子是好意，但也忍不住用譴責的目看向他。

“母後？”

遠，人群背後響起一道稚的聲。

抬起頭，懷疑自己幻聽了。

“母後！”他費力地開人群，出了黑黑的臉蛋兒。

這一聲，猶如天籟。

爬起來，踉蹌一步，險些墜地。

旁出一隻手扶住，卻不識好地揮開，朝著自己的兒子奔去。

“玄寶……”短短一刻鍾，的聲音已經嘶啞得不像話。

玄寶同樣地抱住，心中藏多時的委屈和害怕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哇！”他仰頭大哭，全然沒了往日的老早。

“不怕，不怕，母後在這裏……”摟著“失而複得”的寶貝，用沙啞的聲音聲安。

“母後，父皇沒了，周相他們都沒了……”他突然記起還有重要的事，語不調的說道。

姚後恍然抬頭，四尋找。

人群中，姚國公無奈地看著，似乎也蒼老了不。

姚後鬆了一口氣，拍了拍兒子的稚的肩膀。

一場大火，奪去了早已名不副實的天子的命，以及三十餘朝臣和數十護衛他們的軍的命。

眾人都道這是天意，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現在連老天爺都在作出正確的選擇。

玄寶卻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否則他怎麽會活下來。

他奉父皇的命一路朝南去找大榕樹，途中到巡邏的阿祖，阿祖正準備送他回去，兩人便發現了縣衙起火了。

“母後，是父皇救了我。”玄寶神低落的說道。

姚後眼神晦暗，虎毒不食子，他總算沒有讓恨他骨。

也罷，人走了，前塵盡銷，夫妻二人的恩怨也可一筆勾銷了。

大火將縣衙燒了一片廢墟後總算完全熄滅了下來，抬頭看向齊王站立的方向，他正指揮著帶來的人清理火場跡，收殮骨。

此時還不到可以鬆懈的時候，低頭斂下神，默默地摟玄寶。

***

齊王再京，便是帶回了三十餘骨，其中還包括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