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是他們臨時起意，竟然沒想到餘暉堂在京城有這樣大的名氣，實在有些失算。

姚玉蘇掃了一眼魚貫而的客人，有戴著帷帽出門湊熱鬧的家小姐，有大大咧咧直白示人的小戶人家兒，更多的是著麵打扮得當的年輕書生，他們笑談著往裏麵走，不論大堂還是包廂對於他們來說都好。

“你再去，就說淮王要一間包廂，問堂主能不能騰出一間來。”姚玉蘇吩咐原江。

原江領命而去，一句多話也沒有。

紅棗點點頭，道：“用淮王的名號倒是比用咱們府上的名號好多了。”

不僅好多了，而且管用多了。不到一刻鍾，原江從裏麵出來，包廂的事辦妥了。

“主子，裏麵請。”

姚玉蘇在帷帽下揚一笑，明正大地往裏麵走去。

餘暉堂的包廂都在二樓，每間包廂窗戶前都有簾幔遮擋，若是有客或是不方便示人的客人便可放下簾幔，毫不影響觀看。中庭也十分寬大，夠坐百餘號人，開門不到半個時辰，中庭已無空位。

“聽說今日是玉玲瓏要登臺，可是餘暉堂的臺柱子，我表兄可迷的戲了，不過最近減了登臺的次數，半月才等來這一回呢。”外麵有客經過，聲音傳至們的包廂裏麵。

姚玉蘇拿起桌上的單子，“玉玲瓏”三個字十分顯眼，一看就是“活招牌”才有的待遇。

“哎，今日是演什麽戲？”

“驚夢記，這可是餘暉堂最賣座的劇目。”

“我跟著表兄來瞧過一回，著實彩！”

“聽說是據……和姚後改編的……”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興許是擔心被旁人聽到，不敢在這些場合指名道姓。

姚玉蘇放下單子，轉頭看向對麵的臺上，此時主角還未登臺，空落落的。

聽了一天的書，雖各有千秋，互有長短，但卻不是很讓姚玉蘇滿意。盯著對麵的臺子，十分好奇這口稱讚的“驚夢記”是否當得起這一期待。

“鏹鏹鏹——”

開場鑼敲響了，場子裏的雜音漸漸沒了，所有人都落了座。

“驚夢記”乃是一位笑春生的筆者寫的故事，初次登上餘暉堂的臺子便廣好評，熱度一直不消，所以也了餘暉堂每月的必演戲段。“驚夢記”的主角是一位白姓姑娘，雖生於偏僻小鎮，但自小通書畫，文采斐然，又因待人接十分有禮有節而被廣為稱頌，到了十四歲的時候，上門提親的人家都快把白家的門檻給踏平了。

在這眾多提前的人家中，有兩位尤其讓人矚目，一位是剛剛奪了狀元桂冠的何公子，一位是鎮上有名的商賈人家許爺。兩位一同求娶，白小姐思索了兩日，決定嫁給何公子。

臺上，扮作白小姐的角兒正演到出嫁的片段，揮淚作別父母。

“今我一去，便何家婦，萬雙親珍重。”

這位玉玲瓏的花旦唱腔甚佳，一出嗓便博得滿堂彩。

姚玉蘇也掌輕歎，道：“真是天生要登臺的角兒啊。”

白氏嫁了何家，從此了無數子羨慕的狀元夫人，一路跟著狀元北上履職。帶上了家裏陪嫁給的半副家，一路為夫君打點，不僅如此，待安置好了之後，為讓夫君專心仕途，照顧婆母姑嫂，一力撐起了何家。初時，狀元郎也十分，對頗為尊敬，在外麵遇到了難事也會回來與探討，聽取的建議，夫婦倆算是琴瑟和鳴。

此時，姚玉蘇的帷帽已經摘下，端詳著臺子上抹了濃妝的花旦，雖看不清本來麵目，但新婚婦眉梢間帶的風卻讓演繹得十足生，活一個沉浸在幸福中的小人。

好景不長，何家變故頻頻。先是狀元郎命出京審案，接著白氏因勞家務而小產，然後又傳來了狀元郎遇到山賊的消息。白氏憂心忡忡，派人散去大半的家產才請了一支鏢師隊伍，一路朝著狀元郎遇險的方向找去。

再後來，狀元郎被救回，鏢師們一路護送他到了目的地。狀元郎憑借自己的本事理了案子，完了任務，回京賞。今上賞賜了他許多的財寶，其中還包括一位姿婀娜的妾。

從此，狀元郎不再掛心自己的妻子，也不再關心自己的仕途，而是與妾描眉畫眼，意繾綣。

白氏仍然是外人稱頌的好妻子，且越來越好，好到旁人一點錯也挑不出。隻是，的臉上鮮有笑了，除了端莊便隻剩端莊。

而當初那位同樣向白氏求娶的許爺，因被白氏拒絕，棄商從武，用十年的時間在邊疆立下了汗功勞，地位已經遠超於如今的狀元郎了。

戲演到此算是上半場結束了，換做看客頭接耳地討論。

旁邊的包廂裏傳來嚶嚶的啼哭聲，接著又傳來另一子安的聲音。

“白小姐好生命苦哇……”

“別傷心，都是戲，做不得真吶。”

再看姚玉蘇，臺上明明是在講的故事，可坐在那裏眉眼都未擅一分，反而是別人替哭出了聲。

“我說是誰敢冒充本王的名聲，果真是你！”一聲輕笑，包廂門被推開，淮王搖晃著一把扇子走了進來。

他著白袍，頭戴玉冠，手執畫扇，不像養尊優的王爺倒有一書生的溫潤氣質。

姚玉蘇揚看去，起道：“冒用了王爺的名號，還請王爺恕罪。”

道“恕罪”，可那笑意盈盈的臉龐上哪有本分的愧疚，明顯是理當所然的樣子。

淮王咳嗽一聲，閃退到一邊，真正的“大佛”才出場。

藺郇不知何時出的宮，一玄袍子十足低調，他環繞了一番四周的布置，慢條斯理地將目落在的上，微微點頭便作問候。

“老爺，這邊請。”淮王折起畫扇，將藺郇請到上座。

姚玉蘇瞥了一眼淮王，後者像是毫無察覺，笑著道：“難得兩位都有這個雅興啊。既然夫人借了本王的名號，那不介意咱們二人叨擾吧？”

“自然不會。”姚玉蘇挑眉，坐在藺郇的左手方，麵朝下麵的臺子。

休息一刻鍾之後，下半場開演了。

下半段演的是許爺的故事，他傷遠走，一路闖，封候拜將，風一時無二。

可如今真正的“許爺”就在旁，臺子上那位同樣材高大眉飛揚的小生就顯得相形見絀了。

而此時，狀元郎因病去世，那位妾又攜卷了大量的家產而逃，隻留下白氏孤兒寡母。

再與許爺見麵，白氏已經是經曆風霜的婦了。

“許郎，你有今日造化，實乃大幸，妾唯有遙祝一二。”臺子上，一縞素的婦退後半步，盈盈下拜，落落大方。

淮王看得點頭，指點道：“玉玲瓏果然有本事，你看將你學得多好。”

這故事演的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雖隻有薄薄的一層窗戶紙，但聊勝於無。此時被冒失的淮王挑破，姚玉蘇一時也沒了好臉。

藺郇靜默不語，裝作專注地看戲。

“清河，未曾選我，你可悔了？”臺子上，一紅朝服的許將軍上前一步，抓著主角的手腕問道。

這廂，有兩人神一變。

這話一出口，縱然作壁上觀的淮王也不敢擅了，隻得軀僵地坐在一邊。

一直以旁觀者目賞戲的姚玉蘇臉忽然就變了，像是的外殼被敲碎，出了裏麵最堅的核。搭在桌麵上的手收拳頭，周環繞著一漠然的冷氣。

臺上，玉玲瓏側閃過，微微避開徐將軍的正麵，道：“妾無能，唯有傲骨兩分。子奇是妾的夫，縱然萬般不堪也斷然沒有嫌棄的道理。將軍是將軍，縱然富貴加，也與妾無半分關係。”＊思＊兔＊在＊線＊閱＊讀＊

姚玉蘇一愣，像是未想過戲碼會這般演下來。能吸引眾人眼球的要麽大俗要麽大雅，今天一整天都是在各種混不堪的“猜想”中度過的，萬萬沒想到還有人能另辟蹊徑，放棄以的立場向上位者獻討好。

這好似有人窺見了的心，猛然收的拳頭忽然就鬆弛了下來。

這前後反差都落了藺郇的眼裏，他收回了落在上的餘，直了脊梁看向臺子。

他從未將這樣的話問出口，因為問也無用。可這一出戲倒是讓他看清，他滿腔憐惜在眼裏不如的高傲重要。

旁邊，淮王默默地看向姚玉蘇，捫心自問，那臺上的角兒還真有上一半的風，尤其是說話的神態，三分冷七分執，簡直是惟妙惟肖。餘暉堂果然會挑，憑本子都能找到這般神似的角兒，該它吃這一口飯吶！

最後一幕，白氏與將軍相無言，歲月如白駒過隙，一切早已不似當初。

大幕落下，劇終。

第25章雙親

世人看戲，無非是想看個結局，或是分離或是大團圓。可這《驚夢記》卻不順著看客的心意來，筆者在結尾留了大片的空白，白氏與許將軍的後續誰也不知道，是一別兩寬各自安好呢還是曆經磨難長廂廝守，誰也說不準。

正是這樣出其不意又毫不迎合看客的結局讓人百般惦記，像是貓抓一般讓人想知道最後白氏與徐將軍到底如何了。因此，戲一散場便是不絕於耳的討論聲。

“白氏定然會再嫁給許將軍，這兩人一個端莊溫心地純善，一個大晚權柄在手，實在是絕配！”

“沈兄此言有失偏頗，難道這世間所有的好子和好男兒都是絕配？依我看來，白氏對狀元郎深種、難以自拔，再嫁的可能極低。何況許將軍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邊陲小鎮的商賈之後了，他如今位高權重什麽樣的子尋不到，何苦要再求一個寡婦呢！”

“甄兄此言太過武斷……”

在熱鬧非凡的爭議聲中，唯有一行人十分安靜。

淮王走在一前一後的兩人中間，實在尷尬。他其實也很想跟眾人一起探討探討的，但這“白氏”和“許將軍”就在他的旁，他如何敢當著這兩人的麵說一番觀後？

原江將馬車停在街角，翹首以待。

姚玉蘇停在腳步，道：“我就先告辭了。”

淮王看了一眼藺郇，見他並沒有挽留之意，道：“路上小心，我再陪老爺去喝兩杯。”

姚玉蘇朝著藺郇的方向，微微頷首：“老爺，告辭了。”

藺郇負手站在餘暉堂的門口仰頭看著牌匾，聽見姚玉蘇的話一時也沒有作聲。

待二人準備離開了，他卻突然開口了。

“夫人暫且留步。”藺郇轉頭看向，沉醉的夕裏，他的臉龐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剛才這出《驚夢記》我有幾不懂，夫人是子，想必更能了解白氏的心，可否為我解答一二？”

姚玉蘇驚訝，頓住腳步看向他。藺郇神認真，倒像是真對這出戲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