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王青低頭猛吃,劉金卻不忙吃,而是對沈韶笑道:“小娘子無需擔心太多,您是有福之人,自有祥雲罩著。”
沈韶笑著挑眉,這是怎麽個意思?
這店主小娘子為何又送菜又親盛湯的,劉金自然懂。那兩個無賴兒是長安縣法曹參軍審的,作為崇賢坊武侯鋪的頭兒,劉金在法曹參軍那裏多有點兒麵,故而知道那兩個無賴是怎麽判的。
吃人短,劉金便實話告訴:“那兩人都了杖刑,斷不敢再來搗了。”
在宮裏時,也曾看過一點唐律,打五十以下稱為笞刑,六十到一百,才稱為杖刑。這倆人得刑罰不輕啊。
沈韶點頭,“想來那無賴兒欺我是子,故而上門搗。”又搖頭歎息,“子立於世,著實不易。”
許是喝得有點多,許是看人歎氣,有些不忍,當然,更主要的是賣某人的人,劉金看看左右無人,低聲道:“小娘子提防些,聽說是因著小娘子做食店,卻賣酒,賣得又這樣好,落了大酒肆的麵子。”又故作神地用手蘸了酒水在桌上寫了個“雲”字。
沈韶本來隻是被迫害妄想癥,隨口詐一下,沒想到竟然真是貓膩!自己的小店與雲來酒肆差著段位呢,至於的嗎?
沈韶又要打聽那籠罩自己的“祥雲”,劉金卻笑了,這怎麽好說?那日來找自己的是京兆尹林府的劉侍從,長安縣法曹參軍把那兩個無賴漢判得這樣重,想來也是因他在那裏墊了話兒。這店主小娘子年輕貌,那劉郎氣方剛,這個……
宰相門房七品,林尹雖不是宰相,卻也是緋高了,關鍵他做的還是這京兆的,他的侍從沒看法曹參軍都買賬嗎?關鍵,林府就在這坊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打好關係,沒壞。
更或者,那劉侍從是替貴人做的這事……那就不得了了!劉金瞇一下醉眼看沈韶,確實是個漂亮的人兒,誰知道以後會有什麽造化呢?這長安城啊,從來不缺奇人奇事!
沈韶見他不說,也就罷了。興許哪位食客是深藏不的大佬,比如當朝宰相什麽的,當時義憤填膺了一把,救自己和阿圓兩個弱子於困厄之間?
弱子阿圓一手拎著一袋米麵進來,“小娘子,你來驗看一下米!”
沈韶答應著,又笑著讓了劉金二人兩句,便去了廚間。
晚間回去,相對泡腳的時候,沈韶告訴阿圓兩個無賴是別的酒肆派來搗的這件事。
對單個兒無賴敢揮拳頭,但聽說對上的是大酒肆,阿圓便有些膽怯,“若他們再出什麽招兒怎麽辦?”
“怕蝲蝲蛄,還不種地了?”沈韶笑道,“該怎麽的就怎麽的,隻更小心些就是了。”
阿圓遲疑一下,到底說了自己的意思,“要不我們收一收,不賣那麽多酒了?”
沈韶跟解釋:“若依照他們的意思,我們隻在坊門口賣煎餅才好。便是賣煎餅,恐怕也礙了有些人的眼。”說完,對阿圓意有所指地眨眨眼。
阿圓笑了,知道說的是盧三娘。
“活在這世上啊,就可能有人覺得你了他想的那一口氣兒,可我們也不能因著這個,就不氣兒了吧?”
阿圓琢磨了琢磨,很是!不氣不就死了?
“我們不但要氣,還要明正大地,大!特!”沈韶兇地道。
沉默片刻,阿圓道:“聽說大特,‘癥’……”
沈韶咬牙,拿起臭子,要砸的頭,阿圓笑起來。
沈韶也笑,放下子,琢磨著怎麽“大特”,既然食店賣酒不合規矩,那就擴大店麵,正式更名,做酒肆算了——名正則言順嘛。
當然,沈韶也做好了人家掐脖子的準備,那就換個地方重打羅另開張擺攤兒賣煎餅唄,又不是
沒賣過……
作者有話要說:
侍從劉常:不敢!別瞎猜!那是我家主母,主母好嗎?
第28章酒肆第一步
沈韶在這兒做好了咬牙扛的準備,卻不知雲來酒肆那邊已經萎了。
馮掌櫃指著魏三使勁點了兩下:“盡給我惹事兒!”
魏三有點委屈,當初勾連兩個胡人潑皮去那沈記小店搗也不是沒跟你說,你當時可是笑嗬嗬的,說什麽“別讓他們太過了,給點教訓就完了。小娘子家家的,別讓人過不下去。”
這會子知道跟京兆尹府有些關聯,就埋怨起我來了。
雖腹誹,魏三麵上卻賠笑,“不過是尹邊一個小小的侍從,掌櫃不用太過擔心。”
“侍從?侍從能支使管家親去買糕餅?”馮掌櫃怒道。
都這麽些日子了,這狗東西才來報,說那兩個無賴兒被架去了法曹那裏,且被判了杖刑!自己覺得不對,找街麵上的人打聽,又聽說中秋前林府管家親去沈記買了好些糕餅。這架勢——可不像一個侍從能做到的啊。
“您說是——林尹?”魏三驚駭地睜大眼睛,“不能吧?”
“怎麽不能?那小娘子可是個人兒。”
“人兒,這長安城不多了去了嗎?再說,林尹世家子,能看上這街頭賣餅的?”魏三不以為然,哪怕看上平康坊的藝伎娘子們呢?又妖喬,又會吹拉彈唱,有的還能詩作賦。
馮掌櫃也有點猶疑。
魏三跟著馮掌櫃不短時間了,說話很能掐準地方,“我勸您老也莫太焦急。便是林尹又如何?別看現在赫赫揚揚的,保不齊什麽時候就得罪了人,被外放到什麽海沿子、山去了呢。這京兆的換得多快啊。”
看馮掌櫃不語,魏三再加一句,“就咱們,都經曆了幾個府尹尹了?簡直比咱們酒肆的杯子盤子換得還勤快呢。”
馮掌櫃踢魏三一腳,笑罵道:“事兒辦不好,耍貧倒是一等一的。”神卻已經鬆了下來。
且不說魏三說的這個,就說這林尹,也不是那種紈絝,會為了個小娘子怎麽樣的,再說那倆無賴到底也沒惹出什麽大事來。剛才著急,主要是怕給主人惹麻煩,主人最是淳厚謹慎,每次拜見,都囑咐大夥兒在京裏要安分,要老實,又聽說王府每年要花好些錢給朝裏的大臣們……
“行了,反正已經這樣兒了。不管那小娘子與林府有什麽關係,都莫要惹了。”又多囑咐一句,“以後都老實著些,莫弄這些有的沒的。”
馮掌櫃也告誡自己,以後一定要謹慎,這京裏盤錯節,街上跑隻耗子都可能是宰相的寵啊……
沈韶則在自己店旁的布匹肆裏說店麵轉租的事。
沈韶與布匹肆的主人李娘子算是人,兩人時常流些做菜心得。沈韶跟微要租個大店麵的心思,本來是想在這裏人頭,讓幫忙打聽著,沒想到李娘子拍掌:“你便把我們這店麵也租了,兩個和一個,不是很好?”
李娘子的郎君郭大郎十幾歲來長安城,在西市一個大綢緞布匹肆當學徒,二十餘歲上娶了李娘子,婚後李娘子用嫁妝租了個小鋪麵,兩口子也做起了布匹買賣。
勤勤懇懇二十多年,郭家夫婦也積攢了些錢財,如今父母年老,孩子在老家都娶了親,便想著回鄉共天倫去——好些“安漂”都是這樣的。
回鄉安居是好事,沈韶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夠財務自由,也過上退休生活,笑著恭喜了李娘子,又打聽這房東以及租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李娘子自從兒子娶了新婦,這陣子一直盤算著回去當阿家的福,但之前把租金到了明年,若有人這時候接手,這租金想來還能拿回來,當下對沈韶笑道:“小娘子放心,這房主最是省事兒的。每次都是管家出麵收錢,我們租這店也有七八載了,從來不囉嗦,也不曾加租。”
沈韶也看上這地方了,直接擴大店麵好啊,好不容易賣出點名聲,能不搬地方還是不搬地方,況且租金也不貴,前麵的店鋪有約莫三四十平的樣子,後麵三間屋舍,一個小院,每月一千五百錢,若是當初在坊門賣煎餅的時候是租不起,如今卻輕輕鬆鬆。
沈韶便請郭大夫婦幫著牽線。
那來談事簽契的果然是個管家模樣的人,聽說沈韶要做酒肆,又聽說要把店與隔壁打通,不由得皺起眉來——好些小酒肆邋遢得很,弄糟汙了,以後再想外租,還要來刷,太也麻煩,何況還要在牆上開口子!
沈韶請他去隔壁自己的小店看看,又笑道:“等兒退租的時候,會找泥瓦匠把牆再砌回去,斷不敢留下麻煩,這可以寫到契裏。”
那管家目的是牆棕墊、白罐綠竹、整齊桌案、得發亮的銅水壺,不由得一怔,恍惚想起當初這裏是個鋪子,裏麵黑漆漆的牆,坑坑窪窪的地,油膩膩的案臺,又聽沈韶願意以後再把牆砌回去,略想了想,也便答應了。
郭家夫婦歸心似箭,把房日子定在一個月後,那管家也沒難為,果真把他們的租金退還,這邊又與沈韶立了契,收了錢,三方割清楚。如此沈韶便隻等著下個月搬家,裝修新店麵。
阿圓對自家小娘子越發佩服起來,小娘子真是說到做到啊,說“大特”,就“大特”!
阿圓又欣喜:“我們這回也有自己的地方了!省得住在庵裏,看淨慈那姑子眼。對龐家二娘那般客氣,對小娘子卻冷淡得很,當我們看不出來?”說到後麵便有些憤憤不平。
沈韶啞然失笑,人家就是怕你看不出來呢!
沈韶突然覺得有點愧對阿圓,人家世家的婢子一個個趾高氣揚、養尊優的,就像紅樓上說的,堪比“副小姐”,自己這“世家”的婢子,每天洗碗地、擇菜剁,保不齊還得手揍無賴……
回頭看阿圓,已經樂嗬嗬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你急什麽?且得等些日子,李娘子搬了家,我們也把那屋子重新收拾過,才好搬家呢。”
“我高興!提前收拾著。”
嗬,高興好,沈韶不管阿圓,自己在那琢磨,店麵既然擴大了,隻兩個人,是勢必忙不過來的,還要再添加些人手。
第29章酒肆第二步
西市便有奴隸市場,沈韶帶著阿圓去逛。
本朝畜奴況普遍,雇工卻,若是需要勞力了,都是直接購買奴仆婢。
沈韶分析著,一則是因為這種關係安全牢靠,奴仆婢就是主人的私人財產,輕易不敢違拗主人的意思,甚至“奴婢聽為主”,除了謀反等大罪以外,奴仆不得首告主人,否則便要刑;再則就是奴仆便宜,一個有些技能的年男仆也不過幾兩銀子的事。
自穿越後,沈韶早已節掉盡,在奴仆這件事上,選擇鄉隨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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