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發生了何事,但瞧見哭哭啼啼的模樣,楚鎮還是一手著的腰,一手拍著的背好言安,「你如今懷有孕,縱然遇見何種委屈,也別傷心壞了子。再不濟就來尋朕替你做主,還怕朕不站在你這邊?」
顯然他以為是誰給林若秋氣了,大抵是濾鏡使然,他眼中的林若秋始終是一個弱不能自理、亟須人保護的小姑娘,而非魏安等人看到的彪悍之輩。
林若秋當然樂得這種關切,況且力與心理素質本就是兩回事,就覺得自的心理脆弱得很——否則也不會聽兩個鬼故事就慌得不知所以。
林若秋伏在他肩上噎噎個沒完,但其實沒流多淚,更像是在打嗝——是被嚇著了,又不是真正傷心。
楚鎮抬起袖為拭淚,抹了半天,卻發現袖子仍是乾的,不懷疑起是在假哭以博取憐惜。聽說前朝就有不有孕妃嬪靠這個爭寵。
若真如此,他反而該高興:眼前的小姑娘哪裡都好,唯獨一樣,太樂觀,太知足安命了些,若是為了他而學著爭寵鑽營,那楚鎮反而該對其刮目相看了。
直至聽林若秋斷斷續續講述完始末,他卻笑起來,「所以你就為這個覺得委屈?誰你強充能耐,別人三言兩語就把你唬得倒三不著兩,既如此,你又裝什麼膽氣豪壯?」
林若秋惱道:「我沒裝。」
就是一時……沒反應過來,據說人在到強烈刺激的況下,大腦會暫時短路,當時林若秋就覺得混混沌沌如在夢中,直至楚鎮進門方將驚醒。
誰知卻引來一頓嘲笑,林若秋賭氣坐到床沿上,正眼也不瞧那人。是孕婦,這個階段有肆意發泄緒的權利,以後說不定就沒有了。
楚鎮見當真了氣,只得輕輕上前將其擁住,著的耳鬢安道:「行了,又不是朕故意嚇唬你,對朕發脾氣做什麼?」
一面又恨恨道:「黃松年的膽子也越發大了,這種人也敢舉薦到朕邊來,幸而你安然無恙,萬一有個不測,朕非得將他們師徒倆的腦袋一齊摘了不可。」
林若秋被他說得心驚跳,倒反過來幫胡卓求,「陛下別再說了,妾看他也未必是有心的,您若真為這麼點小事打打殺殺,妾反而於心有愧。」
楚鎮見臉已緩和許多,這才笑道:「膽子這麼小,怕什麼妖魔鬼怪,虧你初宮時倒能對朕坦然相待,言笑自如,朕還以為你天生是個中豪傑呢!」
林若秋忍不住又想吐槽了,哪有人把自己跟鬼怪相提並論的,難不您老比鬼還可怕?
不過當著對方的面總不能說實話,林若秋便道:「那怎麼一樣?陛下是妾的夫婿,亦是妾的家人,哪有人在家中還畏畏拘著禮的?」
很平常的一句話,楚鎮卻莫名覺得心中一暖,下意識將林若秋的手了些。直至見林若秋微微蹙眉,他這才反應起來,連忙將其鬆開,「抱歉,朕不是有意弄疼你。」
畢竟林若秋不止一次說過他手勁太大。
林若秋:「……沒事。」
大概是懷孕之後總胡思想,總覺得方才那句話十分涵,被人聽見又該誤會了。
楚鎮看看時候已差不多,便命人傳膳來。席間兩人相對而坐,楚鎮用得十分舒坦——也不知是否那幾個新廚子手藝格外厲害,做的菜總能對上他的口味,他在林若秋這裡連吃飯都吃得香些。
反觀林若秋,卻只用了小半碗飯就放下筷子,端起一盅湯慢慢飲著。
楚鎮詫異道:「你不吃了?」
怎麼這人懷孕之後反而飯量變小了?不是說胎兒全靠母提供養分麼,難道在這裡竟是反過來的?
未免皇帝往更玄妙的地方想去,林若秋便將黃松年的忠告老實道出,又指了指自己的面頰,「您瞧瞧這張臉,快腫的跟桃兒一般了,還不能說明問題麼?」
再胖下去,遲早會變豬頭。
楚鎮認真端詳了一會兒,卻語出驚人,「朕還以為是被朕出來的。」
林若秋,「……」
好吧這種想法或許對更有利,畢竟誰也不肯承認自己真的胖了,而楚鎮也的確每天都在-——都怪那雙罪惡的手!
但無論怎麼自我安,事實卻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林若秋喝完剩下的半盞湯,就嘆息著命人將碗筷撤下去。
楚鎮同的向,「這樣忍飢挨一定很難吧。」
林若秋陪他一同嘆,可是也沒法子呀,黃松年說了,若孩子膨脹得太厲害,很可能會導致難產的。古代的醫療水平又這樣人信不過。
楚鎮替想了個主意,「不然食多餐,讓小廚房多開幾次火,想必較容易挨過去。」
林若秋眼睛一亮,卻故作猶疑道:「這樣不好吧?別人會說閑話的。」
本來因這孕就已鬧得宮中沸沸揚揚,若林若秋還不知安分,吃個飯都得變著花樣折騰廚子,只怕魏太后更要嫌喬張做致。
楚鎮冷嗤道:「有朕在,何須顧慮這些?他們喜歡議論也好,朕倒要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嚼舌頭。」
林若秋推辭不過,只得謝恩,心裡著實樂開了花。想楚鎮待這樣好,自己該如何報答呢——以相許就算了吧,想給,人家也沒法要。
唯有能做的只有平平安安生下這個孩子,也算了卻皇帝一樁心事。
這一晚楚鎮照例宿在瓊華殿里。林若秋向來睡覺雷打不,這一晚的覺卻極淺,夢裡怪象作,到了半夜,忽的大一聲從床上坐起。
楚鎮也被驚著了,「怎麼了?」
林若秋抹了把汗,心頭仍在跳,小聲說道:「陛下,臣妾方才做了個噩夢,您說,那齊婕妤真的是畏罪自裁麼?」
都怪胡卓描述得太過真,害夢裡都遇到一個長發飄飄口角流的鬼,雖然看不清面目,那氣勢可真有夠驚人的。
楚鎮小心將汗的髮理好,溫聲道:「是不是又如何,你還擔心還找你?」
林若秋可真是怕哩,雖說是社會主義紅旗下長大的科學青年,但這種事林若秋向來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連穿越都被到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楚鎮了的頭頂,笑道:「鬼神若有知,自該知道冤有頭債有主;鬼神若無知,哪裡來的力量傷人,早該化作一縷青煙消散了,要不然就會投胎轉世,何必怕他們?」
林若秋沒想到一個篤信鬼神的封建統治者會有這般見解,不令大開眼界。不過皇帝的話還真有道理,既沒做虧心事,有什麼可怕的?
至於齊婕妤是真的有罪還是被人陷害,林若秋也懶得去管了,先帝那朝的事畢竟離太過遙遠,至林若秋所的後宮還是很和平的,況且,魏太后再怎麼狠辣,應該不至於拿親生骨去陷害別人罷?這未免太匪夷所思。
這廂著口氣的空檔,楚鎮已端了一盞安神茶供服下,又將小姑娘的子往懷抱里攏了攏,「睡吧,這回再夢見魑魅,朕會替你打發他們。」
林若秋暗暗好笑,難道做夢還帶聯機的?不過如今天氣漸漸涼下來,楚鎮的懷抱又那樣溫暖,林若秋也就心安理得的靠在他臂膀中。
一夜無夢。
楚鎮因惦記著昨晚那事,次日就將黃松年來太和殿訓斥,半點沒有平時對長者的尊敬,幾乎將他罵了個狗淋頭。
黃松年聽得汗流浹背,也不敢分辯,回去之後就賞了胡卓一頓板子,恨道:「你這糊塗東西!人家林婕妤好難得懷上孕,誰讓你講些前朝故事嚇唬人,害得陛下都一夜沒睡好!若非你師傅我豁出老臉替你求,你以為你還能好端端站在這裡?」
胡卓捂著發紅的屁連聲屈,「冤哉!林婕妤自己要聽的,怎麼能怪徒兒?」
黃松年氣得說不出話來,真不知他是真傻還是假傻,想想也是因自己孤家寡人,膝下只得這麼一個徒弟,素日寵溺太過,卻半點人世故都不懂。幸而這回遇上的是林婕妤,子好不與他計較,哪日若在別的妃嬪主子那裡惹出事端,這條小命保不保得住都兩說呢!
黃松年這回再不肯縱容,是將胡卓足家中一月,罰他抄寫黃帝經百篇,自己卻親自到林若秋面前來告罪。
林若秋反覆言說不要,無奈這老大夫子拗得很,之後就堅持天天來幫請平安脈,凡外界送來的事都需經他親自驗過,方肯給瓊華殿使用,這般的無微不至,林若秋倒覺得疚不已。
想想鬍子一大把的老人家為了來回奔波,怎麼生得起?林若秋便命人給黃松年送去厚的賞賜——這老太醫雖不財,可市面上那些珍奇的醫書典籍也是要錢的,總有花銀子的時候;又讓王廚娘做了一大包緻糕點給他帶回去,算是安他那年輕無知的徒弟。
黃松年得熱淚盈眶,想說點什麼,張了張,卻終究沒說——關於試藥的事,還是等林婕妤平安誕下這一胎再說吧,他諒著陛下總歸會問起的。
林若秋對這老大夫的心思不興趣,亦毫無所覺,想楚鎮經過上次的心理影,應該不會輕易再同試了,那麼的任務便只是好好生下這個孩子,再無其他。
大約這個就做水姻緣。
這廂養了快一個月的胎,魏太后那邊始終毫無靜,久到林若秋都幾乎以為魏太后被打了,準備安心等待生產,此時長樂宮卻突然來了人。
一看到方姑姑出這副愁容滿面的表,林若秋便猜到大概,小心翼翼問道:「太後娘娘又要見我嗎?」
方姑姑為難的點頭,懷著子都不讓人安生,這差事簡直是損騭,奈何魏太后的命令卻不敢不聽。
林若秋略一思忖,「想必還有人在?」
方姑姑不得不佩服這位主子敏銳的察力,難怪太后每每見了都如臨大敵一般,可見人太徹也不是好事,因苦笑道:「還有魏選侍。太後娘娘念著您與魏選侍從前頗有誤會,想讓你倆見上一面說說話,也好冰釋前嫌。」
林若秋心裡明鏡一般,魏太后這回不來的,倒是改用懷政策:消除誤會是假,讓舉薦魏雨萱才是真的,畢竟如今懷著孕不能侍寢,為了彰顯賢德,可不該主將人送到皇帝床上去麼?
但這是魏太后一廂願的想法,林若秋是萬萬不可能答應的,跟嫉妒吃醋什麼的都不相干,單純只是不想惹皇帝討厭:明知道人家不能人道,還專程送個人來試探,沒準楚鎮還以為故意掀起傷疤呢!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誰做誰就是傻瓜。
只是此話不能當著魏太后的面說,該如何破局……林若秋隨意看向梳妝臺下屜,目落在一對散發著瑩瑩幽的翡翠玉鐲上,一看便是上好的質料。
正好紅柳送走方姑姑回來,林若秋便問道:「這對玉鐲是誰送來的?」這幾天真是閑糊塗了,好多事都沒留意。
紅柳笑道:「娘娘您忘了,這是未央宮送來的,當時您還說這翡翠極佳,就是樣式稍大了點,放著卻可惜了。」
未央宮……那是先帝的養母、太皇太后程氏的住。既然魏太后想用上下尊卑的道理來約束,那麼,只需找到一個名份上能過魏太后的人,問題就將迎刃而解。
林若秋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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