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青列了張兩張單子，一張給原本伺候太子的黃門，長了張討喜的圓圓臉蛋，名字聽起來也很有福氣，李吉。

這個太子了皇帝，李吉的價也水漲船高，了和馮德喜一個位置的中常侍。

新上任三把火，喬青有心要提一提對方的份位來抗衡馮德喜，便把尋妃嬪的這件事給李吉。

甭管新人舊人，都不能太寵。以前當喬總的時候也是，權力要多分給幾個聰明人做，自己人私下裏可以多給點好，明麵上不能偏心太過，不然養大了心，這個做上司的日子就不好過。

一個公司的結構要簡單一點，皇宮還有階級和忠君思想的束縛，況複雜的多，可道理是一樣的。

“按照上頭的順序人，朕這邊走一個，你一個。”

“是，奴才肯定把事辦妥當，絕不負陛下所托。”

一邊是朝廷重臣，一邊是昔日份尊貴的妃子，這可是大的好事。

李吉得了這麽個重任，心裏和大冬吃了燙羊鍋子似的，暖呼呼熱騰騰，恨不得連磕幾個響頭，向喬青表忠心。

等李吉轉頭出去了，喬青拿了細細的狼毫在紙上塗抹。

習慣寫字，就算有原主的記憶，這種筆果然還是用得不太習慣，過幾日找幾個巧匠來，做幾隻炭筆出來用。

另一張單子攥在手裏，暫時誰都沒有給，等著差人通傳的第一個人來。

第一個被召宮中的是太常卿鍾文，他今年四十七歲，膝下三子一，唯一的兒，便是宮裏的鍾人，鍾茵。

齊國沿襲舊朝妃嬪製度，有品級的嬪妃分八品，皇後為後宮之主，使最低，人是僅次於夫人的品級。

齊國士庶等級分明，丁芙初進宮，縱使容貌出眾，隻不過是個使，鍾茵算不上什麽人，沒有任何子嗣，但因為的父親年紀輕輕便為九卿之首，出鍾鳴鼎食之家，一開始宮，封號就是人。

可現在，這位鍾人，按照規矩，也要為皇帝殉葬了。

鍾文是個重視家族利益，卻也疼兒的父親，喬青把他選在第一個，就是為了今的事有個好開頭。

骨子裏是個生意人，還是講究一個吉利，開頭要順，事就功了一半。

鍾文是從府裏被人請來的，這些日子忙得都是大事，他幾乎腳不沾地，連著幾日都是宿在太尉部。

妻子生了病，他才趕回去，在家裏待了不過半刻鍾，馬上繼位的太子就差人傳口諭讓他宮。

鍾文是個富有責任心的員，他會回來，實在是因為擔心妻子。先帝對鍾家有幾分忌憚，所以鍾文的三個兒子，都不在京城，而在地方做。

鍾府就鍾文還有發妻，還有他們最的兒。

昨日太尉部來了個鍾家府上的仆人，告訴鍾文，他的妻子發了高熱。

所以鍾文才告了半日的假，靠著自己的麵子請了太醫跟自己一起回去。病得迷迷糊糊的，見到他也認不出人來，口中還在喃喃喊著什麽。

鍾文湊過去，仔細聽，辨認出妻子喊的是兒的名：“茵茵，茵茵。”

男子漢有淚不輕彈，鍾文看著病床上憔悴極了的妻子，想到自己的唯一的兒，心裏和鈍刀子割似的疼。

他知道，妻子勞是一方麵，可病得這麽厲害，還是心病。從先帝駕崩時候，每日就這副恍惚樣子，因為按照大齊的律法，沒有孕育子嗣的妃嬪，是要隨皇帝一起下葬的。

他的茵茵，才二十三歲，雖然宮四五年了，可按照這個年紀，還是個姑娘。

要知道，京城貴，有的疼兒的，留到二十來歲嫁出去的也不是沒有。

一路上的冷風吹得他臉都發紅，鍾文也無所知覺，他的腦海裏想的都是兒時候的模樣，原本以為忙碌可以讓他逃避這個現實，可是回到家裏，聽到妻子的低喃，這又勾起了他的傷心事。

宮之前，他抹了把臉，這寒風太刺骨，刮在他臉上，都疼得眼睛眨出了眼淚。

按照通傳，新上任的黃門領著他到了一間屋子。

燈火把殿照得通明，薄薄的屏風後，映出一道曼妙的影，從剪影來看，應當是個年輕的人。

鍾文便顧不得傷心難過了，他心跳如擂鼓，太子這是想做什麽？給他塞人不嗎，還是想要在栽贓陷害？鍾家以前也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田皇後，對不起東宮事，他們不過是明哲保，哪一邊都不參合。

一瞬間的功夫，鍾文的腦海裏百轉千回，閃過了一大堆念頭。

但下一刻，他腦袋放空，什麽都不想了。

年輕的宮裝郎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不是旁人，正是他和妻子惦記著的兒鍾茵。

等這父兩個抱頭痛哭了好一陣，喬青這個主謀才姍姍來遲。

“鍾卿，朕今日請你過來，是想同你做個易。”

太子還是平日裏那副蒼白鬱的樣子，但眼睛亮得卻像是雪地裏的孤狼。

太子一直脾氣不好，但大家一直覺得太子隻是魯莽直。著太子的眼，鍾文汗倒豎。

他本能覺得，這個總是病怏怏的太子，其實骨子裏是個瘋狂又危險的人。

與虎謀皮，是件相當危險的事。可是太子殷紅的薄一開一合，卻著他一步步心甘願的跳下陷阱，誰讓陷阱裏的餌是他的。

“當然不隻是鍾卿一人，其他未死的嬪妃朕也是要放出去的，隻是現在朕尚未登基，這祖宗律法，也不是廢就能廢。按著齊朝律法，這妃子應是陪著父皇一同下葬的。”

就算是冬日，先皇的棺槨也不能在地上停放太久，喬青的言下之意便是，可以等，但是鍾人等不起。

鍾文看了看比記憶裏憔悴許多的兒，又看了眼太子讓人推到他跟前的一棺槨。

那棺槨裏躺了個冷冰冰的，形和鍾茵相仿，穿著鍾茵在宮中的。

“這是？”冷不丁看到一，鍾文嚇了一跳，眼裏閃過一抹驚懼。

喬青語氣沒什麽溫度：“是犯了大錯的宮人，昨日便要死了。”

按理子登基，會大赦下，甚至會放出一些罪大惡極之人。橫豎都是要安排死的，喬青便拿來盡其用了。

這都是京城裏的死刑犯，看過了卷宗，準備了不止一個，罪大惡極的囚犯太，有的還是瘦的男人。

反正到時候皇陵裏一埋，誰能知道合葬的誰，總不會有誰敢去刨皇帝的墳。

喬青找的這個，是昨就按律法死，被拋在葬崗的，化了妝，死相還是極其醜陋可怖。

畫麵對比過於強烈，特別是在同鍾茵話了一段家常以後，鍾文慈父之心占了上風，更加舍不得兒死了。

“陛下想要臣做什麽？”

“兩千兩銀，朕讓那犯了罪的宮代替鍾人。”

能夠和皇帝同寢的，隻有皇後，其他不過是和一樣的陪葬品罷了。

喬青道：“不要誤會，朕要差人辦事，抹平這些麻煩，也是得給他們銀錢的。”

當然是屁話，朝臣想要差後宮的人辦事，免不了花大代價，但是這個後宮，還是喬青這個皇帝了算的，辦一點事，這筆注定不彩的錢，進的當然是的私庫。

鍾文出了錢，才能心安。但是他的兒，當然不隻是值這麽點錢。

比起銀錢，喬青更看重的是這份人，朝鍾文施恩，先廢了這一條祖製，那就能廢第二條。

要的就是把這位不溜秋的太常卿綁在這艘看起來很大，卻四風的破船上。

鍾文是個聰明人，知道答應下來是什麽意思。可是看著淚眼婆娑的兒，他到底還是咬了咬牙，做了這第一人。

“陛下，不隻是我家茵茵一個。”

“朕難道還會誆你不，你退下去吧，回去的時候，喊秦史過來。”

鍾文這才安了心，這位秦史，同他有些間隙，有個嫡親的姐姐在宮裏。

名單上的人被喬青劃掉了一個又一個，喬青的荷包越來越鼓。

一直到隻剩下最後一個，喬青盯著紙張半晌，終於開口：“請喬太傅過來。”

喬太傅也是國姓，上流著世家勳貴的脈，不過和沒有什麽緣關係，不僅沒親近的關係，這位年紀輕輕便拜三公的喬太傅，還是原太子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