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匡疾漠然轉。

裴釀雪心不在焉的揮揮手，讓他趕滾。

視線另一端，傅問已經完和白宜的臉任務，平靜逃離修羅地獄。臨行前，還有意無意看了裴釀雪一眼，視線雍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四字警告——止放水。

滿院寂靜到沉默。

白宜撅著小屁慢慢爬起，雙手合十，略顯怯的扭扭，音萌到極致，甜甜喊：“師姐！”

讓看看，看看的親親師姐會不會可憐一點。

拿劍的手微微抖，忍住一劍劃破製救出小師妹的念頭，裴釀雪扭頭，沒敢再看白宜：“不用擔心，師姐會陪你完任務的，乖。”

白宜杏眼蒙上水霧：“嚶嚶嚶！”

想想自己立下的保護師兄師姐與師尊的誓言，白宜含淚站起，覺得自己發誓是不是發的太大了，明明還小著呢。

“啊！”

“哼！”

“唔！”

“嘿！”

一個下午，白宜都在圓形陣法進不停，左踹踹右踢踢，小胳膊揮舞擺錘，和各大元素小球打得不可開。

“拳打吳佩，呼！”白宜小拳頭順利打在雷電球上，球麵破裂，雷元素鑽經脈，酸麻刺激的白宜包子臉都皺在一起。

抹了把臉，白宜開始下一波進攻。“腳踢岑舒瑤，哈！”右腳踢出，小子因為重心不穩晃了又晃，堪堪與雷電小球肩而過。

白宜：“……”

這次算你岑舒瑤厲害。

我們再來！！

不遠，裴釀雪蹲在涼亭臺階上，滿臉心疼，順便拔來的狗尾草已經被弄到不樣子。每傳來一道加油打氣的音，狗尾草就痛失一點。

揪完最後一條殘存的，裴釀雪隨手丟掉禿禿的桿，開始扣後柱子，強迫自己不去看陣法苦的團子。

師尊啊師尊，你還是人嗎？這種同時譴責道德與心靈層麵的事，不是明擺著把往絕路上嗎！

落日西垂，慢慢挪到竹林裏，再不見蹤影。月牙探出頭，開始與地麵團子問好。

小臉好幾條灰蒙蒙指痕的白宜指尖並攏，小胳膊一甩，巧妙破第一百個雷電球，“砰”的一聲微響，周圍製符文破裂，小球消失的無影無蹤。

“啊？”白宜還沒反應過來，小腳蹭蹭，緩慢移到邊界線。

小腳順利通過，白宜一喜，瞇著眼遞出小手，小手同樣通過的暢通無阻，“啊啊啊！”白宜飛速跑出去。

紗在夜風下飄起，徹底把白宜圍一個萌噠噠的團子，飛奔著向師姐跑去，裴釀雪欣喜回應。

下一瞬，空中風聲列列，悉梅香席卷而來。

白宜瞪大眼睛。

裴釀雪下意識呢喃：“不能吧…”

師尊，到底是我小看你的惡毒程度了。

傅問自帶縹緲特效，冰氣凝結周，清冷月下，恍若不沾染毫的仙人。

仙人輕輕落地，對辛苦一晚的裴釀雪頷首，而後溫蹲下，抱起小花臉的白宜，拿出百花，又頭，“徒兒真乖。”

白宜雙手捧碗，幹了百花，又打個嗝，自豪拍脯，“師尊，我做完了一百個呢！”

“師尊就知道你可以，晚上想吃什麽？要不要嚐嚐妖，還有冰湖下的靈魚……”傅問懷抱團子，說說笑笑帶人逐漸走遠。

“——嗤啦”

木柱被活生生扣下一塊皮，被自忽視存在的裴釀雪麵無表，心下憤然。發誓，明日若再來，就把匡疾名字倒過來念！

一圈菜名報下來，白宜開心的找不到北，直到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才想起自己的三師姐，團子深吸一口氣，高喊：“三師姐！”

生悶氣的裴釀雪：“嗯？”

“拜拜！”

裴釀雪小聲“哼”了一聲，住揚起的角回：“拜拜！明天師姐來找你！”

聽到回應的白宜明顯一愣，細微呢喃：“要是像今天這樣，還是不要來找我了吧。”

傅問聞聲看去，笑了一下。

**

白宜泡過靈泉，頭頂鵝黃小絨布，穿繡花新兜兜，修真界頂級仙君的挑魚刺服務。

“…師尊。”小飛快咀嚼，白宜指指麵前的魚，“還要這個。”

很快，白宜小碗裏多了一小堆魚，傅問趁吃飯，手指輕攏白宜頭發，準備趁著還有神，直接吹幹，免得等下睡不好彈。

涼風穿繞頭皮，白宜好奇詢問：“師尊，你是什麽靈呀？”劇書裏沒細講，也一直忘記問，直到今日測靈才想起來。

“冰靈。”

白宜驚歎，變異靈，怪不得修煉速度如此厲害。

吃過飯，白宜眼皮就睜不開了，努力晃頭清醒幾秒，人噠噠跑到床上，抱起一個兔子玩偶蹭蹭，又轉頭與在床邊的傅問撒：“師尊給我講故事好不好？”

“講故事？”

白宜點頭，“我看書上都是這麽寫的，師尊會抱小徒弟，還會講故事哄睡……”亮晶晶的眼睛眨也不眨，裏麵的期待簡直要飛出來。

這是在藏書館裏的那本《我與師尊♀♂的小》書中找到的，想試好久了。

傅問縱容彎，抱起白宜，按要求哄人睡，“兩百年前，山下出了邪祟，為師率人……”

小腦袋一垂一垂，因著白日耗損過多經曆與力，白宜大腦運轉不過來，人就在懵懂中，伴隨著師尊版睡前恐怖故事，逐漸進夢鄉。

翌日。

傅問在白宜床邊接著翻《引氣綱要總結》，準備完善昨日陣法。調雷元素對他現今修為來講並不難，真正難得是怎麽能讓白宜順利吸收。

白宜昨晚睡得，卻不大安穩，哼哼唧唧一晚上，裏一直呢喃什麽“你過來啊”，“這次算你厲害”的話。他就想著有沒有更溫和的法子幫完引氣。

指尖夾著書角準備翻頁，門口傳來一道傳音符。

“師尊，開門。”

悲涼悲憤又悲慘的聲縷縷傳來，傅問作一停，看還在睡的白宜一眼，合書，緩步走出去。

門外，裴釀雪跪在地上，後還帶著個不自在的匡疾。

傅問的有事二字還沒問出口，裴釀雪已經完召喚佩劍、握劍、拔劍、出劍的一連串作。

劍氣昭昭，恍映清晨冷，“鐺”聲過後，一把森然長劍架在匡疾脖子上，裴釀雪麵容決然，“師尊，你要是還讓我做昨日那種勾當，我就殺了他。”

匡疾麵不顯，私下已經罵了裴釀雪無數遍，他本就不該信裴釀雪的，這下師尊鐵定以為他倆腦子都有問題。

事要從昨日晚間說起。

昨日月掛中天，裴釀雪猛敲他房門，直言要談談，匡疾以為有大事發生，就放人進來。

裴釀雪開門見山告訴他：“我明日要去找師尊談談，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讓師尊派你接替看管小師妹的職責。你去，我全權負責，咱倆就坑沒回來的老大與老四。”

匡疾沒猶豫，二話不說跟人定好時間地點，準時殺了過來。

至於現在？

匡疾抿，恨不得當下就灑此地，好讓傅問忘記自己收過兩個徒弟的事。

傅問看著裴釀雪，眼皮微，讓講下去，他想看看自己三徒弟這次會說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話語。

裴釀雪來了神，鬆下架在匡疾脖子上的利刃，上前一步，講起自己規劃：“讓大師兄和四師弟回來，我相信他倆。”而且那倆人回來，說不定幹死岑舒瑤小隊又能多倆主將。

裴釀雪等師尊回應，然後，看著傅問神一怔，徑直掉頭回了房。

裴釀雪一驚，直接追了進去。

匡疾痛苦扶額，隻覺得頭痛裂。虧他吐當日還想著一切既已重來，和裴釀雪修複同門之誼也不是不可。今日他徹底發現了，裴釀雪日常殺傷力，岑舒瑤是狂拍馬屁都不及。

房，白宜胖手著眼睛，茫然四顧，聲氣喊師尊。

“師尊你在嗎？”冰被蓋在上溜溜的，白宜重新躺回床上，腳丫試探著下移，想自下去。

“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白宜！”

一男一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白宜瞬間驚恐，腳丫嗖的回被子裏，屏氣凝神不敢吭聲。

三師姐來了！還是跟著師尊一起來的……想起昨日恐懼噩夢的白宜不敢彈，全當自己還在睡。

目睹白宜腳的傅問側眼看了下裴釀雪，裴釀雪還沒徹底反應過來，隻平靜對，慢慢的，回神的裴釀雪眼神開始閃爍、出現變化。

“出去說。”

傅問音線，適時開口製止，卻沒拆穿白宜的小心思，帶著一步三回頭瞅團子的裴釀雪邁出房門。

出了房門，裴釀雪不忍了，再次喚出佩劍，這次沒架在匡疾上，而是直接幹脆利落的卡在自己脖子上，試圖以死相，“師尊，你今天若是不讓老四回來，我就死給你看！”

就昨日一天，白宜就怕了，再來兩日，還有搶救師門誼的可能嗎？

右手持劍時刻準備自刎，裴釀雪左手匡疾，讓他同樣開口勸勸。

匡疾開的手，臭臉上前，看著拚命使眼的裴釀雪，深吸一口氣，沒順的意，“師尊，讓裴釀雪去死吧，死完再四師弟回來。”

他不了了，他也想砍人。

裴釀雪緩緩放下劍，狐疑轉頭：“你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