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質問傳來，匡疾目不斜視，冷靜回應：“沒有。”

頓了頓，他啞聲皺眉，“我更想砍你。”

一個修煉有的金丹期，琢磨一晚上，最後琢磨出四字大法“以死相”。不說師尊怎麽想，這要是傳出去，他們倆不得被四師弟那個王八蛋笑話死。

裴釀雪已經氣到跳腳，收起佩劍，怒氣衝衝殺到匡疾麵前，“匡疾！昨晚不是說好的嗎？”

“你能不能行了，還是不是個男人！我都幹不出臨陣逃這事！”

匡疾不想接著吵，隨意掐個地方切進去：“你幹不出來就不允許別人幹？我是不是男人關你什麽事？”

“關我什麽——”裴釀雪冷冷一笑，剛想罵回去，突然神一變，眸瞇起，緩慢微妙的繞著麵前男人轉了圈。

待掃到某個位置，裴釀雪忽的笑了，頭也不回開口，“師尊，徒兒有事要講。”

傅問負手：“可。”

偏頭，掩一笑，“監督小師妹練功的不需要一定是人，不認為自己是男人的男人……”

踮起腳尖，又抬起胳膊，裴釀雪勉強把自己手肘搭在側男人肩上，在他眼前緩慢吐出剩下四字：“一樣可以。”

匡疾忍了又忍：“…你有病。”

“嘻嘻。”

裴釀雪歪頭一笑。

兩人視線在半空鋒數秒，又齊刷刷錯開，匡疾依舊是往日的冰塊麵癱臉，裴釀雪挑挑眉，慢騰騰收回胳膊，不知道在想什麽。

“師尊…”

一道小小輕輕的團子音響起，門框後探出顆腦袋瓜，小心翼翼打探周圍。

張氛圍凝滯片刻，而後轟然崩塌。

師門眨眼間恢複正常，傅問褪去凝聚邊的氣勢，裴釀雪恢複親親師姐的模樣，對團子溫笑笑，匡疾也換了個姿勢站著，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冰冷無。

“你們怎麽啦。”白宜撅起小屁，趴在門框邊上，眼的著麵前三人，為什麽覺得他們三人奇奇怪怪的。

“是不是吵架啦？”

“沒事。”傅問視線從的頭開始下移，細黑發趴趴在肩上，前小兜兜睡得有些錯位，自脖頸開始畫出歪歪扭扭的一條線，最下麵的小腳趾張的蜷，在地麵，暈開十個白霧氣圈。

傅問抱起，指尖冰涼的小腳丫，視線留在裴釀雪上，掀眼，“你師兄師姐切磋進修為時有些，想讓師尊指導一二，對嗎？”

“……對。”

倆人心不甘不願回應。

裴釀雪憤憤低頭，暗中掐一道靈力，張牙舞爪飛向匡疾。男人神不變，直接用靈決吞了自送上門的細微罡風。

“這樣呀。”白宜仰頭，恍然大悟的樣子，而後喊裴釀雪和匡疾，“師兄師姐你們加油！”

“他們會的。”傅問替二人答下，又低頭問白宜：“不。”說著，又抬眼一瞧底下站著的二人。

——你們該走了，別耽誤我哄白宜吃早飯。

清楚明白師尊意思的二人互瞪一眼，直接飛走人。

回去路上，匡疾沒回自己偏殿，而是幾個飛閃爍出了玉衡峰製，喚出佩劍，直奔西諸峰。

這一去，直到烈日完全升起，驕當空正盛的午間，匡疾才飄飄然回到玉衡峰。整個上午他都沒閑下來，倚靠腳下這把劍與傳送陣，幾乎逛遍了長生仙門。

劍風呼嘯，匡疾於空中俯視整瞰峰全景，仗著自己不製所控，神識肆無忌憚放飄，待掃到幾名服侍統一的其餘峰弟子影時，眼閃過微。

他就說不能靠裴釀雪，鬧到最後還不是要他出手解決，外加收拾一地爛攤子。

想到早上……匡疾不耐皺眉，直接閃走，免得等下看見裴釀雪又被氣得半死。他保證，未來一年，他再輕信裴釀雪，他就當即拿劍自盡。

**

玉衡峰山腳，流明峰幾名巡查弟子對視一眼，心如死灰般過了份審核，慢騰騰向封頂騰挪，想到即將麵對的事，一行五人沒一個能笑出來的。

自白宜出事那晚後，傅問把整峰製加到最高，除去座下弟子，任何人都不能劍而行。識別製也換掉，流明峰再也不能輕飄飄拿玉佩進來。要麽必須老老實實自山腳核驗份、簽字留名，而後自己爬上來，要麽就滾出去。

事鬧到流明峰主座裴寂仙君那裏，裴寂也沒說什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揮揮手，此事就此揭過。

至於各別有微詞的長老，玉衡峰懶得管，直接放言：“不服就過來，打到你服。”管你一個兩個還是一群，玉衡峰照陪不誤，誰先撤退誰是狗。

修仙人腳力快，仗著法與靈力加，很快就來到玉衡峰主殿前。

為首人沉沉呼氣，穩穩停在距離主殿還有百餘丈遠的地方，雙手抱拳，遙遙一拜，恭敬開口：“流明峰弟子拜見辭卿仙君。”

主殿。

白宜已經用飄帶梳好頭頂揪揪，坐在小茶桌邊緣，雙手捧起新鮮做好的鮮花餅，啃得正歡。

咬一口，小晃悠悠在空中一圈，再咬一口，眼神移向跪坐在茶臺前獨自博弈的傅問，最後再看看陪在傅問後明顯心不在焉的裴釀雪。

裴釀雪是中午白宜撒想吃零食時，被傅問來的，師尊讓專心在後看自己推衍陣法，不準吭聲。

滿室空曠，隻餘白宜啃鮮花餅皮的清脆聲響。

包子臉鼓鼓的，又隨著啃餅作一下下鼓，兩個小手明顯握不住快趕上臉大的鮮花餅，正翻來覆去找合適位置握住。

裴釀雪心，直勾勾盯著白宜臉蛋在下顯示出的小絨。

真的是可可……越想越出神，識海裏，裴釀雪自回想懷抱嘟嘟小子一起泡靈泉的，下一秒，聽見殿外此起彼伏的問安聲。

渾厚恭敬的聲線響徹殿，環繞耳畔，最開始還是一聲，後麵就開始連綿不斷。數了數，仙門十三峰，除了玉衡峰就在這，別的峰好像都來人了。

眼睛危險瞇起，裴釀雪喚出佩劍，上前半步，“師尊，咱倆誰打頭陣？我先上沒問題，就是你能不能保證我不缺胳膊的回來？”

不服玉衡峰改製的人不，多也聽見點風言風語，今日……劍映在眉眼，平添三分冷豔，裴釀雪心想，定要殺個痛快。

保護小師妹，義不容辭。

傅問還在下棋，姿勢說不出的好看與矜貴，食指中指合攏，慢條斯理夾起白玉棋子，沉片刻，指尖前移，棋子落地。

棋盤陣法的最後一道殘缺補足，棋盤震，上方道道靈氣盤旋纏繞構雲形，其間紫雷明滅不定，聲響陣陣。這是他以棋盤做經脈，為白宜重新規劃的引氣陣法。

“了。”

袖袍一掃，黑白二子自歸於棋笥，整齊排列。傅問起，看著裴釀雪的架勢，搖頭，“你在我邊這麽久，什麽時候能學得穩重一些。”

裴釀雪不不願收回佩劍，“來這麽多人，用腳趾頭想都不是好事，先打一架再說唄…”還想說，角被人拽了拽，低頭一看，團子正環著，眨杏眼，嘟嘟的左手捂在，小心的對“噓噓”。

白宜拚命搖頭，自以為傅問看不見表，眼睛眨的都要筋，拚命給自己三師姐使眼，告訴不要再講啦，再講師尊就真的生氣了。

悻悻閉，裴釀雪手掌掐掐白宜揪揪，表達謝。

傅問用神識看著團子做暗示到近乎扭曲的包子臉，無奈搖頭，“好了，為師不生氣，你讓師姐帶你去練功，師尊還有事要理。”

嗯？

啊啊啊！

白宜僵轉，杏眼寫滿驚恐，拚命晃著頭，邁著小短嗷嗷跑到傅問邊，小臉埋在傅問懷裏，賴唧唧撒，“師尊，我想歇息一天。”

裴釀雪心下一驚，瞄了兩眼，小心翼翼坐在另一側地板上，學起白宜作，雙手捂臉裝嚶嚶怪，“師尊，我也想歇一天。”

傅問闔眼歎氣，猶豫是不是真的該把首徒與老四回來。他不擔心裴釀雪，他擔心的是白宜，思維長期，遇見這麽個不著調的師姐……傅問靈力翻轉，直接封了裴釀雪的。

半柱香後。

白宜拿著人參果滋滋站在最新圈中，裏麵還額外配備了一個小桌，放著湯羹和零食。

“師尊再見！”被哄開心的白宜站在陣法中央，與傅問揮舞小手。

裴釀雪雙手環，注視著小師妹與好人師尊的親互，扯扯角，送給自己一個悲涼微笑。

安頓好幺徒，傅問轉回主殿，理諸峰來人。

“流明峰請求結算上一年維護費用，以及宗門各類有關玉衡峰案件的統一匯報。”

“天同峰請求結算上一年丹藥及療傷診斷的治療費用。”

“懸歲峰請求結算上一年峰弟子使用帶步靈費用。”

“……”

一行人戰戰兢兢上前，陳述來意。往年這種事他們都是找玉衡峰的大弟子理的，今年也不知怎的，玉衡峰二弟子親自前來，說諸峰未時前去找辭卿仙君，今年賬目仙君要親自理。

聲音一個接一個響起，坐於主座的男人怔住半晌，錯開視線，直接下逐客令，“你們半月後再來。”

來人離去良久，傅問拿出一琥鉑玉符，神晦明難定，最終他閉目，神識刺其間，給遠在萬裏的大弟子傳信：“時太，你帶仞秋回玉衡峰，最晚七日，必須回來。”

匡疾準的一點就是，修真界武力排行榜巔峰的辭卿仙君，生平隻有一樣事是短板——理峰下務。

往常有大弟子坐鎮，他樂得瀟灑，現下……傅問抿，眉心微蹙，已經平穩許久的心境難得生出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