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娘?”傅問一怔。
白宜賴在床上,睜著剛剛睡醒的惺忪杏眼點頭,“對呀,我聽見師尊和師姐說了好多師太的事,難道不是師娘嗎?”
明白過來指的是誰,傅問啞然失笑,沒開口解釋,他準備讓白宜自己發掘真相,就是不知道他大徒弟聽見了會是什麽表。
“——哈哈哈哈哈哈哈!王時太!”
手持瑯琊玉,裴釀雪坐在玉石臺階上,隔著星遠眺對麵山林,笑得不能自已。
“嗯?”對麵人隔了段時間才回,聲音極有質,溫潤又通,就跟手升溫的上好羊脂玉一般。回聲裏夾雜嘯嘯風鳴,還有不經意間流出的細微疲憊。
連續劍疾馳再加傳送陣周轉的神識消耗,連金丹期大圓滿都覺得倦,更別提裏麵還夾雜個沒到金丹的小小築基期四師弟。
丁仞秋現在沒湊過來跟吵,按推算,九九的概率是堅持不住在調養狀態。
裴釀雪沒開口激丁仞秋,現在還沒到時候,等逗完大師兄的,不然鐵定又要跟吵個沒完沒了,睡前怪影響心的。
玉衡峰四位親傳弟子上輩子鬧得四分五裂,可裴釀雪對大師兄還算可以。這位傷的最深、墮魔最早,裴釀雪除卻被綠初期和他打過一架外,兩個人基本沒仇。
跟打得最兇的,數來數去還得是匡疾,那是昏天暗地都不足以描述出的彩程度。
“大師兄,今天小師妹還找你呢,你是不知道有多可…小臉胖嘟嘟的,講話聲音都還是聲氣…而且——”忽的止住。
“而且什麽?”王時太角噙笑,輕聲回。
數十萬裏之遙的一宗門,王時太飛下劍,側回臉蒼白的丁仞秋一眼,“還好嗎?”
長時間趕路,就他都覺得四肢和神海倦怠的要命,也不知道與他差了整一個大境界的四師弟虛虧到了什麽地步。
丁仞秋接收到來人探尋一眼,抿搖頭,不是滋味的跟在大師兄後,向宗門闡釋來意。
長生仙門與各地門派多都有些,拿著代表一行人份的腰牌,大半都會賣個麵子。說清來意後,有人帶領他們來到一半山腰院落,“真人暫且休息,稍後會有長老來帶二人開啟傳送陣。”
王時太笑著謝過,又轉遞給丁仞秋一瓶複靈丹。
玉瓶落在地麵,發出清脆聲響。
丁仞秋眼神飄去,猶豫一二,還是拿起吃了一粒,強四散紛雜思緒,打坐調息恢複靈力。
自從奇怪夢境醒來後,他和大師兄間就像隔了一道看不清的朦朧維帳,再難恢複之前毫無芥的相狀態。隻不過倆人都是聰明人,誰也沒挑破薄薄的窗戶紙,就這麽一直得過且過的應付下來。
王時太看他肯吃自己藥調息,沒再過多打擾,去了窗邊接著和裴釀雪講話。
他們是代表宗門前去參加個修真界流會的,說是流其實就是各方大佬放一起互相吹捧,沒話語權的小宗門跟著附和意圖分一杯羹,他應付的倦,早想回宗,卻礙於分不好開口。今日好不容易得了正當借口,直接帶著小師弟馬不停蹄的趕回來。
掐指一算,過了這個傳送陣,大概明日晚間就能回到玉衡峰。
說來他還沒見過自己小師妹呢,傅問收白宜門時,他就帶著四師弟來參加流會了,也一直沒找機會回去。上輩子……
想到上輩子的淒慘景,王時太心間微,著瑯琊玉的骨節一。
裴釀雪講了一路小師妹的可可,就沒停過:“……說我,而且——”
而且倆字被咬的又重又生,快回我的意思滿的都要溢出來。
五指緩慢鬆開,王時太卸了力道,撐起慣有的溫和笑容,回:“而且什麽?”
對麵聲笑嘻嘻回他:“而且還問你是不是師娘!啊啊啊啊啊,小師妹怎麽可以如此可!!”
王時太:“……”
他就不該對裴釀雪抱有期待。
裴釀雪笑夠了,重新喊他:“大師兄,我四師弟在不在,幫我喊一下。”沒自己單獨聯係,因為覺得丁仞秋可能現在還拒收的一切消息。
王時太回,看見丁仞秋明顯開始不太平穩的呼吸,笑了笑,他聊天沒避諱丁仞秋,以修仙人耳力聽見是常事。
“裴釀雪找你。”王時太在他前站定,遞去自己的瑯琊玉。
丁仞秋睜開懶散桃花眼,指節下意識攥一瞬,再鬆開時完藏住自己緒,輕輕“嗯”了聲接過瑯琊玉,沉默片刻後不大自在開口:“你有事嗎?”
夢境加現實,倆人約有百年未見,剛剛聽大見裴釀雪主找自己……丁仞秋微抿,突然覺得自己不著調的師姐似乎也沒那麽討人厭。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了嗎?”裴釀雪哼一聲,“我來關心一下自己師弟啊,長途趕路是不是很累呀?金丹期的大師兄有沒有遷就你?”
丁仞秋眼睫眨,垂頭看向手中的琥鉑瑯琊玉。
是不是太長時間不見,他三師姐沉澱穩妥了許多,開始學會主聯係他,說話也不像之間那樣夾槍帶刺,他嚨了,想要開口回複,而後他聽見對麵的囂張話語。
“我不累啊哈哈哈哈哈!氣死沒!築基期小垃圾。哈哈哈哈哈我跟你同時門,如今我都升金丹兩年了,你還死卡在築基大圓滿呢,氣不氣氣不氣!”
還沒順著經脈蔓延到四肢百骸,就被天外來劍攔腰砍斷,丁仞秋臉一黑,“裴釀雪!”
他得多傻,剛才居然會信裴釀雪變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氣了吧,我告訴你,明天回來你還會更生氣……”
丁仞秋沒聽完,直接把瑯琊玉扔回王時太懷裏,想著耳不聽心不煩,大步走了出去。
王時太笑笑,自己接過和裴釀雪接著講下去,師尊今日告訴他,回來後可能要看著小師妹的日常修煉,現下他正好有時間,想著多問點。
屋外,丁仞秋黑臉皺眉,倚在樹幹上,指尖凝聚細小罡風,不斷鑽著樹皮一點。
越想裴釀雪的話他越生氣,他越生氣手中的罡風就壯,樹上的黑也隨著開始越來越大。
不知多久,丁仞秋深吸一口氣,不去看後差不多被自己掏空的樹,大步前行。
屋王時太已經和裴釀雪講完,正盤坐運功調息,連日趕路消耗比想象的要大,他準備帶著師弟在這調養一夜。
回來的丁仞秋輕咳一聲,視線避開王時太的眼睛,皺眉開口,“師兄我們現在就走吧,我想早點…早點見小師妹。”
他真的忍不住了,他想回去揍裴釀雪,一刻都等不了的想。
王時太抬眼看他,“……確定?”
“你真的確定自己的住?”
在傳送陣儲符文放置上品靈石的最後一秒,王時太再次問他,他真的不太放心四師弟。這次還是遠距離的高級傳送陣,傳送中消耗的神識與靈力都不是小數目。
“自然。”丁仞秋雙手負於後,雙目堅定,他今天就是死在傳送陣裏他也要去,他要打腫裴釀雪的臉,築基期怎麽了?在他這裏築基期一樣可以當金丹期用。
他態度強,王時太也不好多說什麽,轉對趕來的長老抱拳行禮,準備就此離去,“玉衡峰弟子王時太謝過真人。”
“客氣客氣。”長老回禮,視線掃過丁仞秋時心下慨,不愧是大仙門的親傳弟子,素質就是好,築基期都這麽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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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巳時三刻,早起的白宜完日常修煉,沒骨頭一般愜意癱在師姐上,捧著比頭還大的椰殼,把臉埋進去喝師尊提前冰好的水,“師姐…我拿不住啦,它好沉呀。”椰殼有些沉,一點點在小手裏下去。
“沉?”裴釀雪空扭頭,瞧完確切狀態,直接用靈力出一個托盤,拖著椰殼向前走。
“師姐真厲害!”團子捧著裴釀雪的臉猛親一口。
涼涼又的小在臉上,裴釀雪滿心歡喜,又在想起什麽時臉微妙,“寶兒,明天修煉時,新來師兄的話你全當放屁,不要搭理他好不好?”
白宜喝椰的吞咽聲一停,自椰殼裏拔出自己的頭,吧咂著水潤潤的小紅問:“為什麽呀?”
裴釀雪打個哈哈混過去,沒告訴白宜原因,怕團子被丁仞秋套話,屆時他找百八個理由鬧自己。
從修煉地走了出來,裴釀雪按慣例帶白宜去泡靈泉,免得晚上經脈難酸脹。
半個時辰後,臉頰的白宜捂著自己小屁飛快逃出,自忽視後亮晶晶的視線。
“師姐,有傳音符!”
自己艱難穿好小子的白宜眼神一瞄,睜著好奇雙眼,蹦蹦跳跳想飄窗而進的符籙。
“什麽傳音符?”裴釀雪剛穿好裏,頭也不抬,直接靈力打過。
傳音符碎裂,輕佻又張揚的男聲飄出:“裴釀雪,麻溜給你爺爺滾出來死!”
裴釀雪係襟的手一停:??
白宜:“誒?”哪個勇士這麽猛,敢單挑三師姐。
“丁仞秋!”心下狠罵王八蛋一句,裴釀雪飛快穿,長臂一抓,直接拎著白宜殺到偏殿。
下景飛快掠過,白宜緩緩窒息,牙不斷啃著下,師姐上也太沒安全了,像這麽拎著脖頸服,真的真的不會摔下去嗎?
“丁仞秋給你爸爸立刻馬上滾出來!”裴釀雪緩衝落地,放下白宜,又變出長劍,氣焰囂張到極致。
聲音被刻意泄出的靈力擴大數倍,響徹玉衡峰。
丁仞秋從偏殿冷臉走出,長久趕路造的神識消耗還沒緩過來,蒼白的一張臉杵在日下,明眼人都能瞧出狀態不大對。
白宜踮腳跟著湊熱鬧,不是看裴釀雪和丁仞秋的皮子大戰,在找自己的親親師太。視線一個個瞄過來人,白宜頭頂揪揪,為什麽一個漂亮姐姐都看見呢?
“找什麽呢?”一個藍男修走來,溫和蹲下,臉,問道。
男人眉眼明朗而鮮明,帶著獨有的平和悠然,溫溫看著麵前的團子。
因為麵前人特意遷就,蹲的極低,白宜也不用昂頭瞧,眼睛眨眨看了幾秒,白宜歪頭開口:“我在找自己的師太呀!”
男人沉默幾秒,顧及團子的自尊心,挑了個最委婉的語氣,緩緩開口:“其實你有個大師兄,姓王,名時太。”
白宜呼吸一停,“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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