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請假要過節？”

“已經這個時候了，往後推的節也就那麽幾個，還得恰巧不是休沐。”沈辭放下碗，指尖敲了敲下頜，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唉，我怎麽想不到呢，是哪個節……”

“你夠了啊！”葉遠思被沈辭演得頭皮發麻，心一橫就直說了，“我自己說。是七夕，七夕。”

“厲害啊，告假過七夕。”沈辭握拳對著葉遠思的肩一撞，“約的該不會是盧家的小娘子吧？”

“胡說什麽！當然是阿棠，若我不告假約出去，二娘子又要胡說……”葉遠思臉漲紅，急忙辯解，說到一半看見沈辭抱臂歪頭的模樣，知道自己是被繞進去了，轉就去解韁繩，“唉，不說了。我走了，你自己玩吧。”

“你這個人，平常想得那麽多，又心，說話和我阿耶似的。”沈辭想到沈棠那個嫡妹也覺得渾發，了手，“怎麽就在阿棠的事上像個傻子。”

葉遠思已經一腳踩在了馬鐙上，聽到沈辭的話，又轉過頭，神認真：“你不懂，世上有些人就是這樣的，一提到……就什麽都想不明白了。”

沈辭笑笑：“行吧，我不懂。回去吧。”

葉遠思一拉韁繩上馬，馬鞭一打，馬蹄聲踏踏遠去。

沈辭琢磨著葉遠思那句話，也沒心思等沈仆了，收拾了酸梅湯就提著食盒往府裏走。

七夕、七夕……

又沒有人，過個鬼的七夕。

到院時沈辭把食盒給邊上伺候的夏葉，再往前幾步就看見宋瑤坐在廊下，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麽。

沈辭正無聊，好奇心發作，三兩步就溜到宋瑤邊上，站在廊下看在幹什麽。

宋瑤正在做刺繡，手裏一大片影，抬頭看見邊上的沈辭，下意識地把繡繃往裝針線布頭的籃子裏一藏：“阿？你怎麽過來了？”

“別藏了，我都看見了。不就是繡點東西嗎，怕我幹什麽？”沈辭彎腰把繡繃拿出來，“我看看你繡的什麽。”

宋瑤一看沈辭拿到了繡繃，連忙手去奪：“你別看！我、我隨便繡著玩兒的。”

“隨便繡著玩兒的你這麽張？”

沈辭拿著繡繃，高高舉起手。的量在子裏算是高挑的，宋瑤生得小巧秀氣，比矮上大半個頭，怎麽踮腳都拿不到，又又惱，整張臉都紅了。

沈辭仰頭去看手裏的繡繃。宋瑤的繡活沒得說，雖然還沒繡完，也看得出是金紅兩的線繡的一對鴛鴦，活靈活現地依偎在水邊。

“繡得這麽好，不讓人看就可惜了。”沈辭把繡繃還給宋瑤，“好啦，對不起，是我錯了，不該看。別生我氣。”

宋瑤接過繡繃，往胡床上一坐：“算了，不生你的氣。”

“瑤瑤果然大度，特別溫。”沈辭另拖了張胡床坐下，湊到宋瑤邊上，“不過我很想知道，你怎麽繡鴛鴦啊？”

宋瑤被沈辭的問話弄得臉更紅，上還想瞞：“我就是看見了這個繡樣，隨便繡繡……”

“臉都紅這樣了，這話我還能信？”沈辭抬手在宋瑤臉上輕輕了一下，“就告訴我嘛，這麽多年下來，我從來沒把什麽說出去過啊。”

宋瑤想想，覺得沈辭說得有道理，剛想鬆口，轉念又背過：“你都猜出來了吧。”

“我是猜出來，下個月七夕節，你要繡這個東西送給心上人。”沈辭在繡繃上敲了敲，“但我不知道你的心上人是哪個呀。”

宋瑤轉過：“你想知道？”

沈辭點頭，含著笑說：“想。想得心。”

“……那你不能告訴別人。”到底是十來歲的娘子，宋瑤其實也很想把這些心事分給別人，向著沈辭招招手。

沈辭會意，俯把耳朵過去。

宋瑤著沈辭的耳朵，輕輕地說了個人。

“方大郎？”沈辭一臉驚訝，“你們怎麽認識的？”

宋瑤麵上飛紅，瞥了沈辭一眼，低下頭不肯說話了。

沈辭其實就是一時好奇，對細節沒太大興趣，宋瑤不說，也不問，另起了個話頭：“繡得真好，像我就不行，小時候沒好好學，現在繡什麽不像什麽。”

“我還記得那時候姑姑請了個姑蘇繡坊出來的嬤嬤教我們刺繡，你滿院子跑，就是不肯學。”宋瑤想到那個滿院子瞎跑的小影就想笑，在籃子裏翻出幾個簡單的繡樣，“你若是要想繡著玩，這幾個簡單些，我給勾幾個，你拿去比照著玩。”

沈辭對刺繡實在很沒有興趣，剛想拒絕，忽然又冒出個不太堅定的想法，手接過那些繡樣：“我看看。”

宋瑤挑出來的幾個繡樣無非是簡單的花鳥魚蟲，最複雜的那個也不過是一對錦鯉，沈辭挑挑撿撿，選中了一個竹紋的繡樣：“這個容易繡嗎？”

宋瑤看了看：“這個不難，不過下針得一些，不然竹竿就不好看。而且可能有些無趣，按照繡樣平著繡過去就行。”

“我不想要有意思，容易繡就行。”沈辭覺得萬一到手是個複雜的繡樣，還真的不想繡了，“勞煩給我挑個。”

宋瑤從籃子裏挑出幾卷深淺不同的綠線，各自穿進一枚針，紮在繡樣上：“就這些，針刺的那一大塊都繡這個。”

沈辭喊夏葉來把繡樣收好，滋滋地直兩條。

竹紋好繡，看著又清爽，繡個荷包，還適合無憂的。

第13章丹

晚上李時和習慣在偏殿看會兒書，支著下頜翻了沒幾頁，聽見外邊有什麽聲音。他也不抬頭，信手翻了頁書：“外邊怎麽了？”

邊上陪侍的高淮什麽聲音都沒聽到，但總不能耿直地說“對不起陛下，我什麽都沒聽見”。他向著李時和行了個禮，立即小步快走去查看，力求不發出一點聲音。

高淮開門到外邊看了一圈，風平浪靜，往偏走了幾步才約聽見點聲音，先是有人窸窸窣窣地說話，再就是細細的噎聲。

高淮心想陛下這耳朵真是好得，加快步子穿過去，果真看見幾個人。

搭搭的是兩個小宮，十三四歲的模樣，跪在地上，上襦的袖口推到手肘，出的手臂上全是新鮮的鞭痕，一條條橫七豎八，看得高淮都有些不忍。兩隻手上就更慘，掌心青紫，腫得高高的。

小宮眼看了看高淮，連噎的聲音都不敢發出來了，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在地上。

邊上站著的是大宮青竹，手裏拿了細細的竹鞭，抿得的，眉頭皺起，一看就是怒的樣子。

高淮爬到這個位置，看人臉的本事總是有的，再加上青竹是皇帝年時就陪在邊的掌事宮，他先朝著青竹行了個禮，才問：“青竹這是怎麽了，生這麽大氣？”

“高掌案。”青竹規規矩矩地還了一禮，也不瞞，“這兩個宮私底下過七夕，被我抓住，就在這兒罰，也好讓別的宮人看看是什麽下場。”

“青竹勞心了。”高淮先恭維一句再說別的，“宮裏頭是不許宮人隨便賀節，不過我瞧著這兩個還是孩子，何必這麽大氣？弄得自己也不舒服。”

“我也不是沒心的人，自己也是從這麽點大長起來的。若是私下乞巧，或是繡點什麽自用的東西，也就罷了。”青竹歎了口氣，把另一隻手上的盒子拿給高淮看，“這是收上來的東西，高掌案自己看看。”

高淮一看盒子裏放了兩串用紅串起來的細針，就知道這兩個小宮是逃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當朝乞巧用的是蜘蛛，放在瓜上一夜，隔天看蛛網織得如何來判斷巧拙；乞姻緣則是用紅線串細針，串得越多心就越誠。

串細針還能解釋是小宮不懂事鬧著玩，兩串針邊上大紅的鴛鴦荷包是怎麽也繞不開了。

宮宮，按規矩就都是皇帝的人，皇帝要不要是一回事，宮自個兒求姻緣就是另一回事。倘若求的是和旁人的姻緣，就算穢宮闈；若求的是和皇帝的姻緣，那就是心不正癡心妄想。

這真是想救都救不了，高淮也沒轍，隻能賠出點笑：“辛苦，怒傷，明兒我手底下人送點參片過來。陛下那兒還等著回話呢，這就先走了。”

“參片就不必了，都是伺候陛下，盡心盡力而已。”青竹點點頭，“高掌案慢走。”

高淮依舊是小步快走回去，邊走邊琢磨怎麽把這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告訴皇帝，想來想去就已經到案邊上了。

高淮決定還是說得簡單點，免得給自己惹事兒：“回稟陛下，外頭是青竹在罰兩個不規矩的宮人。”

“怎麽罰的？”

“拿竹鞭打。”高淮想想兩個小宮上的傷，也有些不忍，“手上臂上全是傷。”

“罰得倒重。青竹不是打底下人的，”李時和翻了頁書，“宮人犯了什麽錯？”

兜了一圈還是得說，高淮在心裏抹了把淚：“那兩個宮人私下過七夕，拿紅線串針，還繡了幾隻鴛鴦紋的荷包。”

“幾歲了？”

“臣沒問，夜裏瞧不真切，約十三四歲吧。”

“那還是孩子，趁著過節玩玩也無妨。”李時和翻完最後一頁，信手了另一本，一看封麵上《道德經》三個字就微微皺了皺眉，手上倒是翻開封皮平，“去和青竹說，別罰了，給些傷藥，再賞些合適的首飾。來宮裏是當差，不是服刑。”

高淮剛想應，轉念又說：“陛下，這……宮人私乞姻緣違反宮規，陛下再賞……這不合適。”

“泯滅人。”李時和隨口評價了一句，“那就不賞了，隻給傷藥，讓們休息兩天。和青竹說罰過就好，別為難們。”

高淮立即快走出去和青竹說了。青竹有些不大高興，但畢竟是皇帝的意思，也不好再罰。那兩個小宮倒是很高興，哭也不哭了，還是青竹嗬斥以後才互相扶著朝偏殿的方向磕了頭謝恩。

高淮回來時李時和還在看書，從業經驗富的太監揣著皇帝的意思，裝作不經意地說：“陛下，臣回來時看見宮外有煙花，各式各樣，很有幾分趣味。”

“賀七夕的？”李時和對煙花沒什麽興趣，意思意思問了一句。

“是，七夕不宵，放煙花熱鬧熱鬧，也好讓出去的有人看著開心。”高淮觀察著李時和的神變化，見他沒表現出嫌惡，就接著說，“陛下要不要出去看看？”

李時和翻過一頁，語氣淡淡的：“朕上哪兒找個有人來一起看煙花？”

您要是願意，全長安未婚的貴至八會自己報名，您再強點，已婚的說不定也樂意。

高淮在心裏嘀咕一句，趕深深一禮：“臣多，陛下恕罪。”

李時和不理高淮了，自顧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