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先前解釋所言隻是寫著玩玩？

總不能上去就問“你這是說相思嗎”，萬一無憂否認，大概是沒臉再見他了。

沈辭沉片刻，選了個含蓄的說法：“嗯……你的字寫得真好看，就是這句話吧，我讀書時學得不算好，是源自‘思君如隴水，長聞嗚咽聲’嗎？”

“是。”

沈辭觀察著無憂的神，謹慎地再問：“那這詩的意思，是不是借隴水喻相思，為的是表相思呀？”

“……對。”

“那你也是這個意思？”

“既然知道我的意思，”無憂耐著子答到這裏，終於忍不住了，一時難以自控，手抓住的手腕，“為何還要這樣磋磨我？”

他輾轉長安、諸宮，十三歲後才算在大明宮裏穩居。日複一日，他在長生殿都快忘了時間，年時讀“靜其孌，貽我彤管”“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甚至“野有死麕，白茅包之”，也不過合上書後輕輕一笑，但近來獨自躺在榻上，夜半夢回才忽然發覺殿孤寂。

無憂想他是喜歡。

可他不敢和沈辭談論，既害怕沈辭不喜歡他，又害怕將來怨恨他先前的欺騙。他想著就此了斷，迫自己將回信斷得如同拒絕，偏偏那種異樣的思念又梗在心裏，折磨得他覺得時日難熬。

發作時無憂在長生殿踱步，用腳步丈量十數遍才定下心思提筆寫信，心中思緒萬千，蘸著濃墨的筆尖卻晦，落筆數十次也不過寥寥一句話。

可是沈辭又怎麽敢這麽說話？分明知道，卻要用這樣懷疑的語氣，再三詢問，在與不在都要讓他生生著折磨。

無憂想，若是敢拒絕，他就……

“我也一樣。”

無憂猛然抬眼，看見沈辭憋得臉上飛紅，卻固執地要和他對視，說話時聲音都有些：“我覺得，我也一樣喜歡你的。但是要先說好，我沒有喜歡過誰，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喜歡。反正我就是想見你，若是和你一起，做什麽都很有趣。你先前回信那麽冷淡，我還覺得難過，一直都沒出門……”

“哎呀，說了說了……”沈辭一向不於表述自己的，到無憂麵前卻湧起一，支支吾吾地說，“反正就是這麽回事。我可能做得不好，但我想我喜歡你。”

“……我知道了。”無憂不聽玄學清談，此刻卻疑心自己是在夢中，不由收攏手指，握到沈辭腕上的鐲子才陡然驚起，連忙鬆手，“失禮了。”

沈辭一看無憂也是神魂不定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怎麽這樣啊。先前問我，抓著我的手腕；等我回答了，再來說什麽失禮。”

“我……”無憂被沈辭笑得臉上也有些浮紅，難得說不利索話，隻能又回一句，“先前一時心急，非我所願，是失禮了。”

“你都說了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那還有什麽失禮的？”沈辭存了壞心，故意去撈無憂的手，在他明晰的指節上輕輕，“這隻手真漂亮，是彈琴的手。”

無憂覺得沈辭的作有些像調♪戲，但又不好強行把手收回來，任由沈辭從骨節到指腹。的指尖在上點過，勾畫出一陣陣的細膩微，分明隻是一瞬的接，卻仿佛滲理，擾得無憂幾乎站不穩。

他下意識地收了收手，沈辭趁機勾住無憂的指尖，舉起來給他看：“還有一件事要先說好。既然你喜歡我，那就不能再喜歡別人，這隻手也不能再給別人牽。”

時下風氣並不在意妾室通房，將其視作件，妾互贈還能傳為佳話，沈辭說這話時其實有些心虛，厭惡這樣的風氣，不願與人共侍一夫，但不代表無憂也是如此。怕因此斷了這尚未開始的，轉念又想若是要與他人分，那還不如沒有。

分明是含著妒意的話，若是讓言聽見能彈劾幾十個折子，無憂卻莫名地覺得用，將沈辭的手拉近一些，稍稍低頭在手背上落下個極其輕的吻：“好，我答應你。我確然也隻喜歡你。”

雖則都是說喜歡，但含蓄婉轉是一回事，直接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手背上的♪稍縱即逝，沈辭卻整張臉都紅了，腦子裏昏昏沉沉，看著無憂近在咫尺的眉眼，越發覺得他生得真是好。

姿容端麗，眉目如畫，早在朱雀大街上就夠令人一見鍾。

在心裏唾棄自己一下，拉了拉無憂的手：“走吧。我瞧著你好像沒休息好，這邊是我朋友的別院，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這幾日是心神不寧，生怕你會拒絕。”無憂想著自己在長生殿裏惴惴不安的樣子，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不過幾日而已，不必擔心。”

“有什麽好心神不寧的，還能讓你都沒睡好？”沈辭故意走得快些，不讓無憂瞥見通紅的臉，“答應不答應都是那麽回事，照顧好自己才是正經。”

無憂笑笑：“好，往後我定然照顧好自己。”

沈辭拉著無憂走了一小段路，進僻靜小路時說：“說來我先前還被我阿娘罰跪，現下知道你喜歡我，好像也不虧。”

無憂略略一想就有了猜測：“令堂是看見了我寫給你的信？”

“是啊。我還沒想到你是什麽意思，卻想到了，發了一大通火。”

“抱歉，我千思萬想才敢落筆，卻不知道會給你惹麻煩。”

“沒事啦。主要是送信的麵生，不知道這種信是直接遞給我的，正好撞我阿娘上了。”

無憂想了想，忽然生出點憂慮：“照這麽說……令堂是厭惡我？”

“……也不好說厭惡吧。”沈辭想了想該怎麽遣詞造句，“我阿娘這個人……唔，出好的，保守又規矩，所以不太喜歡教坊，一直希我嫁一個門當戶對或是門第稍稍差些的郎君。”

無憂腦子還有點發昏，居然也在門第這個事上發起愁來：“……這倒是有些難辦。”

沈辭卻停下腳步，轉抬手撐在假山上，朝著無憂一笑：“沒事，你喜歡的是我，又不是我阿娘，還是我說了……”

無憂剛想笑，忽然隔著中空的假山聽見了什麽聲音，本能地抬手一拉沈辭，側在假山上，空出的那隻手也握住了革帶下的短匕。

沈辭沒發現無憂的小作，好奇地湊過去一點，低聲音：“怎麽了？”

無憂搖搖頭，同樣低聲說：“有人。”

沈辭偏了偏頭，果然聽見了細微的聲音，似乎就隔著假山，在和無憂的對麵。

那聲音不是很大，腳步聲、草木被踩踏的折斷聲，還有低聲談，偶爾有些低低的笑聲。近到最近時忽然傳來一陣布料的攃聲，窸窸窣窣的聲音裏夾著子的似嗔非怒的聲音：“你這冤家，怎麽這麽著急？”

……原來是私會的男。

沈辭頓時十分尷尬，悄咪咪朝著無憂看了一眼，在他眼中看到了差不多的意思。，向著路的方向偏了偏頭。

無憂點頭，兩人正打算溜，那邊的人又說話了：“你不是打算去沈家提親麽？還來找我做什麽？”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麽人，你把我勾得的，我哪兒會喜歡沈家大娘？娶進門了也是悍婦。”答話的是個年輕郎君，一陣攃聲後又著嗓子，“阿榕別吃醋，聽我的，早些了事。”

“就想著快點……”人嗔了一句，過了會兒發出一聲抑的熄，“遲之，我教你的法子可有用？拿到服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聽到人口中的名字，沈辭眼神一凜，也顧不得尷尬，又回了假山這壁。咬了咬，等著聽對麵那郎君怎麽回複。

作者有話要說：有點心煩，更這個叭。總算是告白了！！！年式的初真的好治愈TuT我自己都被自己甜到了（喂）

第25章賞賜

方延急著在阿榕上一歡愉，騰不出心思細細回複，隻含著笑在人的頸子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自然是拿到了，已經送去沈府，我再央阿耶為我求親，為著名聲著想……穩著呢。能想出以蜂的妙計，若是阿榕未嫁，我倒真要求娶了。”

“我若未嫁，阿耶也舍不得將我嫁給非嫡非長的庶子。”阿榕舒服地低一聲，雙臂環住方延的肩，“不過呀，我就是喜歡你，我們做一對水鴛鴦也頗有妙。”

“也好，這般相，比日夜相對要舒服。”方延悶聲一笑，掐著阿榕細的腰，上就開始胡說，“阿榕的腰倒是越來越細了，你家那個可曾過？”

“自然是過的……隻是嘛……”阿榕以一個微妙的笑將話帶了過去，“我問你，待你娶了那沈家娘子，可還會來見我？”

“自然來，沈家娘子嚐嚐就好，阿榕這子過了卻要上癮。”方延的語氣明顯有些急促，“今兒玩點別的如何？”

阿榕一聲低，假山那壁又是一陣挲的聲音，之後夾雜著些許低低的熄，間或有一兩句仿佛風流傳奇裏的話。

沈辭看了無憂一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忽然起，抬腳湊近假山邊上一小叢枝幹略枯的灌木，在阿榕難以自抑地一聲長時狠狠地踩了下去。

多日都是晴天，枯枝被曬得極脆，這一腳下去立即出一簇脆響，在僻靜的假山小路附近仿佛點了個炮竹。假山對麵的聲音立即一停，沈辭卻還嫌不夠，掐著嗓子裝作滴滴的貴：“哎呀，這裏怎麽有長的矮樹，都絆著我了。”

無憂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知該不該配合沈辭，卻看見豎起食指靠近示意，隨即仍然掐著嗓子：“氣死我了！阿兄，今日同我一起將這附近的樹都毀了。我去那邊看看……”

沈辭上這麽說，自然不會真的過去，背著假山，聽著那邊一陣急匆匆的窸窣聲，等那邊安靜下來後忽然笑出來：“沒想到還能聽這麽一出。”

無憂輕輕歎了口氣：“這也真是嚇人，恐怕要被你嚇出什麽病癥。”

“活該。若是兩相悅而都無婚配，我聽這個壁角，被雷劈死都得算是蒼天有眼。”沈辭把地上的枯枝踢開，“現下一個想著去別家求親，一個是有夫之婦，兩人還能茍合在一想著齷齪的法子娶別人，被嚇出病也不算是我壞。”

“是，不能算你壞。”無憂笑笑，想想又說，“以方家郎君剛才的意思，是想來府上求親，你待如何？”

“那要看他敢不敢上門。”沈辭了腰間纏著的馬鞭，琢磨了一下該怎麽行事，想著想著就有些臉紅，“咳，我得到那邊去一下。”

“哪邊？”無憂茫然地眨眨眼睛，旋即會意，也有些不好意思，“還是我陪你去吧。”

沈辭點點頭，不敢再看無憂，靈巧地越過叢生的灌木，繞了一周到對麵。所幸這一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