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葶坐起，讓自己鎮定下來，就問了句：“殿下怎麽來了？”

蕭知珩盯著看，麵帶清笑，低聲反問：“這個時候，難道孤不是應該在這裏嗎？”

實際上葉葶是知道今日什麽日子的，太子封了個良媛一般都得走個過場，但不知道正養著病的太子殿下今夜為什麽特意過來？來這裏做什麽？

總不能是真的過個夜場，跟睡一覺吧。

這個想法一冒頭就讓呼吸困難了。

“此事辦得倉促，委屈你了，”蕭知珩抬手解了外袍放一邊，他清凜的目穿黑夜落在上，嗓音溫，說道：“孤若再讓你獨守空房，不合規矩。”

葉葶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點，聲線繃，道：“也不一定非要按規矩來，殿下還病著……這，這不好吧？”

說話時，蕭知珩人已經掀了被子，靠過來，上帶著一陣淡淡的藥草味，冷冽而清苦，但並不難聞。

葉葶的一舉一都在蕭知珩的眼裏，他自然看到了後退的作，輕笑，“躲什麽。”

葉葶：“沒有。”

太子殿下沒揭穿，‘嗯’了一聲，靜靜地看，依舊是笑著，說道：“那就過來，替孤寬？”

葉葶這下就躲不了了，畢竟人這都到眼跟前，還開口了。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手了。

沒什麽大不了的。

就了。

蕭知珩微微挑眉，聲道：“怎麽手抖？”

“沒有，”葉葶麵上還要強作鎮定，直接否認，含糊地胡謅道：“可能……太冷了。”

地龍燒得好好的，房中冷是不可能冷的。太子殿下垂目看，心裏就多了一饒有興致的試探，總覺得有些看不……

葉葶手上慢吞吞的作沒停。

而太子殿下的心活也沒停，他冷漠的心聲帶著的疑。

【手生，僵，並不會伺候人——是誰說的是蛇蠍人，妖主？】

葉葶一聽就更僵了，其實也很想問，對啊，這種鬼話到底是誰說的？

磨到最後，蕭知珩隻剩下裏了。就在猶豫著要不要繼續的時候，外麵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打破這凝重的局麵。

蕭知珩轉頭，掃了眼門外的三兩個人影，眼裏的神是冷冷淡淡的，問道：“誰？”

門外人顯然是有備而來，恭敬道：“啟稟殿下。奴婢是昭宮的如意，娘娘記掛良媛，擔心良媛服侍太子殿下有不周到的地方，特意代奴婢來教些規矩。”

皇後宮裏的人。葉葶微微怔住，心裏又很快明白過來了，皇後怕是不放心這位新寵。

這不難理解。

皇後本來就覺得此事荒謬，本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但最後又做不到視而不見。皇後擔心葉葶這種野路子新寵不知禮數，‘不懂事’，所以特意讓人來教規矩。

某種程度上，皇後也真是為太子碎了心，既顧忌又親近的，很矛盾。

蕭知珩聽後沒有什麽反應，隔著昏暗的線注視著，低聲問：“你覺得呢？”

每每他這麽直直地注視著你，低聲說話的時候，就會給人一種溫又寵溺的錯覺。

但葉葶知道那不是真的。

因為下一句就聽到他心暗的聲音——

【規矩是死的。有意思，打算給孤教出個活死人來麽？】

葉葶聽到活死人寫幾個字整個人就不好了。

不知道皇後是真的教規矩想敲打，還是想趁機調.教，但知道不論是哪一樣，落在自己上不死層皮，都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聽到太子殿下開口問‘你覺得呢’時，下意識地回了一句：“我覺得我還行。”不用教了。

話音一落，蕭知珩就愣了一下。隨後他抬手抵在邊，輕咳聲裏帶出了一沉沉的笑意，像是被取悅了的笑。

等在外麵的人久久等不到回應，大致覺到了什麽，小心道：“殿下？”

蕭知珩便開口道：“不必了。都下去。”

候在門外的如意似乎有所猶豫，但太子殿下的命令也不敢不聽。等了一會兒，如意隻好退下去，最後麵有些難看地回去複命了。

太子殿下十分寵這位葉良媛。

甚至不許旁人說一句。

哪怕是皇後娘娘的訓誡。

這下事不好辦了。

太子殿下真的被一隻狐貍迷了心智！

葉葶要是知道就因為自己沒開門見人就了勾引太子失智的狐貍，隻怕陳年老都要吐出來，可真太冤了。

太子殿下哪裏有一點被狐貍的迷的樣子？沒有。他當時甚至還想弄死狐貍。

不管葉葶心怎麽想，反正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深太子寵，了被太子捧在手心裏要星星要月亮的寶貝這種流言幾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這當然是後話。

宮裏來的人走後，蕭知珩就躺下了。他斯文優雅地躺下來，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弄得葉葶有點不知所措。

蕭知珩：“不睡了？”

葉葶：“睡的。”

猶猶豫豫地躺下來，被窩裏多了一個人，就好像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讓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

兩人無言，安靜得出奇。

葉葶本來就是繃著一弦，呼吸都刻意控製著，就等著對方說什麽呢。誰知道太子殿下心思難測，剛剛還一副晴不定的樣子，這會兒像是真的睡覺一樣，躺下就沒有聲音了。

等了半天，就等了個寂寞。

算了。睡就睡吧。

葉葶挪了挪，也就打算閉眼睡了。

殿中的安神香一直在燃著，已然到了氣息最濃鬱的時刻。的神經一放鬆下來，安神香催眠的作用就跟著來了，沒過多久，一度跑散的睡意就慢慢回籠了……

兩人躺在布置得十分喜氣的榻上，同枕而眠，今夜還真的有點像是恩新人的意思……當然，如果兩人不是同床異夢的話。

葉葶睡很快，但睡沉了之後，沒多久，又做起了驚醒前那沒結束的連環噩夢。

蕭知珩躺下便一直閉眼不語，安安靜靜的，他卻並沒有睡著。

跟葉葶不一樣，安神香對他不起什麽作用。他閉眼不說話，是因為頭痛。一旦到了夜裏，頭上的痛意總是不經意間襲來，日複一日加重，讓他心底暗自煩躁。

這是病，無藥可治。

他在這種綿而漫長的疼痛裏煎熬了十幾年，一沉屙，不得解。

適時，外頭一陣冷風吹落了老樹的一截枯枝砸到窗上，蕭知珩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如果此刻殿中的燭火沒熄滅的話，那麽別人就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麵是極度蒼白的。

蕭知珩那張溫潤清雅的臉上此刻表寡淡而冷漠，非人非鬼的模樣，看上去沒有一溫度。

其實不隻是看上去沒有溫度，他上都是冷冰冰的。明明殿中是暖烘烘的，到了他這裏像是生生被隔斷了，一點用都沒有。

蕭知珩心裏掠過一陣冷嘲，抬起手鬆鬆地搭在額上，遮住了眼睛。

他靜了一會，準備起。

忽然，一團暖意拱到了蕭知珩的邊，他微微怔了一下。

葉葶睡得沉就不省人事，而且睡覺還有個不太好的習慣，就是習慣側躺，後背卻不能空落落的，總是要無意識地著什麽東西才行。

就像現在，側了，背對著蕭知珩睡著了，後背就得挨著人。所以他一，就作慢一拍地跟著了。

葉葶很怕冷，但待在暖洋洋的地方，暖起來也快，整個人裹在被褥裏，像個暖乎乎的小火爐。

蕭知珩就被上的溫度短暫地驚了一下，但他神依然是沉靜的，默了默，最後將掙開的被子拉上。

做完了這些，他便順勢起了，但是沒能功。因為葉葶拱過來，住了他的角。

蕭知珩將人推開了一點，但是不知道怎麽弄的，的頭發有一縷好像是跟繡枕的暗扣纏上了。他試著扯了一下，結果發現他的頭發好像也纏上了。

蕭知珩沉默了，也停住不扯了。

他用力地按了按額角，開口時嗓音有點低沉，輕聲道：“醒醒。”

葉葶沒醒，專門為太子殿下準備的頂級安神香的作用在上發揮到了極致，睡得相當沉。

蕭知珩默了默，這一被打斷，安靜下來後他也不想再起了。大概是心靜了，額角著著，他的頭似乎也沒那麽痛了。

蕭知珩偏頭，手拿到了放在床頭上，那用來剪燭芯的剪刀。思忖了片刻，他就把流蘇暗扣和兩人纏一團的頭發給剪了。

作利落。

蕭知珩弄完後，隨意地把剪刀和那一綹可憐的發放到床頭矮櫃子上了，麵上始終無波無瀾。

本來他是打算把繡枕也扔了的，但這樣一來不得又要來回折騰，便作罷了。

蕭知珩睡意沒有多，但分了神，上麻麻的病痛也不那麽明顯了。

兩人靠得太近。

他稍稍退開一些，葉葶毫無所覺，但沒多久的後背就慢半拍似的，過來。

“……”

這種詭異的投懷送抱，他還是第一次見。

太子殿下忽然覺得很有意思。